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浙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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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默拿出一封拆開的軍事密報,封皮是加急的紅色印漆:“殿下,浙東海線出事了!”

太子接過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皺了皺眉,又仔細看了一遍。

浙東海岸線失守,倭寇上岸,掠了3個縣的村莊,燒殺搶奪無數!

太子將信一把拍在桌上:“浙東一帶一直有倭寇滋擾,但尚來不成氣候,這次是怎麼了?浙江的指揮使呢?”

“浙江都指揮使和同知都已經殉職,現在副指揮使常善光在領兵。聽說這次倭寇集結了上千人,從一個小漁港口偷偷登岸,浙江海防預估不足,趕過去時又中了埋伏。倭寇兇殘成性,佔了一個炮口不說,還將幾個縣洗劫一空。”

“浙江那邊怎麼報的?”

“已經上報朝廷請求增援,除了增兵,還要求增將,那邊現在已經沒有能作戰的將軍了。常善光無論級別還是經驗都還有點欠缺。”

“其實增兵倒在其次,畢竟浙江海防那邊兵力還是夠的,不行也可以從福建那邊調,但是將領麼!”幾人都不再說話,看著太子。

太子沉思半晌,道:“衡中,擬折,孤請求去浙東。”

孫默應了聲“是”,其他幾名屬官對太子的決定也都在意料之中。畢竟太子是從戰場上出來的,而浙江此次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統籌幾省海防的將領。

孫默還是擔心的問了句:“那殿下,這邊呢?一是布政使的事情還沒了;二是宮中刺客還需再查;三是,這個唐娘子還未大愈,您能走的開麼?”

其實孫默和太子心中都明了,前兩件事情不過是陪襯,東宮的屬臣自然也能辦的漂漂亮亮,只是唐娘子那邊,那才是太子心中的硃砂痣,真正割捨不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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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又看了眼桌上的信,平靜道:“戰事如火,國事如山,其他都放置一旁吧!衡中,摺子擬完就加急送到京城。孤計算著,快則兩天,慢則三天,必然能收到回覆,到時孤便從山西直接過去。”

“是!”幾人一臉嚴肅,躬身應道。

薛可這邊醒來許久不見太子回來,正在猜想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興兒跑過去,輕聲在門外問道:“阿六,娘子醒了沒有?”

“我醒了,有何事情麼?”薛可走過來,掀開門簾。

興兒忙低頭回道:“爺讓看看娘子醒了沒有,並告訴娘子一聲,說有點事情,不得過來,讓娘子好生歇息,並讓阿六有事及時稟報。”

阿六應了一聲。薛可問道:“你可知什麼事情?”

興兒撓撓頭:“這個奴才不清楚,好像是有戰事。”

薛可點頭表示知道了,興兒又匆匆趕到前面。

這兩年四境安平並無大的戰事,加上薛可前世只在秦王後院,對於朝堂之上一概不知,因而眼下也猜不出是哪裡出了事。

雖然心中擔憂,卻也無法。

今日感覺已不似前幾日頭腦混沌,遂道:“阿六,咱們去趟院子裡吧。”

阿六想勸,終究沒有開口,扶著薛可過來。

正是中午,日照當空。

呂新跪在當中,並無半點遮陰。整個人消瘦一大圈,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嘴唇已經乾裂出了血絲。

“呂大哥,你起來。”

呂新聽到薛可聲音,整個人恍惚了一下,嗓子哽咽了半天,叫了一聲:“大姑娘!”

薛可此次大傷元氣,從房間到院子不過二十多步路,已經氣喘吁吁。薛可碰了碰阿六,示意阿六扶他起來。

阿六上前伸手,誰知道居然沒有扶起。阿六本來就心中有氣,手上運了幾成真力去扶,哪知道呂新也是倔強的,硬生生就是跪在當中,不肯起來。

薛可嘆口氣,上前一步,去扶他。

“大姑娘,我,我該死。”他心中哪裡肯起來?只是薛可來扶,他不敢,薛可手剛碰到他,他磕了個頭,便爬了起來。

薛可看看四周,示意阿六扶她到旁邊樹蔭下,找個臺階順勢坐了下來。

呂新小心翼翼的跟著她,想扶又不敢扶。

薛可坐下來,喘了幾口氣才將呼吸調勻:“呂大哥,不要輕易再說死這個字,我們薛家死的人還少麼?”

呂新這幾日已經將自己反覆煎熬了一番,聽薛可這麼一說,鼻子都酸了起來:“大姑娘,我對不住你!我也對不住元帥!對不住殿下!我,我不配呆在你身邊!”

“呂大哥,那個刺客你一定沒想到,這事不能怨你。”薛可輕聲安慰道。

“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呂新寧願薛可打罵他,甚至殺了他,也不願意這樣她這樣去安慰自己。

“我不許你這樣說!”薛可面色嚴肅起來:“你是我爹爹得意的先鋒將,我爹爹麾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有無用的人!呂大哥,你的戰功都是戰場是一刀一槍,用鮮血和傷疤換來的,你是我爹爹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

薛可的話讓呂新的背直了些。

“只是這京城的人心險惡,比戰場上刀劍更兇險歹毒。”薛可冷哼了一聲,轉而又道:“所以讓你在我身邊,卷在這機關詭計之中,本就是委屈你。”

呂新拼命搖頭,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薛可抬頭看了看天空,笑了笑:“呂大哥,你在我身邊,我便感覺爹爹還在守護著我。你要走了,我怎麼辦?”

呂新忍不住,熱燙的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大姑娘!”

“快回去洗個澡,睡一覺。”薛可溫和說道:“我們過兩天就要啟程回京,呂統領可要打起精神。沒有呂大哥在,我怎麼能放心!”

“大姑娘放心!我,我一定,”呂新想不出說什麼:“我一定不會讓大姑娘再出事!”

阿六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呂新。呂新忙道:“不是不是不是,大姑娘當然不會出事,我是說,我......”

薛可笑了笑:“呂大哥,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的。”

看著呂新挺直腰背離開的背影,阿六忍不住“哼”了一聲。

薛可奇道:“你哼什麼?”

阿六冷冷道:“沒什麼!”

阿六扶起薛可起身,慢慢回房間,忍不住還是說了句:“娘子也太便宜他了!影大他們幾個回去還要受罰呢!”

薛可好脾氣勸道:“這也不能怪他,那不是那個叫什麼什麼的太狡詐麼!”

“叫蘇秋娘。”阿六提醒了一句,又補了一句道:“那可是羽衣衛!”

“哎,對了,影大他們回去要受罰的啊?”

“那當然!七爺不會放了他們的!”

薛可吐吐舌頭:“殿下的人,我也管不了,反正你和呂新是我的人,我只管罩著你們。”

阿六沒好氣的哼了聲,又忍不住嘴角上揚,心裡一陣溫暖。

太子等人在看浙東海輿圖,商量方案,直到深夜才回來。

薛可聽到動靜便醒了。

“還是吵醒你了,早知道我在書房對付睡睡就算了。”太子有些懊惱。

“我都睡了一下午,晚上少睡會有什麼打緊?”薛可坐起身:“哪裡的戰事,緊急麼?”

“浙東的。”太子換了衣服坐到床邊,親了親頭髮:“沒什麼大事,我過去看看。”

“你要過去?”薛可心裡一驚:“怎麼,戰敗了?”

太子嘆口氣:“嗯,倭寇出其不意,掠了三個縣。”

薛可一時之間心裡有無數疑問,只是看到太子疲倦的神色,不忍心再說,裝作不在意的笑道:“應該是沒有準備,疏忽了。殿下先睡吧。”

太子點了點頭,倒在床上,等到薛可轉過身的時候,太子已經睡著了。

薛可盯著他的睡顏,他前幾日先是為著山西布政使的事情徹夜未眠,接著陪著自己戒癮,又遇上戰事,此刻即使在睡夢中,也是輕輕皺著眉頭。

薛可輕輕撫平他的眉。太子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

他顯是極端信任身邊的人,眉頭全部舒展開,整個人不像白日那般穩重,帶著一絲依戀,甚至還有一點點稚氣。

薛可輕輕笑了笑。

太子這邊已經整裝待發。好在薛可體內毒素也已經清除的差不多,每日雖然有些頭暈的症狀,只是自己熬一熬便過去,不用再捆綁起來。太子見此,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太子正在書房吩咐孫默等人回京的事宜,便見那邊飛奔過來一人,氣喘吁吁將手中黃色的信箋交給興兒。

眾人都明白,宮中來信了。

太子開啟信,看完之後半天沒有言語。眾人凝神靜氣,都盯著他。

太子將信放下,面無表情道:“皇上派了秦王去浙東。”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坤寧宮中,皇后看著眼前高大的兒子,越來越覺得自己不瞭解他。

“不!我決不允許你去!”皇后厲聲說道。

“戰場是什麼地方!有多兇險你知道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你不懂麼?”皇后定了定神,語氣稍微緩和點:“闕兒,母後只有你一個孩子,母後不能看著你去冒險,你懂麼?”

秦王溫和的看著皇后:“母後,我自然知道。”

他眼神示意了旁邊的容若,和容若一起扶著皇后坐了下來,又親自遞上茶。皇后不想接,看著他英挺堅毅的臉,心一軟,還是接了過來。

看著皇后喝下兩口茶,秦王才緩緩道:“母後知道華嬪一事,父皇為什麼沒有廢了太子麼?”

“那不是坊間熱議華嬪是西域的奸細,群臣也反對,你父皇自然不肯壞了名聲。”

秦王笑了笑:“父皇一向是聖心決斷的,如果父皇下定決心廢太子,這些都不要緊。”

皇后凝思想了想,秦王的話也不是不在理。

“那你覺得呢?闕兒。”皇后放下手中杯子,問道。

“西域這兩年平靜下來,與我朝議和,但是朝廷從來放鬆對西境的震懾。”秦王站起身,繼續道:“薛氏被滅門之後,父皇一直未將訊息公佈,也正是因為此。”

皇后點點頭。

“可是薛氏的事情不可能長久的瞞下去,薛氏不在,太子就是最好的威懾。太子的戰功便是在西域戰場上掙下的,如果太子也被廢了,西邊可就有恃無恐,這才是父皇最大的顧慮。”

皇后嘆口氣,依她對皇上的瞭解,不得不承認秦王的分析恐怕才是正解。

“程相等人何嘗不是因為此才力勸皇上平息此事?母後,既然走上奪嫡之路,就不是光靠拉攏群臣就行的。”

皇后看著眼前溫和而堅定的秦王,不得不承認,她的闕兒真的是長大了,經過朝堂的磨鍊,已經超越她這個中宮皇後所能看到的境界。

皇后還是搖搖頭:“闕兒,母後不能讓你冒險,這不同於其他公差,不是賑災或者查辦案件,這是戰爭!戰場之上刀槍無眼,倘若有個閃失,你讓母后怎麼活呢?”

秦王安慰地拍拍皇后的手:“我雖然前去,也不在第一線,不過是指揮排程,並無太大危險。更何況,我身邊侍衛眾多,母后大可放心。”

皇后看著秦王,突然悲從中來,恨恨道:“你父皇怎麼能同意!你是他最心愛的兒子!他怎麼捨得讓你也去戰場,我看他就是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

容若上前輕輕勸道:“娘娘,不必在意,麗嬪娘娘,說到底也是向著我們的。”

皇后輕輕“哼”了一聲。

皇后撫了撫秦王的臉:“闕兒,如今山西那幫人不爭氣,被太子連鍋端了,但太子不過僥倖贏了這一場而已。咱們從長計議,也不必非要你去冒這個險!再說,母後正在給你物色王妃,你有了助力,太子性格孤傲,朝堂之上並不如你。”

秦王雖然不說話,但是心裡清楚,皇后物色正妃的事情並不是特別順利,畢竟皇后看中的人家,目前仍在猶疑,有意的人家,皇后又看不上眼。

他話語仍然溫和如初,只是語氣中已經沒有質疑、反悔的餘地:“兒子這邊已經向父皇請旨,父皇也已經答應了。”

秦王接著又道:“母後這邊還是要將羽衣衛的事情收收尾,太子那邊鬧到父皇面前,母後不行就服個軟,等兒子回來。”

皇后知道秦王擔心自己,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酸楚,料定去浙東之事已經無法挽回,只好又籌謀帶哪些人過去,又叮囑了好些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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