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宴無好宴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禮部尚書與鄭經同坐著一輛車輦,身後是數十輛裝載著鄭氏將領的馬車,待進了西門,沿著直道疾馳,穿過廣場,到了宮門停下,門口的侍衛持著長戈一字擺開,為首的宮門侍衛長瞥了鄭經和一干鄭氏將校一眼,驗過了禮部尚書手中的聖旨,接著便是命侍衛搜檢鄭經等人,解下佩劍、佩刀、匕首之類的兵器之後才揮手放人。

鄭經臉色蒼白,進了宮門,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衛嚴密的猶如鐵桶一般,如今大勢已去,就連鄭經身後的將佐都能感覺的到異樣。

“宣:延平王鄭經、東洋水師指揮使劉國軒及部屬將校進殿。”

“微臣鄭經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進了鑾殿,鄭經放眼過去,只看到兩畔站滿了朝臣,金殿之上,一個珠冠冕服的人坐在鑾椅上,現在小命被人捏在手裡,鄭經不敢放肆,碎步到殿中,拜伏於地。

其他將校有樣學樣,紛紛跪在鄭經身後。

朱駿在金殿上扶著御案笑呵呵的道:“平身吧,延平王遷徙了二十餘日,從東洋乘風破浪而來旅途勞頓辛苦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來啊,給延平王賜座。”

朱駿的語氣甚是和藹,讓鄭經放下了不少心,他站起身,雙眸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鑾殿內的物事,見這裡朝臣眾多,心想新始帝若要發難,恐怕也不會擺出這樣的陣勢出來,於是定下心。心想屆時看新始帝如何說,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如何也要回到自己的營裡去。只有到了那裡,新始帝投鼠忌器。自己還會怕他嗎?

這個時候有個小太監在鑾殿下安置了一個小方凳,鄭經碎步過去,欠身坐下,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微臣常年聚居海外。卻日夜沐浴皇上地四海恩澤,對皇上也是思念的緊,父王在世時,就時常對微臣說,鄭氏原本在東洋為盜,若不是朝廷不嫌棄微臣父祖出身卑賤。如何會有微臣父子的今日,如今微臣落難而來,皇上寵耀有加,微臣萬死也不能報之萬一了。”

這種官面文章朱駿耳朵聽得都要出繭子了,朱駿道:“鄭氏有功於國,朕若沒有你們在東南沿海,又如何能在緬國苟安,朕也是念想著你們早些與朕相聚。哎!國難如此。尚有李卿家在緬北報效,又有鄭卿家在金廈苦苦支撐。若沒有你們,這大廈將傾的大明江山不知讓誰有支撐?”朱駿頗有感觸地說了一套場面話。緊接著綻出一絲笑意:“如今鄭愛卿來了這裡,以後可以多進宮來陪朕說說話,朕已在海都城為鄭卿家建好了府邸,就在皇城邊上。”

鄭經臉上一變,忙道:“值此國難之際,為臣者如何能以享樂為先,微臣願為皇上守邊擴土,皇上幟旗所指,微臣與眾將士踏馬而至,使天下賓服,四海昇平,方敢言享樂之事。”

“更何況金廈水師初到緬地。許多規矩都不甚懂。若鬧出了作奸犯科之事。微臣如何給皇上交代?微臣不才。在金廈軍中倒有一些餘威。皇上還是讓微臣回營申明紀律。操練兵士。將來皇上北伐中原之時。微臣願率所部為陛下前驅。”

朱駿呵呵一笑。老虎已經進了籠子。怎麼可能再放他出來?堅決道:“此事不必再議了。朕在文華殿擺了酒宴。鄭愛卿與各位將校一同赴宴吧。朕親自給諸位將帥賜酒。”

文華殿位於鑾殿右側。草木繁盛。情新怡人。此時卻已放置滿了桌案。分左右排列。美酒佳餚在一個個太監地穿梭下襬上了案子。酒是好酒。菜雖然不多。卻也是瓊瑤佳釀。一時間。整個殿內酒香撲鼻。聞者垂涎。

朱駿當先入殿。緊接著延平王鄭經。再後便是內閣學士、六部九卿以及明軍各營指揮使。直到最後。鄭氏地將校才走進殿來。大家分尊卑各自坐好。便是舉杯把盞。談笑風生。只是這笑聲中又有幾分淒涼之意。鄭經等人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彼此不經意之間相互使著眼色。坐在下手地陳永華更是焦急萬分。軍隊地首腦都在這殿中喝酒。城外地軍民們也不知如何了。若今夜不能回去。自己地計劃也就泡湯了。從此之後。延平王便要仰人鼻息。一言一行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酒過正酣。主位上地朱駿在殿中左右張望。放下酒樽道:“哪個是劉國軒?朕要見見他。”

劉國軒正自百感交集。不知今日是喜是悲。是福是禍。新始帝憑空讓自己做了這個東洋水師營指揮使。引來了鄭氏一系將佐地猜忌。就連平日裡一向看重自己地陳永華參軍也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如今。他也只能為新始帝效力才能留下一條活路。這個時候他見新始帝叫他。連忙離席而出。跪在殿中道:“末將劉國軒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此時的劉國軒不過三十歲上下,生的虎背熊腰,一臉方正,恰恰是一副雄啾武夫地模樣。朱駿揮袖虛扶道:“劉愛卿平身吧,朕素來聽聞過你的大名,想不到你竟如此年輕,來,到朕席前說話。”

得,這下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一個小小的劉國軒,皇帝遠在萬里之外居然能夠聞得他的大名,這世上還有誰不相信劉國軒是明軍的細作。要怪要只能怪咱們鄭氏的老弟兄們瞎了眼,這個姓劉的在金廈時老老實實、中規中矩的,誰又知道這個傢伙是個二五仔呢?鄭經與將佐們望著劉國軒地眼神都是慍怒,只有幾個牆頭草卻是一臉地羨慕。

劉國軒碎步走到朱駿的案桌前,朱駿已舉起了酒樽推到劉國軒近前道:“劉愛卿,朕敬你一杯,望你將來乘風破浪,帶領東洋水師為朕立下汗馬功勞,將來裂土封侯,封妻廕子少地了你的份。”

劉國軒哆嗦著嘴,小心翼翼地結果酒樽,被朱駿的一句話挑撥的熱血沸騰,裂土封侯、封妻廕子,這是人臣多大的榮耀啊?想當年他先是投效清廷,成為滿人綠營的千總,後來又倒戈鄭成功,成為一個小小的都督僉事,雖然先後受到了施琅、陳永華等人的親睞,卻從來都是碌碌無為,胸中雖有雄兵百萬,奈何不是替滿清守衛城門,便是給鄭氏分管後勤,從來未受過重用。

從此以後,明軍只有一支水師巡視南洋,今日新始帝建立東洋水師營,卻讓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擔任指揮使,單隻這一點,劉國軒還能不為之效力嗎?

士為知己者死,不管新始帝是出於何種目的,只這一份前程擺在劉國軒面前,他能不去接?

劉國軒的眼眸中閃露出一絲感激,大丈夫立於世間,若不能建功封侯、封妻廕子,又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今日承蒙皇帝陛下看重,這條命就交給他了。劉國軒打定了主意,仰脖將酒樽中的酒水飲盡,一下子撲倒在地,對著朱駿道:“末將無話可說,皇上,從今往後,末將便是您的鷹犬走狗,若有一絲半點的忤逆,我姓劉的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席話下來,滿堂皆驚,不說鄭經等人的反應,就算朝廷的官員大臣也是愕然。

朱駿卻已是長身而起,大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劉愛卿願忠於大明,願忠於朕,朕甚是欣慰,卿要好好立功,將來朕決不負卿。”

鄭經臉色一變,朱駿的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豈不是暗示自己有不臣之心?或者是皇上只是無心之言。自登岸之後鄭經已是戰戰兢兢,這個時候皇帝與劉國軒又唱了這一出,到底蘊含著什麼意思?這姓劉的王八蛋當著自己和這麼多宿將的面向新始帝效忠又是什麼意思?一連竄的問號自他腦海中冒出,急切之下,他竟目瞪口呆楞坐在席上,對在旁的工部主事頻頻勸酒恍若未覺。

酒宴結束,鄭經微醉著向朱駿請辭,理由是城外的軍營雖然安置妥當,但沒有軍將鎮守,怕夜裡發生變故。

朱駿含笑著指了指劉國軒,道:“鄭愛卿說的不錯,夜裡若沒有軍官鎮守,將士們難免會鬧出亂子。劉國軒指揮使,你是東洋水師營指揮使,從此以後城外的將士便全劃歸你的轄下,鎮守軍營是你份內的事,你現在便出城去安撫將士。”

這一下鄭經等人傻了眼,他原本想找個溜回營的藉口,只要回到自己的軍營,便是自己的天下了,想不到新始帝竟讓劉國軒回營,鄭軍中劉國軒有三千士兵,營中又沒有任何高級將領,只需要幾天功夫,而軍隊的糧秣都需要海都城提供,三管齊下,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威信便會被新始帝攪的漸漸流失,整個鄭軍就變成了大明的東洋水師營。

“末將領命。”劉國軒對著朱駿點點頭,已經明白了皇上讓他回營的目的,不理會鄭經,大剌剌的轉身而去。

“來啊,快去為鄭愛卿和諸位將校在城中安排好住處,他們在海上顛簸了這麼久,酒足飯飽之後定要好好休息,北鎮撫司要加派一些警衛,以策安全,若是鄭愛卿有任何閃失,朕拿扈言是問。”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