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寧洗漱完畢來到總控中心，漢安城外昨晚那場大戰已經上了聚居地新聞臺。
新聞是夏小雨操刀剪輯的，效果比電視臺的水平硬是高出了一大截，五分鐘的新聞愣給剪成了一部小電影，大片品質那種。
浦修全和汪莉已經發來了表彰，昨夜的那種鼠群已經被變異生物研究所命名為“船石湖變異鼠”。
科學院已經對歷次獸潮做過分析，其中為害最大，最難以抵擋的，就是體型在二十到四十釐米的變異獸超大叢集。
哪怕是吃素的兔子，其破壞力都要超過恐狼群。
昨晚漢安城高新樞紐外圍一戰雖然危急萬分，但是畢竟勝利了，而且戰果輝煌。
三十多人的戰鬥隊伍，配合自動裝甲車和無人機，無疑是頗具科學院特色的一場亮眼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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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果統計已經出來了，變異鼠屍體應當在七十五萬到八十五萬之間，因此聯合理事會以最快速度，特意發來嘉獎令。
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張秋意關閉了新聞，簡短通報了一下嘉獎令，就轉到了善後工作的後續上來。
“船石湖那裡，木哥在早上七點三十分傾倒了β型生物神經阻斷病毒，預計四個小時後就會生效。他會留在那裡觀測。”
“什麼東西？”唐寧不禁問道，早上那一幕旖旎的畫面，還在唐寧的腦海裡回味，剛剛來的路上，心裡還琢磨著怎樣才能讓秋意面對自己的時候不那麼尷尬。
沒想到張秋意進入工作狀態比他還要快，科學家的素質在這一刻充分體現出來。
有句話怎麼說的？只要你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這一刻唐寧就覺得挺尷尬的，自作多情了。
張秋意看了唐寧一眼，眼裡露出一絲促狹的神色，雖然短暫，還是被唐寧捕捉到了：“β型生物神經阻斷病毒，是大同八年病毒研究所發明的特種病毒，能夠透過水源傳播，對於齧齒類動物具有特效。”
“該病毒的病毒機理是能夠快速進入生物體，分泌出阻斷神經的毒素，其特點是作用快，毒性大，傳播廣，但是為了增加可控性，科學院在病毒基因裡移植了基因時間鎖。”
唐寧聽得毛骨悚然：“那要是傳染到人怎麼辦？”
會議室裡傳出一陣鬨笑，海雲說道：“這個病毒，只會對齧齒類動物生效，這可是當年用於塔層滅鼠的利器，後來在農業方面也作為殺滅破壞作物的齧齒類在使用。”
“何況病毒還攜帶有基因鎖，只要時間一到，病毒就會轉化為無害病毒，對人就更加沒有影響了。”
唐寧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我們昨晚不是白忙活？早知道有這東西……”
“那也來不及。”海雲說道：“昨天的獸潮發作的那樣快，從發現到抵達漢安，一共也就五個小時，等到我們判定其為齧齒類，還是你在威遠差點被圍攻的時候，現在使用的藥劑，是從蜀都緊急調運過來的。”
“這個藥劑以後要常備，既然這麼有效的話，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在船石湖，變異鼠的老巢裡播撒？”
“無人機已經過去了。”
“小智，張紀陽那裡怎麼樣了？”
“爸爸，陽陽哥哥還在睡覺，昨天聊太晚了。”
“是我讓小智做的。”張秋意說道，還隨手調出了一張評估報告：“唐寧的估計是對的，從交談內容的心理評估上看，張紀陽的心理年齡的確只有九歲。”
“對了唐寧，你是如何估計出來的？”
“跟我一樣，他也是E病毒原生免疫體。”唐寧說道：“張紀陽應該是在感染E病毒之後，在大同十二年陷入了沉睡，然後在大同二十二年甦醒了過來，剛好躲過了地下那一段混亂期。”
“但是根據我們看到的日誌，如果被判定死亡，地下居民的處置方法，應該是……”
應該是被垃圾處理器製作成蘑菇肥料。
“張紀陽的母親叫孫寧，從工作日誌上看，一直生存到了最後，起碼也是有能力的人。”
“地下坑道那麼大，孫寧在判定自己兒子死後，給他悄悄舉行一個葬禮，將之藏在其它工作面隨便一個坑道當中，不是什麼難事兒。”
“大同十二年，底下坑道裡已經只剩下六名倖存者，早年的制度肯定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六個人裡的兩人，就是孫寧和張紀陽，因此孫寧在倖存者群體裡，不一定處於弱勢，應該一直屬於強勢地位的人群。”
這個分析也有道理，張秋意說道：“不管如何，開啟隧道就知道了。”
海雲說道：“今天大家都出動吧，將高速公路重新清理出來，那麼多變異鼠的屍體倒斃在路上，等招來新的變異獸群就糟了。”
“有弊有利，因為變異鼠群的存在，導致陸家鎮和釩鈦工業基地儲存得相當完好，周圍也沒有變異獸分佈，簡單修繕就可以恢復生產。”
“嗯，那邊交給我吧，呂樵他們小隊昨夜沒有派活，一會兒我和他帶隊過去。對了，小蘆頭呢？可得好好感謝一下。”
“小丫頭瞌睡大，昨晚辛苦她了，現在去睡覺了。”海雲說道。
“這樣啊……”唐寧想了下：“那就讓她繼續睡吧，也不急在這一天。”
張秋意問道：“要不你也休息一天，明天和蘆堇一起過去？”
“我就不用了。”唐寧說道：“我一回進戰地冥王生態艙，路上就休息了。”
“那我送你。”
回到宿舍，開啟清潔筒，懸掛在裡邊的皮鎧已經清潔完畢了。
唐寧去更換衣服，張秋意本來想幫著收拾一下行李箱，結果發現唐寧的衣物根本不用收拾。
內衣不好拿，外套除了皮鎧、工裝，就是作戰服。
唐寧換上皮鎧出來，見到張秋意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怎麼了秋意？”
“沒想到你的衣物這麼簡單。”張秋意臉微微一紅。
“這樣最方便。”唐寧說道：“再套上一件作戰服，安全還有調溫。”
簡單將幾件內衣收進揹包，唐寧背上骨刀，拎起頭盔：“走吧。”
“唐寧。”
“嗯。”
“我其實……喜歡你也很久了。”
聚居地的男女，因為今日不知明日事，聚散離合都很尋常，穩定的家庭關係，在大同十年之後才開始慢慢重新迴歸社會。
直到現在，聯合理事會都在呼籲和鼓勵適齡男女組建家庭，生育子女，各種政策福利一起上，但是效果卻不是特別好。
這其中天網超感體驗也成了大攔路虎，一般人透過交友軟體在虛擬世界認識，還有百分之四十的相貌調節加成，相約在超感酒店體驗一晚，天明之後好聚好散，曾經是一度的常態。
這方面，虛擬戰勝了現實。
甚至還有不少男女，專門靠提供“優質體驗服務”賺取貢獻點，因為其中涉及的利益巨大，聯合理事會目前仍然還沒有出臺政策，制止這樣的行為。
因此現在張秋意和唐寧之間這種狀態，在後大同時期，甚至可以稱之為有些奇怪。
“對不起秋意，我早該膽子大一點的。”唐寧拉起張秋意的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院長經常跟我說，有些感情一旦錯過，就會遺憾一輩子。”張秋意依偎在唐寧胸口：“她說在遇到這樣的機會時，千萬不要放手，一定要勇敢一點。”
“不要像她那樣，孤單一生。”
……
……
磐石鎮，沱江邊一處江灘之上，一臺軍用冥王戰士正在練習。
冥王戰士肩上的武器掛架已經被拆掉，戰士背上揹著一個彈藥箱，手裡端著一挺去掉支架的撕裂者輕機槍，正在使用點射的方式消滅著江灘上大大小小的標靶。
標配的軍方冥王戰士適合城郊防守，但是並不適合野戰，到了資州，又被軍方給改了一遍。
這是將輕機槍當做能夠大量供彈的突擊步槍在玩，其作戰目的非常明確，長期火力支援、偵察探索、深入無人區。
資州東面有廣袤的盆地丘陵，面積足有目前蜀州聚居地五倍大小，光涪江以西，龍泉山以南，蜀都-資州-漢安高速路以東，縉雲山脈以北地區，其面積也有兩個蜀都控制區那麼大。
資州-遂州-昌州-漢安這個由兩橫兩縱四條高速公路組成的大平行四邊形，現在還是權力的荒漠。
資州方面，軍方和內政部的戰略意圖明顯存在分歧，這也是明擺著的事情。
曹光雲想要爭一下朱碧山釩鈦礦區的控制權，有了政績，可以找內政部兌現。
但是此舉在段利鋒眼裡明顯費力不討好，資州到陸家鎮沒有高速路相通，要不先得到仁壽，要不先得到漢安。
漢安自己就有加工實力，仁壽到蜀都的道路，和到資州的距離一樣，而且過了黑龍水庫後就是平原上的一條直線，方便快捷。
所以就算資州做完所有前期工作，那也是給仁壽、漢安和蜀都做嫁衣裳，撈不到任何實際的好處。
但是往東開拓就不一樣了，資州作為連線西南平行四邊形和蜀都的唯一節點，必將帶來一段繁榮的發展期。
段利鋒可沒有指望自己會從內政部那裡撈到什麼兌現，軍隊的天職和功績，除了保境安民，還有開疆拓土。
所以雙方壓根就尿不到一壺裡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