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下午，李小姐情緒越來越急躁，似乎擔心無法善了。

“今天可以解決鬼胎嗎？”

我猶豫著看向範叔：“我們也在尋找妥善辦法。”

範叔接過話：“時辰差不多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按照範叔指引，我開車載著他們來到郊區一個村子附近。

下車後我觀察著四周，不明白來到這裡是什麼意思。

孫茹笑道：“這裡你是第一次來吧？”

“嗯……你來過？”

“來過。這個村子和許多村子一樣，起初青壯年進城打工，只剩下留守老人和兒童。後來隨著很多人在城裡安家落業，將父母和孩子都接了過去，村裡人丁更加稀少。”

“很多農村都是這樣。怪不得路過村子時看到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

“我們站在這個地方是以前的村小學。村子都沒人了，學校肯定辦不下去，已經荒廢多年。”

“這個地方沒有重新規劃？”

女孩搖搖頭：“這裡遠離市區，又沒有特色產業和資源，景色一般，短時間發展不到這裡。”

“這裡和我們事務所有關係？”

“有。幾年前所裡託關系暫時租下這所小學，名義上是辦培訓機構，讓城裡孩子邊學習邊享受大自然風光。實際上是我們處理一些事情的場所。”

我明白過來，環顧四周：“無論是渡化還是斬殺鬼祟都容易弄出大動靜，在市區裡的確不方便，而且一旦被鬼物逃脫容易出大事，選在這荒郊野外還是合適……怪不得我下車後看到小學外觀有些納悶。”

“圍牆高也是擔心有人翻越，別看外表普普通通，裡面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安全監控也很完善。以後沒事可以來度假，就是周圍很偏，很無聊，只能玩玩手機看看電視。”

李小姐一直站在一旁聽我們說話，她嘀咕一句：“晚上讓我住在這裡會嚇死。”

“哈哈，我們做這行自然不會怕。”

隨著範叔開啟大門。跟著他們一路走進去，看到這裡果然如孫茹所說，在原本學校基礎上加以改建，很多教學設施都還儲存在。

走到操場後，範叔停住腳步，輕描淡寫說道：“就在這裡吧。”

“好……在這裡幹什麼？”我愣了一下。

“驅散鬼胎。”

“哦……地方挺大，誰出手？”

“你。”

“我？”我睜大眼睛呆住了。

“當然了，否則還能讓我這個老頭子動手。”

“當然不能讓範叔您動手……可是我不會啊。”

“沒關係。我會在一旁指導你，小茹也會協助。”

我扭頭問女孩：“你會？”

“我也不會……沒事，聽範叔指導也一樣。”

範叔點點頭：“此鬼胎蘊結時間短，不難處置，也是你們練習機會。”

“這個……那好吧。”眼見如此，我只能答應下來。

“那先準備吧……小茹你和小陳將用具搬到桌子上。”

跟著女孩走進一間屋子，裡面存放眾多法器和宗教用品，還有符紙、紙錢等等。

孫茹解釋道：“平日懶得來回搬運，常規用品乾脆丟在這裡……你見到操場中央的桌子嗎？將

東西放到那上面。”

“這和開壇做法相似。”

“不是相似，就是一樣。只不過內容效用有所差異。”

比我想象中簡單許多，只拿了些符紙和紙錢，女孩則在一疊光碟中翻找著。

“找什麼？”

“經文呀，誦讀很麻煩。”

“這……這……”

“嘿嘿，是不是和你在電視上看的不一樣？”

“嗯……我記得電視上都是身穿八卦道袍，手持桃木劍，桌子上擺放符籙……還有幾盤水果之類。”

“那是誇大，很多形式都是徒有其表，其實實質起效還是符籙和符咒……至於你說的果盤，那是祭祀和請神時使用，今天用不到。”

“這些內容我一點都不清楚，在書上沒看到。”我有些沮喪。

“別著急。今後會學習內部資料，屆時都會明白。畢竟佛道術法不便外傳，形成史料極少。以前都是宗門內相傳，後來才慢慢流出來，不過範圍仍是有限。好在事務所內部資料中都是有的。”

“循序漸進。”

“對。一般來說都是像你一樣先接觸世面資料增長見聞，再學習內部資料融會貫通，我則是特殊。”

看到孫茹調皮伸伸舌頭，我明白她對史籍沒興趣，都是在實踐中成長，內部資料也可以隨便翻閱，所以多少都懂一些。

“好啦，找到了。我們過去吧，免得讓範叔久等。”

回到操場，我將符紙和紙錢按照範叔要求擺放好，女孩朝我揮揮手，示意我和她一起將一塊大油布掀開。

看到佈下地面我驚呆了，竟然是一張八卦圖。還有八個喇叭圍繞一圈，分別位於乾、坤、震、巽等八方位置，全部對準中央。

“用八卦陣法渡化？”我開口問道。

“渡解。鬼胎暫未成型，原罪者已在寺院渡化，對於鬼胎無須費精力。”

“為何選擇八卦陣法？”

“陣法選擇依據需求。此次並不是複雜事件，選擇七星陣法也可。只不過上次見你對七星陣法已有掌握，所以就用八卦陣便於熟悉。”

我想起來在處理唐玉婷家中委託時見識過七星法陣，沒成想範叔一直記在心裡。

孫茹回到我們身邊問道：“範叔之前不是說鬼胎不處理好容易留下麻煩，我們就這麼簡單驅散可以嗎？”

“歸根結底還是此鬼胎尚未成型。你們準備午飯時我檢查過，當前只是陰氣鬱結，太多顧慮反而徒增李小姐痛苦。另外昨晚你們多次使用法器探尋鬼胎位置和大小，加之厲鬼為進屋內，抽取陰氣。目前已造成氣結渙散，不儘快處理反而會影響委託人健康。”

“原來如此，我就說儘管是鬼胎，被我們折騰來折騰去不能毫無損傷。”

“好了，已經準備妥善那就開始吧……小陳將李小姐帶到陽魚位後退出來。”

我走在前面看著地上不知用什麼材料畫出來的八卦圖，李小姐緊緊跟在我後面，一言不發。

“不用緊張，你就站在那個白點上。”

“站上去就行？”

“嗯……是的，有需要會和你說。”

等我走回桌子旁，見到桌上多了幾張符籙，仔細觀察後，前段時間惡補符咒常識的好處體現出來，居然都認識。

“這些似乎都是道家常用符籙，有些普通道觀裡都能求到。”

範叔笑道：“當然。萬變不離其宗，符咒不是越高階越好，也要對症下藥……接下來就開始了……首先小茹播放經文，讓你找的‘三洞真經’齊了嗎？”

“齊了，已經放入播放裝置，一會將迴圈播放。”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們這次用道法驅散？《三皇經》、《靈寶經》和《上清經》都是道家經文，不過似乎已經失傳……”

“是的，看來你對經文已經有所涉獵，有疑惑結束後再提問……繼續交代你們任務。經文播放後，小陳你將桌上幾張符籙依次施展，具體順序是純陽祖師驅魔斬妖符、破穢定心清靜符、墮胎化煞符和超度嬰靈符……我會按照順序擺放好，咒語已經放在符籙對應位置，你先簡單看一遍，誦讀時別錯了。小茹一會焚燒紙錢，畢竟借地驅鬼，也要讓本地孤魂野鬼收點好處。”

聽到這裡我莫名其妙。

範叔看出我疑惑，笑著解釋道：“古時傳承下來，借他人寶地驅魔除妖，這算房租。至於有沒有作用，我也不清楚……具體職責都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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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孫茹對視一眼，分別點點頭。

“開始吧。”

隨著女孩按下開關，幾個喇叭同時傳出一陣陣經文聲。

“與目自天心中明星月小……”

我對經文內容較為生疏，豎著耳朵也聽不清楚，到後來只有一陣“嗡嗡”聲。

“小陳，施展符籙！”

範叔提醒讓我回過神，連忙拿起第一張符籙，瞥了一眼符咒，凝神誦吟：“天地玄宗，萬器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金光速現，履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我越念越覺得怪異，這分明是金光神咒，不過此時顧不上詢問。

最後一個字唸完後揮手將符籙推向李小姐方向，就見到符紙伴隨一道金光飛到對方身上，頓時女人籠罩在一片耀眼光芒中。

當我正要拿起第二張時，範叔聲音傳來：“先等等。”

等視線回到李小姐身上，看到一陣金光中不斷出現一絲黑氣，很快就消失不見，似乎被吞噬一般。她的表情也從痛苦逐漸平靜。

大約過了幾分鐘，再也見不到任何黑氣出現，範叔繼續說道：“用第二張。”

依照紙上咒語提示，重複先前舉動，這張破穢定心清靜符穩穩落在李小姐額頭。

見範叔暫時沒有指令，我重新看了一遍咒語：太上臺星，應變無型……。

沒等我有想法，範叔主動問道：“咒語熟悉吧？”

我笑笑：“熟悉，昨天李小姐來的時候就用過。”

“這是靜心神咒，有安神定魂之用，此時使用也恰合……好了，剩下兩張符籙按順序連著施展。”

伴隨最後兩張符籙分別飛到李小姐身上，先前異象消失不見，只有經文聲飄蕩在四周。

我回味完後續所念解冤結咒，試探道：“結束了？”

範叔點點頭：“鬼胎業已化解，只是李小姐體內陽氣過盛，需要調和。”

“陽氣過盛不好？”

“所謂剛柔並濟，陰陽調和才為正道。純陽之體並無益處，況且李小姐乃是女身，如此下去必患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