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

顧左這倒是沒有想明白，自己怎麼就利用對方了？

提供陰燭蛇獸核、巨嘯製造圖紙，提高整場的拍賣流水，理應是幫助了對方才是。

慕容雪惜見顧左不語，輕笑一聲，繼續道：

“你在利用我們蔚藍商會的規矩，打響你虛假身份的名聲，我說的可有錯？”

顧左吸了口涼氣。

他沒想到這一點居然被對方看出來了，不得不說，慕容雪惜很是精明。

慕容雪惜進一步解釋道：

“你一開始同我們蔚藍商會進行接觸，用的是虛假身份，所謂的‘黑絕’也不過是你捏造出來的，這一點很顯然，也沒什麼好說。”

黑絕的身份是假的，白痴都知道，否則帶面具幹什麼？

“你做事全程小心翼翼，說話都是夾著嗓子，卻在參加拍賣會時，主動選擇現身，與正道盟的葉正道交鋒，還特意報出自己虛假身份的名號，不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名叫‘黑絕’的人，從此以後要同正道盟為敵？”

“等到未來你有需求時，一搖‘黑絕’的大旗進行招兵買馬，想必很多對正道盟存有敵意的散修，都願意加入吧？”

她的分析十分透徹。

並且所有的結論，都是有依據的。

黑絕不願意暴露身份這才喬裝打扮，卻在拍賣會中，主動承認巨嘯鍛造圖紙出自自己手中，同葉正道發生摩擦，這種行為同先前小心翼翼的作風完全不符。

這種情況的出現只有一個理由：有其它目的。

這個目的便是，增加自己的影響力，打響黑絕名聲。

否則，在葉正道怒髮衝冠之際，完全可以選擇默不作聲，息事寧人。

都這種時候了，顧左也不會去否認什麼，開口道：

“可我所做的一切，對蔚藍商沒有造成任何負面影響，不是麼？”

自己開團正道盟，算是一個雙刃劍的選擇。

無非是讓‘黑絕’這一個身份惹上一個大麻煩，同時獲得相應的回報，也就是名聲。

但這柄雙刃劍，並沒有切割到蔚藍商會身上。

蔚藍商會，完全沒有損失。

“負面影響的確沒有，可是……”慕容雪惜話音一轉，美目微眯：“可是，我不喜歡被人利用的感覺，還是完全沒有回報的利用。”

對蔚藍商會沒有影響，但被利用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當然，這種不爽只是慕容雪惜故意表現出的情緒，也是為了達成自己目的的一個做法。

“你之所以有膽量與正道盟對峙，不正是因為身處我蔚藍商會嗎？你斷定在蔚藍商會中，我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殺害，所以才敢跳出來與之針鋒相對，不是麼？”

慕容雪惜語氣逐漸變得尖銳，她的交涉氣場也在節節攀高。

顧左感覺自己胸口很悶，但還是開口回應：

“我利用蔚藍商會的規矩不假，但你說這是沒有回報的利用，我否認。我提供的陰燭蛇……”

“停下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慕容雪惜打斷了顧左的話，搖了搖頭。

“你帶來的物品提高了此次拍賣的流水，的確不假。但你同樣獲得了高額的靈石作為回報不是麼？”

她慢條斯理的說著。

“你利用拍賣場的規矩，打響了自己虛假身份的名頭，這一點我們無話可說。”

就算是明知被利用，蔚藍商會也必須出手阻止正道盟的人殺人。

“可你居然還想著打感情牌，讓我將天雷結晶三百萬轉讓給你，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了這麼多，慕容雪惜還是為了拒絕對方三百萬五品靈石換走天雷結晶的要求。

當然，這只是表面的現象。

不然她為什麼不直接送客？有慕容瀚宇攆不走的人？完全沒必要說這麼多！

之所以還是說了一大堆，還不是為了達成後續的目的進行鋪墊。

慕容雪惜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

“我們給了你很多特權，是為了長期合作下去不假；但我所看重的，更多的是你自身的才華與身份，換而言之，我對你好，是為了讓你回心轉意，願意跟隨於我，加入蔚藍商會，畢竟你從一開始就說，自己身後沒有勢力。”

雖然一開始，顧左來到蔚藍商會面對慕容雪惜丟擲的的橄欖枝，有明確回絕掉。

但三顧茅廬的道理誰都懂。

慕容雪惜也一直在嘗試，想讓眼前的神秘男，徹底為自己效力。

“可惜啊，你並不是散修。”

她哀嘆一聲，咬著紅唇一臉神傷的搖頭。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來自聖域某個勢力的天才，並且同正道盟有一定的恩怨。”

說到這裡，她剪水的雙瞳亮了起來，凝視顧左。

顧左：“……”

來自聖域某個勢力的天才？

？？？

這就是傳說中，一頓分析猛如虎，最終結果垮成狗？

慕容雪惜見其呆愣的反應，心中更是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她笑了笑，謙虛道：

“其實推測出你的大致身份並不難。”

“屠滅蘇家，出售圖紙，打響黑絕的名聲，本質上也是為了後續能組織抵禦正道盟的勢力，所以我能斷定第一點，你同正道盟存有恩怨。”

顧左聽完這句話後點了點頭，這個分析的確沒毛病，自己同正道盟是存有矛盾。

見對方點頭，慕容雪惜更是自信，繼續道：

“我說你不是散修，原因很簡單，因為散修不可能年紀輕輕有你這種成就！所以我斷定，你的身後存有勢力，並且這個勢力未必弱於正道盟。”

一個散修，怎麼可能會煉製高階丹藥？

一個散修，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戰鬥力？

沒有堆積成山的資源，想要成為年輕一輩中翹楚般的存在，根本不現實。

而對於散修來說，最缺乏的就是資源。

顧左沉默了片刻，然後發問道：“你就不怕我騙你？我的年齡實際上遠高於葉正道？何況，以我靈海境界的修為，真有可能是年輕一輩？”

我說我年輕，你就信？

慕容雪惜也不是傻子，她既然選擇了相信，自然有相信的理由。

“你的年齡不假，但你的修為卻沒有靈海境界，你只不過是服用了某種特殊丹藥，讓自己暫時擁有靈海境界罷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真實境界應該在靈魄、靈玄間徘徊。”

她對於自己的猜測很自信。

她雖然看不透顧左的境界，但在靈脩大陸隱藏氣息的功法並不少，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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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左聽完後，第一時間也想起了，自己煉製血魂噬心丸的材料，是從蔚藍商會取得的，對方雖不是什麼煉丹師，但從藥材的成分，也基本上能猜到所煉丹藥的效果。

霸道的藥材，噬魂獸的獸核……

不是用來強提境界還能幹嗎？

所以慕容雪惜認定顧左能屠滅蘇家、爆發靈海級別威壓的原因，離不開那種丹藥。

“滅蘇家，你就是依靠這種丹藥，才能發揮出遠超自身境界的實力。同樣的，蘇家高手如雲，光靠境界遠遠不夠，還需要手段，強大的手段！所以這也進一步指明了，你身後擁有強大的背景。”

慕容雪惜繼續自顧自的分析。

她很厲害，分析也很完美。

光是靠丹藥拔高境界，的確不足以消滅蘇家，還離不開強大手段。

所謂強大手段，無非就是功法、靈器等等。

往往只有強大的勢力，才能擁有強大的功法與靈器。

比如說，天怒訣、妄生功……

天怒訣出自炎老之手，炎老什麼身份？按照他自己所敘述的，丹盟炎蘇御，七品煉丹師，炎尊者！

至於妄生功更不用說，尋常人誰敢用？

至此，慕容雪惜開始總結收尾：

“你同正道盟有恩怨，但你背後的勢力不願出面，說明這個恩怨大不到需要雙方大動干戈的程度。可你又咽不下這口氣，便偽裝身份，想依靠自己，組建一股強大的力量，對正道盟發起挑戰。你的做法有些意氣行事，也正好符合了你這個年齡、這個身份該有的性格。”

邏輯絕對清晰！

如果要顧左給慕容雪惜的分析評分，十分滿分他要給九分。

還有一分，那就是慣性思維的錯誤。

誰說擁有強大手段的年輕人，背後必須有著一個頂尖的勢力？

燃血聚靈功、燃壽爆靈功、逆轉運靈功、妄生功牛不牛？

對於尋常靈修者，它不算牛，因為存有恐怖的負面效果。

可如果拋開負面效果不談，就這些功法帶來的增益，比不上聖域頂尖勢力的功法？

當然比得上！

特別是妄生功，純粹算戰鬥力的增幅，現階段比天怒訣還猛！

但顧左畢竟是個特例，所以慕容雪惜將之認作成聖域頂尖勢力的天才，也沒什麼可說。

面具下的顧左深吸一口氣，故作驚讚，開口道：

“慕容小姐的洞察能力，的確令在下佩服！你分析的全都對！一個錯誤也沒有！”

慕容雪惜的分析有錯誤，顧左才不會點明。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容易混淆對方的視聽。

既然你猜錯了，還一臉自信，我為何不順著你的想法裝下去呢？

“黑絕先生讚譽了。”

慕容雪惜笑的花枝招展，她很開心，甚至有些自戀。

商人最看重的不就是自己的邏輯分析能力麼？

對座的顧左微微咳嗽一聲，重新將話題拉回天雷結晶之上，開口道：

“說了那麼多，天雷結晶三百萬賣我如何？”

慕容雪惜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我不是說了麼，不行。除非……”

但她的拒絕並不徹底，峰迴路轉，又給了顧左一線希望。

下一秒，慕容雪惜站起來，嬌軀前傾，伸手搭在顧左的臉龐一側，口吐蘭香：

“除非，你把面具卸下來，讓我一睹真容。反正你的身份我已經猜透了，卸下面具也沒什麼不好的吧？我可以以人格擔保，絕不會將此事洩露出去。相反，你若不將面具摘下，我還指不定要同外人分享自己對你身份的猜測呢。”

威逼外加利誘！

這就是慕容雪惜為什麼要講這麼多話進行鋪墊的原因。

天雷結晶三百萬售出，表面是拒絕的，實際上又以此為誘餌，循循善誘。

自身憑藉蛛絲馬跡，對‘黑絕’的真實身份進行猜測，自認為摸了個一清二楚。

慕容雪惜斷定，天時地利人和，眼前的‘黑絕’沒有理由不摘下面具。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

慕容雪惜要確定，自己是否……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