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聽到女孩兒的話，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稍微理解了一下，我才意識到她到底說的是什麼。
意識到之後，我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苦笑。
得，算是我看走眼了，同情歸同情，但是也沒耽誤這姑娘要罰款。
一聽到罰款兩個字，中年人頓時更加的慌亂，他身上顫抖的更加厲害，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小腿肚子都開始抖動了起來。
他的嘴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
那上面帶著絲絲裂口的嘴唇抖動了幾下，才緩緩開口，吐出一句：“罰...罰多少啊...”
男警看著中年人，面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也沒說什麼。
女孩兒看了一眼三輪車後面光禿禿的地方，眼中又是一怔，她看著中年人說：“大哥，你這既沒有駕駛證，也沒有車牌，沒辦法扣分...兩項加在一起，就罰一千二百塊吧。”
“多...多少?”中年人一下子急了，那張黝黑的面孔上登時流露出了一絲焦灼：”一千二？”
“嗯，對。”小姑娘點了點頭，說：“我們隊裡面是有規定的，像你這種情況，就得罰一千二！”
中年人的身子一軟，差點直接倒了下去，幸好有車子支撐，才讓他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急壞了，那雙手不停的揉搓著，他看著眼前的一對男女，求懇的說：“警察同志...你們行行好吧，你們看看...能不能少罰一點，我真是拿不出這麼多來啊...”
男人皺著眉，面目不忍的閉著嘴，一言不發。
而女人也露出一聲同情，不過嘴上卻依然沒有鬆口。
“不行啊大哥，我們都是按照規定來的，必須要罰一千二...”
男人一聽這話，眼睛裡面登時泛起了點點渾濁的淚花，他的臉上滿是愁苦和焦急，他哽咽著說：“警察同志，你們就行行好吧...我老婆生病了...就等著我賣了柿子去給她買藥呢...我這點錢，都是藥費啊...要是你們拿了去，我老婆...我老婆就沒錢看病了啊...”
我能看得出來，這男人應該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若是換了那種老賴，早就掏出電話誘導警察罵人或者動手，然後再給拍下來威脅他們了。
可這個男人，卻一直在不停的懇求，沒有半點其他的意思。
這樣老實憨厚的人，卻依然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脊樑。
這一幕，看起來分外的讓人心酸。
男警臉上的同情之色已經濃的快要化開，他不忍的看著男人，似乎想要上去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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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女孩兒又適時的開了口，說：“大哥，不是我們不幫你，但是的確有規定，你這種情況，不罰款是不行的，一千二百塊，一點也不能少。”
“嗚嗚...”這男人身子抖了抖，竟然直接哭了起來，他的哭單純就是那種嗚咽，哭的好像狼嚎一樣，想要剋制著不發出聲音，但卻抑制不住情感的波動。
“我咋就那麼命苦...我招誰惹誰了啊...想安安生生的過個日子...咋就恁難咧...”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緊了緊，無疑，這個男人已經被生活快要逼瘋了...
他此時哭出來，並不是單純因為交警的寸步不讓，應該是因為很多事情壓迫在一起，以這個點為宣洩口，瞬間爆發了出來。
男警已經受不了了，他看了一眼那個女警，輕聲說：“小趙，你看...要不然咱們...”
女警雖然也有不忍，但是依然堅持的說：“不行，法律就是法律，規定就是規定，是一定要遵守的！”
男警看了她一眼，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百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能說這個女孩兒錯了麼？
顯然不能，本身這個中年人就有錯，罰款也是應該的，而且一千二的數字，也完全符合規定，並沒有多罰一分。
在整個執法過程中，她更是全程好言好語，沒有一點歧視與不耐煩。
無論是從法律上還是程式上，都挑不出一點錯來...可是我的心中，卻還是難以抑制的生出了一絲厭惡。
這心腸...也未免太狠了吧...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她們罰了這中年人，那我就去幫他！反正哥們現在也是手裡有小金庫的男人了，幾千塊...還真不放在我的眼裡。
男人蹲在地上，將頭埋進雙腿之間，嗚咽的哭泣著，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他哭了足足兩三分鍾，才慢慢的站起身來，他淚眼婆娑，那眼睛裡面滿是紅紅的血絲。
不過他的態度到一直也沒變，他恭敬的對眼前這對男女說：“民警同志，是一千二百塊吧。”
“對。”女孩兒睜著忽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說。
“好。”
這個中年人還真挺硬氣，在哭過了之後，他沒有再露出小兒女的姿態，而是挺起了腰桿。
他的手伸進了懷裡，從裡面抽出一把髒兮兮的紙鈔。
接著，他在手上吐了口吐沫，一張張的數了起來。
紙鈔的顏色各異，有紅有綠，他用乾枯粗糙的手，把皺巴巴的錢展平，然後疊在一起。
“八百二十...九百五...一千兩百！好，給！”
數了半天，他將手裡那厚厚的一摞紙幣，有零有整的遞了過去。
我的眉頭挑了挑，這男人身上還真帶了這些...不過如果他沒說謊的話，這些錢...應該是她妻子的藥錢吧...
他把這錢給了出去，他用什麼去買藥呢？
看著那一摞髒兮兮皺巴巴的錢，裡面還夾雜著十元和五元的，我實在是想不到，那小姑娘還能面不改色的將錢收起來。
“肖哥，開票吧。”女孩兒叫了一聲。
男警面露不忍，點了點頭。
結果交警手中的單據，男人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悲涼。
他嘆了口氣，步履沉重的走向了自己那一車西紅柿...
看著他那蕭瑟的背影，我越發的感慨，這小姑娘看著挺漂亮，怎麼心腸硬的跟石頭一樣！
我正準備拉開車門下車，去幫幫這個中年人，那小姑娘卻突然開了口。
“大哥！你那西紅柿都快爛了，怎麼賣啊，你跟我來吧，我幫你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