黃辰從養老院離開時，手裡多了兩個紅色塑料袋。

這是幾位老人硬塞給他的，裡面倒也沒有值錢禮物，就是些溪縣特產的苦茶，和兩隻燻雞。

黃辰內心洋溢著一股難言的喜悅。

禮物的貴重與否不在於物質價值，而在於送禮之人和接受者的意圖。

前兩天收的那張超市購物卡，黃辰拿的忐忑不安。

而這次，黃辰卻內心喜悅，有一種工作很有意義，被認可的感覺。

兩份禮物，傳遞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關係訊號。

臨走前，黃辰悄悄自己出錢，給這兩臺精靈女傭訂了三百多塊錢的服務包替換補件，嘴上說這是他幫忙申請到的免費福利。

返回市裡前，黃辰因為惦記著早上的那種不對勁感，乾脆就提前聯絡了那位司機，問有沒有空再跑一趟。

接和送都是一趟來回，不存在里程變多問題。

那位司機連說沒問題，跑完這單短途就往溪縣趕。

在路邊等了十多分鍾，黃辰又坐在了同一輛疾雷汽車裡，同一個位置上。

這一次，黃辰悄悄留意起他眼前可以看見的資訊。

剛開始黃辰還認為自己想多了，但隨著行程開始，他立刻找到了早上的不對勁感覺。

——剩餘能源和里程數不對勁。

黃辰坐在副駕駛位置，轉頭和司機聊天時，餘光可以看見方向盤前方的顯示器上資訊。

疾雷汽車的顯示器資訊佈局和其他汽車差別不大，時速錶盤位於正中，兩邊提供車輛資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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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能源和里程數位於右下角，當黃辰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兩個資訊上時。

發現剩餘能源和剩餘里程數字，和他所瞭解的數字相差巨大。

剩餘能源32%，剩餘里程數296公里。

黃辰幾乎立刻警惕起來。

側過臉，黃辰開啟手機導航APP，關閉語音提示後開始導航。

導航文字提示：當前距離瀟州市巨獸工業售後與維護站還有67公里。

導航開始。

當前車速96公里……

接著切換進入手機計算器，按照他心中的資料計算電漿電池在公路上的公里數與能源百分比。

現在司機開了冷風，冷風比暖風節能，耗能增加3%。

時速96，屬於經濟時速，加上空調，預計每公里能耗為0.075%。

這是第二代電漿電池的資料。

早上司機聊天，說前兩天剛去維護站更換新電池，還是黃辰帶人更換的。

但幾分鐘過去了，透過導航時速對比，證明這輛疾雷汽車的時速表沒有問題。

導航距離縮短了十公里，顯示器上的總里程錶也上升了十公里。

右下方的當前能源剩餘公里數，也下降了約十公里。

資訊全部正常。

唯一有問題的是剩餘能源。

十公里後，剩餘能源30.5%。

可以得出當前這輛疾雷汽車的每公里能耗為——0.15%。

黃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一邊用手裡的手機登入自己的工作後臺，查詢這輛汽車的維護日誌。

車牌號從打車軟體裡就能得到，等輸入車牌調取維護日誌後，黃辰已經可以百分百確認，這輛疾雷汽車確實在兩天前更換過新一代電漿電池。

現在這輛車的實際能耗比，比理論每公里能耗比多出兩倍。

這當然不可能是第二代電漿電池問題。

先不說第二代電漿電池從未出現過這種故障，就算真是電池問題。

那這名司機怎麼會眼睜睜看著，滿電情況下理論能跑1700公里的里程數，縮水成了900公里，而無動於衷？

必須調查清楚。

黃辰沒有貿然詢問司機，也沒有把這個發現告訴主管。

主管多半不是個好東西。

……

返回瀟州市，黃辰決定自己調查。

調查別的或許黃辰會抓瞎，但想要查清楚這些疾雷汽車的來龍去脈，並不難。

首先從維修車間那裡調取更詳細的維護日誌和維護影片，把這二十多輛更換了第二代電漿電池的汽車牌號全部記錄。

接著是查詢這批車輛的行車資訊。

如果只是正常查詢，黃辰並不能查詢到什麼有用資訊。

疾雷汽車雖然無時無刻都在聯網，但正常行駛時，上傳的資料資訊黃辰並沒有許可權調閱。

只有在疾雷汽車開啟了自動駕駛功能，和服務器進行互動式交流時，黃辰才有許可權，以遠端技術指導員的身份去調閱這些車輛的具體資訊。

以後的幾天，黃辰一有空就在遠端駕駛管理後臺裡，批次查詢這些車牌的資訊，看裡面有沒有開啟了自動駕駛功能的。

在外面工作和下班時，他就在街道上留意，看見有印有瑞達公司標誌的疾雷汽車，就伸手攔下來說要打車。

穿梭在瀟州市的瑞達公司疾雷汽車一共有六十輛。

只要刻意去找，黃辰總能一天找到個一兩輛。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瑞達公司剩餘的幾十輛疾雷汽車，都陸陸續續更換了第二代電漿電池。

在這幾天裡，黃辰在路上一共攔到了五輛瑞達公司的疾雷汽車，在管理後臺，查詢到九次開啟了自動駕駛功能的汽車。

疾雷汽車一旦開啟自動駕駛功能，整車所有資訊都會同步到伺服器，讓服務器進行協調處理。

車輛位置、行車路線、能源狀態、時速，這些都一目瞭然。

也正是因為一目瞭然，黃辰才逐漸變得惶恐不安。

透過維護日誌的時間可以發現，只要是瑞達公司旗下的疾雷汽車更換第二代電漿電池，他們總會在一到兩天後，就重新變成原來的狀態。

變成原來檢測到的電池能量衰減狀態。

更換電池前，他們的電漿電池能量衰減在40%～30%之間浮動，滿電狀態下，行駛里程為900～1000公里。

更換第二代電漿電池後，他們滿電情況下，行駛里程可以達到1700公里。

可只要過去一到兩天，這些疾雷汽車的滿電行駛里程，就會重新變成900～1000公里。

黃辰別說碰見過這種情況，就連聽都沒聽過。

每一套電漿電池內部都有獨立的管理晶片，這些晶片和疾雷汽車互相裝置認證，只有認證透過，疾雷汽車才能正常工作。

疾雷汽車的安全系統不可能被破解。

那就意味著，這些滿電行駛里程驟跌兩倍的疾雷汽車，不存在更換第三方電池的可能了。

那麼在排除掉種種不可能之後，只剩一種他最不願意去想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