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名藝術工作者離開後，張秋意才笑道：“汪院長又表彰你了。”
“是嗎？”
“嗯，因為大灣區工業基地發現的那批資料很重要，經過我們申請，院長已經同意我們在高新區裡使用，蘆堇這幾天又得常駐那邊了。”
“這段時間大家是有些辛苦。”唐寧說道：“春耕又要開始了，資州那邊是什麼說法？”
張秋意皺起了眉頭：“之前我們和段師長有協議，不過新來的曹主任認為，這項協議違反了人員流動規定，資州市的人口不是荒鎮人口，因此其管轄權在資州，不應當流向我們漢安。”
“這不是暫時租用嗎？”
“租用的話，涉及到貢獻點分配的問題，我們漢安走的是自力更生的路子，和資州都是以物物交換進行的。曹主任說這樣不行，如果不是透過貢獻點系統進行交換，就有逃避監管的嫌疑，不符合聚居地相關法令。”
“明白了。”唐寧目光閃爍了起來：“這可就有點搞笑了……”
“要不我們找院長？”張秋意說道：“其實曹主任說得也有道理，去年的做法我們的確沒有走貢獻點系統。”
唐寧笑了：“就三百人的物資儲備問題，才多大點事兒？這樣就去麻煩院長她老人家，不太合適。”
“上百萬人的大城市，抽不出幾十個人來幫我們，非要走系統？因此這事情不是什麼法令問題，行政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那我們怎麼辦？”
“這事情我知道了，秋意你還是專心搞科研吧，交給我去處理。”
“好吧，其實我們基地也不差那麼點物資對不對？”
“對，就算現在，我們也有足夠三年的糧食儲備。因此那個曹主任的算盤，打得有點差了。”
“那就不用管他，對了，你這次帶給我的是什麼植物？”
“你等等啊……”唐寧左右看了看，拿過一個杯子，摘了幾片小小的嫩葉撕碎放到杯子裡，用開水一衝，桌上頓時彌散開一股清新的香味。
“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唐寧說道：“在蠻州時發現的，這葉子有濃郁的薄荷和檸檬的味道，提神醒腦，我覺得比院長的咖啡好多了。”
張秋意噗嗤就笑了：“你編排院長，小心我告狀。”
唐寧看著張秋意的笑臉，有些愣神。
“怎麼了？”
“秋意你真該經常笑笑，你的笑容真好看。”
張秋意小臉微微發紅，有些慌亂地站起身來：“走吧，去醫務室。”
“啊？”
“剛剛不是說了嗎？常規體檢。”
“……”
體檢結果一切正常，張秋意很滿意。
唐寧和她告了別，去對岸高新區看望唐蘆堇。
高新區一間廠房裡，大型組裝臺上擺著一架奇怪的飛行器。
這東西看上去就好像遊隼無人機多了一個長長的尖扁頭部和短短的尾部，以往分佈在機翼尾部狹窄的皿字型噴流口，現在變成了圓柱形的空腔，空腔內部，多出了一系列的渦扇。
無人機身上有許多的介面，連著控制管線，王愛文和江也拿著類似戰術板的東西在邊上忙活，很明顯，他們也參與到了設計當中。
“唐寧哥哥你來了！”
“來看看你，這就是新款的623？”
“頭兒，不能再叫623了吧？這是新款的無人機，我們將之命名為紅鳥。”江也很明顯對唐寧這樣的說法表示不滿。
“紅鳥？”唐寧有些詫異：“這名兒怪熟悉……”
“這是小智命名的。”唐蘆堇搶著說道：“他說你和蜀都紅鳥工作室又業務。”
“小智這次可是幫上大忙了。”王愛文說道：“要是沒有他，我們的設計也不可能這麼快定型。”
唐蘆堇很遺憾：“其實這是將離子發動機往低了改，但是沒辦法，聯合理事會要得太急，我們需要大量採用623巡航導彈內建的電子系統，只能臨時湊合，將無人機的引數改到適應那些裝置。”
“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唐寧將手裡的盒子交給唐蘆堇：“獎勵你們吃蛋糕。”
“哈！”唐蘆堇高興壞了：“謝謝唐寧哥哥！”
王愛文接過唐蘆堇手裡的面板：“你們去切蛋糕吧，我來給頭介紹。”
就跟獻寶一樣，王愛文點開全息光幕，手在戰術板上劃拉著，全息光幕上的投影也在跟著變化：“我們的紅鳥無人機，雖然理論上是為了滿足623巡航導彈內建電子設備而設計的降維版本，但是能做的系統優化，也進行了大量最佳化。”
“比如已經失效的天網導航模組，我們直接下掉了，完全採用地圖精準匹配和線路預設模式。”
“資訊採集模組也進行了全面升級，還增加了水晶存儲系統。”
“改動最大的是推進系統，液態石墨電池和離子噴流發動機，結合渦扇系統，透過放棄高速實現節能增程效果。”
“克服渦扇設計瓶頸以後，我們這款無人機航程能夠達到三千公里，理論上，可以蜀都飛到庭州！”
“你這就吹牛皮了。”唐寧笑道：“單程啊？”
“雙程啊！”王愛文說道：“如果那邊有聚居地，機場還完好的話，我們的無人機就能夠自由降落，然後由那邊的人充好電，再返回啊？”
“那就還是單程。”唐寧不接這茬：“不過偵察範圍的確大了很多，可以實現區域掃描了。很厲害的東西。”
唐蘆堇和江也已經將蛋糕切好了，還帶來一壺奶茶，大家坐下來一邊休息，一邊瞎聊。
王愛文一邊喝著奶茶，一邊還在無人機內建高畫質地圖上劃拉，江也端著盤子，拿著叉子，看著地圖問道：“頭兒，你說外邊的其它地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全世界如今還有多少聚居地？”
“這個……”唐寧想了想，將地圖縮成全星球的平面地圖：“我覺得，不太樂觀。”
“你們看啊，首先南北緯三十度內不用考慮了。這就基本將南半球都抹掉了，因為南半球的陸地，基本都在這個範圍內。”
“唯一還有希望的就是澳洲、非洲靠近沙漠，降水適宜，植被稀疏的少量地區。”
“然後就是南北緯六十度到極點區域，隨著全球氣溫下降，降雪的增加，那些地方……”
“還有，靠近海岸線兩百公裡以內的地區，容易受到超級海洋變異生物的襲擊，跟那些巨獸比起來，漢水黃龍基本就是小胡蘿蔔。”
“所以歐洲大部分地方也麻煩了。”
“剩下的地方，還得去掉大型山脈、高原、沙漠，以及大河、大湖的影響。”
“樂觀點的估計，非洲北部，中東，雖然在三十度內，但是地理條件特殊，沙漠邊緣，可能存在人類聚居地；中歐大山脈以東，中亞，應該有人類聚居地存在；北美洲條件不錯，肯定存在人類聚居地；剩下的，就是華夏大陸燕-太-秦山脈大斜線的南北兩面，以及我們蜀州盆地這塊飛地。”
“不過北美的條件不用考慮，遠隔重洋，自生自滅。給世界帶來顛覆變化的能源自由，資訊自由都不是他們主導，天網建設好之後，科技已經全面落後，大同時期在聯盟中的地位就不算太高，主要承擔著世界糧倉的角色。”
“北非、中東、中亞也是如此，能源自由後急劇衰落。”
“大同時代依賴幾條星球大斷裂帶興起的礦業城市，又湮沒在了雨林當中。我想我們最終能夠聯絡到的聚居地，構造的新聯盟，除了華夏大區，最多還能將北面和西北面的草原到底囊括進去。”
“咦？好像和紅鳥無人機所能達到的半徑極限差不多也？”
唐蘆堇看著地圖：“要是天網還是完好的，那該多好？”
“是啊，要是天網還是完好的，最起碼全世界聚居地的居民，還能有一個集思廣益，交流科學技術，管理方式，抗災經驗，共同對抗這場大災變的機會。”
“作為技術人員，我對劉勝利的決定完全無法理解。”王愛文也端起了蛋糕：“對於那起刺殺案，更加不能理解。”
“否則這個星球，還有一個能夠統一調配全球資源的人，想想看，整個天網的全部資源，能夠為我們現在的倖存者所用，會是什麼樣子？”
“還有無數無法解鎖的尖端科技！”唐蘆堇也說道：“那些屬於全景公司的核心科技！”
“是啊……”唐寧也是嘆氣：“最起碼，不用我在大灣區翻檢垃圾堆了啊……”
“這個星球，有五分之四不是我們的了。”江也嘆氣。
“沒關係，這個星球，曾經完全不是我們的。”唐寧看著大地圖，也端起了奶茶。
……
……
春耕不等人，基地的問題很大，但是多數人並不知道。
就如唐寧安慰張秋意的藉口一樣，就算漢安城三年不耕種，也不影響。
何況還有蜀都供應。
但是唐寧不願意那樣，他相信汪莉也不會願意那樣。
真要那樣做，科學院發展漢安基地，就失去了意義，內政部依舊能夠扼住科學院的咽喉，也扼住唐寧的咽喉。
經歷過自管會事件，龍泉山事件，蜀江賓館刺殺事件之後的唐寧，已經對很多人有了戒備之心。
這個聚居地，絕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麼美好，自己需要積攢越來越多的底牌，才能更好地在這裡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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