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染色青煙了，陌暮微揚瀲灩開。

――《晏七九筆》（其一）

燻香爐煙輕輕緩緩地飄散於房內，兩人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清香，晏青仔細端詳著郗渺人言語之間的神態，等毫無發現異樣之時才擰緊眉心輕瀉出聲：“渺渺，你近日身子越發不好，這藥不能斷。”

晏青的話帶著不容置疑之感，郗渺人自知尋找多數個藉口都不起分毫作用，只好苦著臉吶吶不語。

“大人，二夫人回府了。”門外傳來下人的稟告聲。

這一聲打破室內尷尬，晏青凝視著郗渺人，面帶遲疑之色，郗渺人抿緊嘴角，臉上寡白寡白的，冷眼瞥瞥晏青，憤憤奪門而出。

二夫人白藥，是晏青明媒正娶的夫人，本是尚書府上唯一的女主人，後是郗渺人嫁入尚書府，為正室，旁人嘴碎，總喜提提二夫人之事，言下之意是大夫人郗渺人橫刀奪愛，白藥這才淪為二夫人。

好在白藥不喜外見，整日裡避開外人，常常去那山清水秀宅院裡暫住，兩人會面次數可憐，矛盾自然無時機可生，晏青自覺對不住白藥，每每白藥回府之際就與其共眠，言辭懇懇說是補償。

天朗氣清，雲卷雲舒，細細春風徐徐而來，麗人踩著小碎步行在花叢綠草間，一身淡藍素雲錦裹著纖細玉人，指若玉蔥，膚如羊脂玉，面容豔麗無雙，不過妝容略淡，彷彿應了那府內傳聞，喜愛山間綠水幽幽之境，不喜喧鬧街市。

白藥抬眼之際瞅見一抹鵝黃，心下略微思量，終覺還是不搭理為好。

錯過那院內嫩綠枝芽，白藥遇上每日每夜思念的那個人，側身微微一禮立直，娓娓言道：“大人，久日未見，不知可好？”她依稀記得，上次歸府時是上上個月份兒了。

真的是頂頂的久了，白藥心說。

“你可安好？”晏青半語不提自身之事，言顧於其他，然在白藥心底，自然成了另回事，她只當晏青關切自己。

臉頰飛上霞色，她羞怯地低眸，一舉一動皆展示麗人風情，令人好生讚歎如此美色！只聽她糯糯說道：“妾身一切安好。”

“藥兒，你先回青禾苑，我去飄渺閣休息一小會兒，督促著渺渺喝下藥了再去找你。”

提起渺渺二字，晏青眸間盡是喜悅之色，可謂是星光點綴，奪目逼人，白藥嘴邊笑意僵住，卻只得喏喏點頭退去。

藥早已備好，置在小木圓桌上，蒸汽騰騰，那苦色好似都因朦朧霧氣變得清淡幾分，晏青輕推門扇，瞧見郗渺人揹著那藥，默然不語，一個眼神都沒有丟過去，顯然是對藥厭惡到極點。

“不想喝？”晏青喉間流出蜻蜓點水的清靈笑聲，他的渺渺，莫名的可愛啊！

“苦。”

郗渺人撇著小嘴，眼神帶著許些委屈，甚至還有點晶瑩淚花兒在眼眶中打著轉兒，恍若不經意間，就要墜了下去。

“那等會讓竹子給你多拿點蜜餞，這樣能緩解一點苦意。”晏青揉著郗渺人的發頂，百般的無奈言道。

晏青的態度十分堅決，這藥他一定要讓郗渺人喝下去，畢竟身體要緊.....思及此，晏青臉上掛起詭異一笑，冷得讓人發憷。

“好。”提起蜜餞，郗渺人的眼珠子都是晶晶瑩瑩的，泛著亮光兒，她盯著那不知是何種顏色的中藥，狠命地憋住氣，猛地端起碗，大口大口極速喝完，然後把碗遞給晏青，晏青失笑接過，拈起手帕細緻地給郗渺人擦拭完嘴邊的藥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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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歇息吧！”晏青扭頭看向亮處，樓門敞開著，天際被夕陽暈染開來，大面積鋪散著，昏黃虛弱的光芒從外邊射進來，殘留著微許的色彩。

是時候去青禾苑了!

郗渺人倚著門，遠遠目送著晏青，眼簾抖動著，似是飄飄欲飛的蝶兒，睫毛在眼角下留一片黑影，映得她面容更加悽慘，她語氣淡淡，輕飄飄撒下言語：“婉兒。”

黑衣女人陡然出現，熟練地在郗渺人背間點上穴位，翻天覆地般的反胃感襲來，郗渺人直至吐到天昏地暗才方休，名為婉兒的女子憐惜看著脆弱的人兒，欲言又止。

“姐姐，不值得。”為一個想要你命的狠毒男兒不值得！

郗渺人動作一怔，眼裡不知是何情緒，她冷言冷語道：“婉兒，你逾越了。”

“婉兒有罪。”女子立即俯首跪下，她最近有些得意了，差點遺忘了自身是什麼身份。

“行了，收拾好就走。”郗渺人煩躁地應付道。

遙遠傳來緊奏的疾跑聲，小丫鬟竹子端著一盤蜜餞氣喘哼哼地進了房門，她把盤子迅速放下，餘光瞥見一旁站的郗渺人，頓時一嚇嚷嚷起來：“夫人，你怎......怎麼能下床呢？趕緊躺下。”

邊說著邊把郗渺人扶到軟塌邊，待郗渺人躺好她才跑回桌邊把蜜餞端到軟榻邊的小圓木凳上，笑眯眯地說道：“夫人，咱在軟塌上吃就好。”乍一看有些嬌憨。

郗渺人奈何不了這個傻丫鬟，只得應允她的要求，這邊主僕交流暢快，還有呵呵笑聲從樓閣裡竄出來，另一邊靜默無聲，明明是名正言順的郎妾二人，卻無舊事或者趣事揪出來供二人談笑。

白藥輕解外襯上襖，裹上羅衫附身芊芊細手環繞著晏青腰間，嬌軟肉體緊緊黏在背後，輕薄衣衫如何能隔離那女子芬芳？晏青手握半卷書，心緒紛飛，無措地接受白藥大膽的舉動。

白藥臉貼近晏青側顏，熾熱而熟悉的溫度讓她眼眸彎彎，她輕呼一下，秀口噴出云云香氣，只見她低聲淺淺露出笑顏：“夫君，該休息了。”

話落半晌，晏青手撫上腰間那細膩觸感，盈盈一握，溫聲而道：“好。”

素紗帳簾忽然間落下，一夜的顛鸞倒鳳，芙蓉帳暖，春宵一刻值千金。

翌日

透明藍色似玻璃一樣的天空暖陽高掛，晨間無風，陽光撒下懶洋洋的，這是個適合出去散散的好天氣，郗渺人在後院與白藥恰好逢遇，郗渺人眼神飄飛不定，就是不落在對面那麗人身上，倒是白藥見此，淺笑嫣然側身小一禮：“夫人晨安。”

“不必多禮。”郗渺人浮空虛扶一把，面上無一分表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