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的話沒有引起我和孫茹太大反應，在我們預料之中。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其實我清楚，你們早已經對我懷疑，一直在搜尋證據。”

女孩重新遞過一張紙巾：“可是我們更在意真相。”

“原本以為離開金陵後一切都會結束，沒想到惡鬼纏身，帶來無窮盡的折磨。”

我冷笑一聲：“直截了當說出整件事吧。”

“你們知道冥器嗎？”

“當然知道。”

“我們接觸了冥器。”

孫茹有些困惑：“冥器是不是陪葬物？”

我解釋著：“對。冥器，又稱明器……光明正大的明，就是殉葬器。自古就有陪葬習俗，只不過隨著經濟水平提高和人民生活富裕，更主要是觀念問題，很多朝代‘厚葬’之風盛行，各類青銅器、陶器品還有金銀器皿、珠寶首飾都有。”

“對。吳耀輝祖上曾經幹過盜墓行當……”

女孩來了精神：“盜墓？這可是技術活，你老公他們會不會？”

我哭笑不得，知道孫茹是被各類小說、電影電視影響，開口解釋：“盜墓之事也是自古有之，有生活所迫不得已為之，也有受財富誘惑，鋌而走險。殊不知挖掘他人墓地有損陰德，遲早有報應……李小姐你接著說。”

“沒錯。據吳耀輝說，他家先人最早的確是因為太窮，迫不得已去幹這種事，可是後來逐漸嚐到甜頭，再也停不下來。”

我冷笑著：“當然，一次出手能換來鉅額財富，絕大部分人都受不了這個誘惑，可是報應遲早會到來。”

李小姐嘆口氣：“對。大概從事了兩代人，隨著人丁不斷減少，長此以往會有滅族危險，吳家先人再以不敢了。當時家中長輩宣佈，族內任何人不得再從事此行當，自那以後才收手。”

“遇見粽子了？”女孩眨眨大眼睛，滿臉期待。

我直搖頭：“殭屍可不是那麼容易遇見。他家先輩喪命原因有很多種。從因果報應說，盜掘他人墳墓必受天譴；從另一方面說，墓內陰氣濃厚，活人長久身處其中，身體必然受損。這是用命換錢啊。”

“雖然收手，但是家族始終人丁不旺。幸虧有人指點，多行善積德，常去寺院祈福，漸漸才恢復元氣。”

孫茹點點頭：“辦法倒也不錯……可是這與吳耀祖他們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又去了？”

“那倒不是。他家先輩為了警醒後人，留下幾件冥器，一是為預防家道中落而未雨綢繆；二是為時刻提醒後世子孫，銘記教訓，不能再做此類事情。”

聽她說到這裡我心裡有了猜測，連忙詢問：“那幾件冥器就是禍源？”

“對。我和吳耀祖結婚後，他將這些事告訴我……都是貪心作祟，雖然我生活衣食無憂，但是總想一夜暴富，心裡總在惦記那些東西。”

“冥器在吳耀輝手上？”

“他是這代長子長孫，父母去世早，都留給他了。”

“原來如此……不過就算變賣也不會出現這種後果，牽扯他人。”

李小姐苦笑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在他看來，這些東西以後也要傳給孩子，而且目前生活挺好，沒有必要賣掉。我心裡有些不高興，不過也

沒有辦法，東西都是他藏著。後來一次偶然機會，我得知原來知道這件事的並不是只有我，他一次醉酒後說了出來，幾個朋友都聽見了。”

“方俊他們？”

“是的。”

“所以你們就開始合謀了？”

“是我開始自己的計劃。”

我和女孩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而是等著她講述經過。

“我需要一個幫手，於是找到了方俊……”

孫茹插了一句：“怕不是你找到，而是你們倆早有關係。”

李小姐驚訝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頭：“你們都清楚了，那我就實話實說。”

“說真話。我們又不會告你，只是要對症下藥。”

“我和吳耀輝在一起後沒多久認識了方俊，還有徐佳猛和程立軍，慢慢我……我和方俊偷偷摸摸在一起。吳耀輝拒絕拿出冥器後，我就想辦法，終於經過多次打探，瞭解到原來就藏在他老家。於是我去偷了出來，於是惡……惡夢就開始了。”

“冥器裡有東西？”

“看來你猜到了。東西是放在一個箱子裡，箱子用把鎖鎖著，上面還貼了一張紙。拿到東西當天，我和方俊在他家裡將箱子開啟，裡面只有一件瓷器，是個瓷瓶……”

我感覺有些異樣，不由問著：“一張紙？什麼紙？”

“我也不知道，看樣子歷史很久了，字跡已經不清晰，應該是以前就貼在上面。我們懷疑是不讓後世子孫開啟的告知。”

“你繼續說吧……瓷瓶什麼樣？”

“我對古玩瓷器沒什麼研究，只能說挺漂亮，和現在花瓶差不多。”

“賣了多少錢？”

“據說三十萬。”

“據說？”

李小姐咬著牙：“方俊去賣的，回來告訴我三十萬，我懷疑不止。”

“原來是利益原因。只不過這和徐佳猛他們有什麼關係？”

“只能怪方俊不知收斂。他有了錢就找幾人胡混，一時說漏嘴，將整件事說出來。”

“所以你動了殺機。”

“徐佳猛和程立軍聯合起來要挾我、勒索我，兩人要三十萬封口費。”

我冷笑一聲：“呵呵，這麼巧，正好三十萬。”

李小姐恨恨道：“對，應該是他們一開始就串通好，而我則掉入陷阱。”

“動機有了，現在來說說怎麼動手的。”

“不是我殺的……”

“我知道不是你，我想瞭解你是如何驅使厲鬼。”

“不是我指使的，是鬼魂找上我。”

“詳細說說。”

“一天夜裡我獨自在家。半夜我突然驚醒，發現一個人影站在床前。對方主動開口自我介紹，原來他是鬼，一直住在那件玉瓶中。而盒子上那張紙是道家符咒，將盒子變成牢籠，將他關在裡面。直到我們撕毀符紙他才有機會逃出來。”

“果然是這樣。你們還真走運，碰到的冥器裡真有東西。”我嘲諷著。

“我抖抖索索問他究竟要做什麼，他告訴我，想要報仇。”

“報仇？向誰報仇？”

“我老公。因為是他先輩害的鬼魂沒法離開，既然先人不在了，就讓後世子孫來償還。

”

“你同意了？”

李小姐低下頭：“是的。我想只要吳耀輝死了，他們就沒辦法再威脅我。”

這次就連孫茹都聽不下去：“你真狠毒。”

此話一出，整個屋內安靜下來。

我見狀緩和氣氛：“我不明白，你家裡門窗上符籙是誰請回來的？”

“是我，也是按照鬼魂要求。”

“你們之前貼的什麼符？”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讓我去道觀請符咒，將屋子封閉起來，不讓鬼魂進出。”

女孩有些好奇：“那他怎麼辦？”

我解釋道：“他只是要將房屋封閉，並不是驅離鬼祟，目的是為了避免吳耀輝魂魄變成厲鬼。”

“什麼意思？”

“吳耀輝被厲鬼所害，心中飽含怨念，等知道事件真相，屆時必將怒氣沖天。那只厲鬼深諳此道，擔心害死吳耀輝後對方變成同樣厲鬼，故而斷其離開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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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就是依仗自身道行高深欺負新鬼，防患於未然。”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我雖然覺得對不起老公，可……可還是答應了……後面的事情你們也清楚了。”

我思索一番開口道：“吳耀輝果然是被厲鬼所害……然後徐佳猛和程立軍接連被害也是他所為？”

“是……”

“徐佳猛去公園、程立軍砍竹子都與你有關？”

李小姐點點頭：“吳耀輝死後我認識到厲鬼兇殘，當時我很害怕……”

“所以你將門窗上符籙換了一種。”

“你們都知道了？”

“當然。”

“我擔心自己也遭不測，所以換了符籙希望將他擋在外面。”

孫茹忽然插話：“等等，我有點不明白。既然你已經不在乎威脅，為什麼還要殺他們二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厲鬼說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因為你與他在一起時，陰氣襲身，加之自身恐懼，從心理上只會一味順從對方，所以言聽計從。”

“似乎就是這樣。”

“所以你約了徐佳猛到公園，厲鬼趁機加害，又碰巧被我們撞上。”

“是的。我騙他說將錢給他，順便有秘密告訴他。原以為吳耀輝出事後，他不敢前來，沒想到最終還是來了。至於被你們碰到，純屬意外。”

“真是人為財死。是不是因為我們主動介入，所以你順勢委託擺脫嫌疑？”

“對。他們起初沒有想到是瓷瓶中藏有厲鬼，以為是十八年前的原因，所以委託你們。本來並沒有想到各位有真功夫，以為只是江湖騙子，沒料想最後被調查出七七八八。”

我擺擺手：“好了……這麼說來，程立軍所謂砍竹子也是被你唆使？”

“我將真相告訴方俊，他也很害怕，勸說我倆一起離開金陵。一方面是躲避厲鬼；另一方面是避免以後波及自己。那天程立軍聽從你們建議去江乘寺後，恰好厲鬼找我。聽我說了你們意見，他消失一會，重新回來後讓我將程立軍騙到竹林。所以我約程立軍在竹林見面。原本他不想去，可是禁不住方俊慫恿，加上也未遠離寺廟，所以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