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一個恍惚，發現自己重新出現在萬眾矚目中，之前出現的小男孩彷彿真的只是他的一場夢。

經過這一個打岔，他原本似乎準備做出的決定似乎又開始猶豫，整個人變得更加迷茫。

不過這一刻，陳凡對著他笑了笑，魅靈效果發動。

路明非忽然感覺自己心中多出了一股勇氣，彷彿一團火焰開始在胸膛中燃燒起來，支撐著他驀然挺直了身軀。

小惡魔路鳴澤的出現，在場所有人，除了陳凡與路明非之外，根本沒有人察覺，所有人都停留在之前那一刻等待著路明非的行動。

穹頂燈光籠罩著他，放映廳螢幕上eve帶著all-e突破音障那段影片開始上演，音樂聲同時即將到達感情噴湧的巔峰。

花團錦簇中，路明非邁動了腳步，走下了舞臺，之前被陳凡影響的趙孟華恢復了正常，他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場景，他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路明非，咽了口吐沫：“路、路明非？你……”

趙孟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一邊。

路明非並不是要去針對他，只是現在趙孟華正好站在他的道路前方，站在他通往陳雯雯的道路上。

趙孟華從來沒有想過，路明非有這麼氣勢非凡的一天，也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個衰仔看似單薄的身體中能夠爆發這麼大的力量。

他砰的一下被推到一旁，然後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手中一大捧的玫瑰花變得零零散散。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絕對不是平常的路明非能夠做出的事情。

那個永遠畏畏縮縮、滿嘴爛話、怯弱無比的大衰仔，如果身前有人，選擇的只會是低著頭退讓然後繞路。

而現在的路明非，勇往直前，有些清秀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真正猙獰，身上竟然一些之前路鳴澤展現威嚴時的氣質。

雖然只是一小撮，但已經足以震撼全場。

路明非走到了陳雯雯身前。

衣服白得像是雲煙一般的陳雯雯愣在原地，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困惑不解，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路明非，有些慌亂，有些無措。

她當然不是傻子。

事實上，路明非此刻要幹什麼，所有人都很清楚，就像是以前對於路明非的心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樣。

只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夠在忽視他。

路明非站在了陳雯雯身前，一雙以往從未爆發過光芒的眼眸明亮地注視著她。

在此刻，無數思緒瞬間在路明非腦海掠過，他對於之前自己與現在所做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推開趙孟華，走到陳雯雯身前狠狠地注視著她，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嗎？

不過此刻路明非更關注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自己……到底為什麼喜歡她？

除了第一天入學時的莫名吸引，此刻還有一幅場景掠過他的腦海。

那是陳雯雯邀請他加入文學社的那一天，偶然、隨意又讓人歡喜。

那是一個夏天，蟬在外面玩命地叫，屋簷的陰影落在地面上如刀一般鋒利，外面滿是灼眼的陽光。

他靠在窗臺上百無聊賴，陳雯雯穿著藍白相間的布裙子穿著淺跟的涼鞋，步履輕盈，像微微地踮著腳走夜路，好像要從他面前一掠而過。

“你是路明非麼？你喜不喜歡看書？”陳雯雯停在他面前。

他的眼睛本來低垂看著地面，聽到話語驚訝地抬起來，看到了陳雯雯的眼眸，就像是水面那樣微漾著反射陽光。

於是在高中，他的心從此盪漾。

路明非猛地搖搖頭，意識回到了萬眾矚目的此刻。

能夠成功嗎？

如果失敗了……在過了很多年以後，他腦海中關於陳雯雯的東西就只會剩下那白色的裙裾，和映在女孩臉上的光影吧。

畢竟兩人沒牽過手，沒看過電影，沒去旅行過，什麼都沒有。

不過路明非覺得陳凡說得的話有道理，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至少在以後的人生中，他還能夠記住這一場告白。

路明非張了張嘴，組織著語言。

陳凡嘴角帶著微妙的笑容，驀然打了個響指。

就像是一聲令下，整個放映廳中的所有花籃中的玫瑰花突然花籃中的聲控吹風機吹起，無數玫瑰花瓣飄飄灑灑地宛若飛雪，充斥在整個放映廳中。

路明非看了看漫天飛舞的玫瑰花瓣，在這美麗的光景中視線輕輕環繞了一週，決定不再多想，就按照自己最開始決定的那些話語來開口。

那些原本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從路明非口中響徹了全場。

“三年了，我們文學社的同學大概是要分開了……也許分開了就很少在能相聚，以後每個春夏秋冬花開花謝雪落雪化的時候，都不是我們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來會有些難過，因為會見到那些無法想見到的人。”

“我作為文學社的理事，很高興能站在這裡做最後的致辭，本來這些致辭是給所有同學的，但是我只想給唯一的人說。”

除了他的聲音與音樂聲，放映廳中彷彿聽不懂其他聲音，但並不是沒有其他聲音。

在路明非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諾諾用手肘碰了碰陳凡的胳膊，湊到他身邊輕聲道：“你覺得能夠表白成功嗎？”

陳凡聲音平靜，似乎早就預知道結果，同樣輕聲：“……不會。”

兩人的輕聲被放映廳的音樂掩蓋，只有坐在最前排的兩人能夠互相聽見。

諾諾瞪大了眼睛：“那你還搞這麼大陣仗幹嘛？”

陳凡看著路明非，笑了笑：“男人啊，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連努力的勇氣都沒有。”

“當然，我做這一切，最重要的是——為了拐跑我們的s級啊！”陳凡露出了宛若惡魔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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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個大壞蛋啊。”諾諾眨了眨眼，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陳凡的臉：“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打著主意，準備哪一天把我這個姐姐也給賣了。”

“我可是真的在幫他……”陳凡抓住了諾諾的手：“只是，我只說幫他告白，可沒保證一定讓他告白成功，再說……”

他驀然轉頭，和諾諾臉龐靠的很近，兩人之間的呼吸幾乎能夠互相碰觸到，諾諾在螢幕光影下宛若花朵般嬌豔的熔岩，似乎只要陳凡一個探身，就能夠收穫。

諾諾有些驚訝，不過只是眼眸帶著玩味，驕傲地沒有任何退縮，只是直視著陳凡的眼眸。

然而陳凡忽然又轉過了頭，輕輕地道：“得到一個女孩很容易，可想得到一個女孩真正的愛，可是擁有再大的力量，都無法保證做到的事。”

不過，哪怕最終失敗，至少也幫路明非讓這個過程霸氣一點，免得告白免得說的又是辛酸又是委婉，最後陳雯雯還當場對他當場對他派發好人卡，這可太不夠氣魄。

於是陳凡趁著轉過頭的時候，瞥了眼坐在人群後方的蘇曉檣，又一次發動了魅靈的精神影響。

與此同時，宛如變魔術一般，全場只有諾諾注意到了，陳凡手邊多出了一個密封的衣袋。

原本一直坐在人群後方、倔強而驕傲地保持沉默的蘇曉檣愣了愣，她看著萬眾矚目的路明非，就好像是他還是那個往常總是和她鬥嘴一樣的衰仔。

往日裡最沒耐心的小天女，站了起來，環抱著雙臂大聲道：“路明非，你唧唧歪歪什麼啊？”

路明非愣了愣，然後忽然間笑了笑，語氣雖然兇悍但似乎還帶著淡淡的解脫與釋然：“閉嘴！蘇曉檣，我不是要跟你說！我只是要跟陳雯雯說！我喜歡她三年了！別是三年又三年！我可不想當一輩子好人！”

這句改自《無間道》的臺詞是路明非早就準備好的臺詞，此刻場景也是他曾經在腦海演練過的，此刻的一切就像是脫口而出。

路明非的話語響徹了整個放映廳，音樂聲停止，螢幕光影消失，全場寂靜無聲，只有一朵朵花瓣緩慢地飄落於地。

蘇曉檣宛若被兇悍的語氣震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路明非，有些不理解平日裡的那個總是逗她生氣、唱反調的衰仔為什麼此刻這麼有勇氣。

其實她的心情原本很糟糕，在看到螢幕上那張複印紙與趙孟華動作時，她簡直就和路明非一樣，蜷縮在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路明非那時是一個小寫的i，那麼她那時就是一個小寫的，環保雙臂想將自己封閉起來。

不知為何，路明非雖然最開始朝著她大吼，但是她並不生氣，反而因為他的勇氣而微微振奮……就像是同病相憐的兩人，因為一人的振奮而讓另外一人看到了光。

但是此刻最重要的仍然是當事人的反應。

路明非此刻站得離陳雯雯很近，穹頂上的那束光籠罩著兩人，彷彿整個世界只有兩人。

陳雯雯肌膚上流淌著一層溫暖的光，路明非能看到很清楚地看到那雙目光婉轉的眼睛，聞見她頭髮上某種溫和的香味。

路明非微微上前一步，距離她更近了，他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膽大了，竟然想要趁機來一個浪漫的親吻。

而陳雯雯沒有退卻，只是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花朵，音樂，影片，驚豔全場的告白，對於女孩而言，應該是一場無比感動的儀式。

但是有些人。

她喜歡的，才會接受，不喜歡的，你給得再多她也不會理睬的。

並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女神，你是**絲，只是因為愛情，永遠沒有那麼簡單地憑藉權與力獲得。

陳雯雯忽然開口，輕輕的聲音中充滿了歉然，響徹了全場，也讓路明非的動作驟然停滯：“對不起……其實我知道，但我裝著不知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

此刻的陳雯雯，依舊還只是個充滿文藝氣息的小女孩，沒有經受過失戀，沒有受到感情創傷，憧憬著愛情，沒有成熟。

她早就知道路明非喜歡她，但是沒有接受，自然是因為……她並不喜歡路明非。

所以陳雯雯伸出手輕輕推開了路明非，她咬著薄薄的嘴唇，一路小跑地跑向被路明非推到在地的趙孟華，像是跑向自己的真命天子，哪怕他跌倒在地，哪怕他沒有一大捧鮮花。

宛若戲劇一般的反轉，讓全場再次徹底愣住了。

原本跌落在地的趙孟華，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陳雯雯，宛若在光芒中看到了天使。

陳雯雯將趙孟華扶了起來，抱著他輕輕道：“我喜歡你。”

忽然有掌聲響起，不知道是哪位同學帶起頭，然後幾乎所有同學都鼓起掌，就好像看到了一場精彩的電影，男主角、女主角真情相擁，而路明非作為反派最終被戰勝。

畢竟，誰都不喜歡往日那個被自己欺負著的衰仔眨眼間變成了自己需要仰望的人生贏家。

路明非靜靜地站在了原地，燈光消失，臉龐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是好像重新駝著背。

然後，全場聽到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再次響起，哪怕掌聲依舊掩蓋不住。

緊接著，一連串轟鳴由小變大逐漸接近，遠遠超過了汽車引擎聲。

伴隨著轟隆隆的震響，陳凡拉著諾諾站了起來，聲音冷冽：“李嘉圖，無聊的表演結束了，我們該去進行任務。”

陳凡的聲音讓所有人無法忽視他，因為白起附身，殺氣重新瀰漫在他身上，彷彿在這座放映廳中帶來了一片瀰漫著硝煙的屍山血海。

在開啟的放映廳大門外，巨大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抬起頭，看見低空飛行著逼近的巨大黑影。

一架漆黑的直升機轟響著從天而降，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風。

黑色的直升機就這樣如同如巨鳥那樣掠過這裡的天空，然後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停留在了放映廳大門處，狂風將放映廳大門颳得不斷響。

陳凡與諾諾帶著異常冷酷的氣質，表情冰冷而平靜，腳步聲彷彿帶著鐵與血的力量。

“來接我們的，走了。”陳凡淡然地道，彷彿早已經習以為常。

他和諾諾走到了路明非身邊，陳凡竟然不知何時拿了一個袋子，從裡面拿出一件黑色高貴的長風衣，給路明非披上。

披上黑風衣的路明非深呼了一口氣，看了看陳凡與諾諾，輕輕回頭看了一眼，挺直脊樑，笑了笑：“走了。”

放映廳中，所有人停下來呆呆地看著路明非的背影，忽然感覺原來他們自以為的、為之鼓掌的結局，只不過是別人轟轟烈烈人生中一場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