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羅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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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威喃喃道:“果然,還是換換手氣吧。”

他把懷中那女子的手按在桌上,極快地拔出刀來,我還來不及驚呼,他一刀剁下,便把那女子的左手砍了下來。那個女子發出一聲慘叫,血一下噴得田威滿臉都是。田威抹了把臉的血,把那女子推在一邊,伸手把那只剁下來的手扔給邊上一個工兵,叫道:“薛工正,做三個新骰子!”

他們玩的骰子,竟然是用人骨做的!

我已怒不可遏,喝道:“田將軍!”

田威看看我,冷笑道:“楚將軍有什麼指教麼?”

我不顧路恭行在一邊對我使眼色,罵道:“禽獸!”

田威一下站了起來,道:“楚休紅,你別以為你是君侯跟前的紅人我們就怕你!老子戰場上什麼世面沒見過,輪得到你這小子來罵人?”

我只覺渾身發熱,道:“田威!你還算是人麼?便是禽獸,也不會幹這等無恥的事!”

田威也有點發怒,道:“姓楚的!你若再不乾不淨罵人,老子可要對你不客氣了。前鋒營厲害,我們右軍也不是吃素的!”

路恭行拉住我道:“楚將軍,你別衝動??”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道:“路統制,便是要受君侯責罰,我也不管。”

我看了看那個被剁去一隻手的女子。被俘的女子,若能有幾分姿色,可能還會有一個好一點的結果。那個女子相貌不差,但現在少了一隻手,只怕她已沒有本存的本錢了。她坐在地上,一隻手握著那斷腕,卻象與己無關一樣,動也不動。我摸了摸懷中,也沒有什麼布條,拔出刀來在衣服下襬上割下一條,走到那女子邊上,將傷口緊緊扎住。

如果不這麼扎住,她會馬上因流血過多而死的。但我這麼做,卻肯定讓田威下不了臺。只是我根本不去想這些,只是機械地做好。

好像,這樣也能讓我心裡平靜一些。

等我給她包紮好,剛站起身,眼前忽然有刀光閃過。

這一刀相當快,我全無防備,伸手去腰間要拔出百辟刀來,手剛搭到刀柄上,那刀光便已消失,那個女子的頭卻已滾落在地上。

我回過頭,田威正吹著刀鋒上的血。那一滴血在泛著藍色的刀鋒上,像一顆珠子一樣滾動,他的眼裡卻滿是冷冷的嘲諷。

我按著刀,道:“田將軍,請你準備好。”

我心頭怒極,話語卻倒顯得平靜了。

田威笑道:“好啊,為了痛快點,我們還是立下生死狀吧。”

我喝道:“立就立!”

邊上那些人都開始起鬨,圍上了一大批人。路恭行也料不得事態會發展到這等地步,道:“楚將軍,你別那麼衝動??”

我道:“路統制,請你給我做保人吧。”

路恭行臉上也有點怒色了,喝道:“楚將軍,你有點放肆!”

他說話從沒那麼嚴厲過,我頓住了,看了看他。路恭行對田威道:“田將軍,楚將軍無禮,請你海涵。?他轉身道:“前鋒五營百夫長楚休紅,向田將軍致歉。”

他直呼我的官職,那是用職位來壓我了。儘管心頭一千一萬個不服,我還是走上一步,拱手道:“田將軍,請你原諒,我太失禮了。”

我不像浦安禮那麼有後臺,從不敢對長官有什麼失禮的。

田威的臉上露出笑意:“楚將軍別在意,女人麼,原本只是件玩物,別把她們當人看。路統制,你們可也要來玩兩手?”

路恭行道:“不了。田將軍,我們來是想問問,你們見過一種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蛇的怪物沒有?”

這本是我們的來意,卻直到現在才問出來。田威此時倒還客氣,道:“路統制,你們也見過麼?”

我們都吃了一驚,幾乎齊聲道:“你們見過?”

田威道:“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昨日曾見有一個要逃出城去,我們追了半天追不上。想必是這城裡養的什麼怪物吧,南邊人古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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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們卻心頭沉重之極。

城中的蛇人,看來並不是鳳毛麟角的少數。那些怪物絕不會那麼簡單,已經會用武器,那幾乎已是個人了。

離開城西時,我心頭還有點氣惱。路恭行道:“楚將軍,你還在對我不滿吧?”

我道:“路統制,你是長官,我不敢說什麼。只是大帝當年得國時,明令不許殺降,我們現在不把俘虜當人看,又如何能得民心?此次叛亂已被平定,日後若再有此等事,只怕我們再難令人投降了。”

路恭行嘆了口氣,道:“我也何嘗不知。不過武侯也有他的道理,現在國中謠言四起,如果一味婦人之仁,又如何能懾服四方?一時有一時的時勢,大帝當年下此命令是因為得國未久,故要以仁德服眾。現在天下承平日久,在這個時代,便只有強者才能贏得尊敬。楚將軍,你戰陣上勇猛無敵,不過說句實話,戰後,你性子不免有點懦弱。”

我半晌無語。路恭行的話,和武侯批評我的話可說是如出一轍。也許,我的性格裡,還是懦弱的本質,儘管戰場上可以捨生忘死,但和平時卻顯露出來了。

也許,這也註定了我做不了統軍大將吧。事實上,陸經漁已是前車之鑑。

路恭行道:“你先回去吧,我向君侯稟報此事,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我看了看天,道:“還早,我陪你一塊兒去吧,我在外面等著便是。”

路恭行道:“也好。我總覺得,那些蛇人絕不會是些無足輕重的怪物。”

我道:“蛇人雖然厲害,可不會掀起什麼大波浪吧?你怕共和軍是在馴養蛇人麼?”

路恭行道:“是啊。城中蛇人不是一條兩條,而且已會用兵器,如果在山外某處,共和軍馴養了一支蛇人軍,我真想不出該如何對付。”

我笑道:“就算他們在馴養,想必也沒什麼成果。至少,我們攻城時,那些蛇人並不曾助戰。而且那些蛇人兇悍如此,恐怕沒人能馴養。”

這時,已到武侯營帳外。路恭行跳下馬,道:“楚將軍,你等一下吧。”

武侯的軍令嚴厲之極,下級軍官不得傳喚,不得進入中軍帳內。昨天我一時情急,求見武侯,武侯也許帶著酒意也不曾怪罪我。現在我再為這事進去,只怕武侯會著惱的。

過了半天,路恭行滿面頹唐,走了出來。我道:“怎麼了?”

路恭行道:“武侯正在飲酒,我進去稟報此事,他只當笑談。”

我道:“你說我懦弱我承認,我也要說你有點多疑。呵呵。”

路恭行平常沒什麼架子,雖然他是前鋒營統制,但與我們一起時,他一向只將自己看作是個百夫長,我們也常和他說笑。此時,他卻只是嘆了口氣,道:“希望只是我多疑吧。”

我看看天,太陽正掛在天心,時值正午。從昨晚開始,我還不曾休息過。我打了個哈欠,道:“我累壞了,路將軍,你不去休息麼?”

他也打了個哈欠道:“好吧。昨晚一肚子酒,我到現在也沒合過眼,也該休息了。”

到了營房,他道:“我去睡了。你還回你那小屋裡?”

我道:“是啊。”

路恭行打了個哈哈道:“你倒能耐得寂寞,那小屋裡你也住得下?”

我道:“不管你怎麼說我,我嫌這兒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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