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山的道觀裡。

這道觀十分破敗，裡裡外外都落了一層灰，像是許久沒人住。正殿裡面，三清的塑像都到處結滿了蜘蛛網。

這正殿不大，此時只有一個人盤坐在蒲團上，催動玄光鏡，對著裡面的人稟告道：

“老祖，您的魂牌我只找到了三塊，一共出世了七塊，碎了一塊，還有三塊我沒找到。”

玄光鏡裡顯示的是一個山洞，這山洞無跡可尋，不知在何處。山洞裡沒有人，只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隱藏在黑暗之中，泛著攝人的紅光。

“七塊魂牌，你就給我找到三塊，你還好意思來給我稟告？”

玄光鏡裡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隨即一個沙啞沉悶的說話聲響起。

顧世海聽到這聲音，渾身猛顫起來。任憑他再怎麼沉穩淡定，此時也如墜冰窖一般。

“我傳你功法，你就這麼回報我嗎，顧世海？”

那說話聲再次在正殿裡面響起，話落時，一道黑色的電流從裡面射了出來，直擊顧世海的眉心。

“啊！！”

顧世海一聲慘叫，捂著腦袋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疼痛的感覺，直入靈魂深處。

“老祖，對不起，是弟子辦事不利，我一定儘快替您收集好其他的魂牌！”

顧世海疼得青筋直冒，連忙向那老祖求饒。

“其他的魂牌？已經碎了一塊了，就算你給我收集好剩下的，又如何？我就算重生，也沒有了當初的實力，你該死你知不知道！”

那老祖冷哼一聲，顯然是有些憤怒。

顧世海再次跪拜在地，慌忙求饒道：

“老祖息怒，雖然碎了一塊，但以您的神威，那碎掉的一塊，相信您也有能力補全的。剩下的魂魄，我一定儘快幫您找回來！”

那老祖嘆道：

“沒錯，只碎了一塊魂牌，我還有辦法補全。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是沒法子。”

“我擔心的是，這人間界，還有能毀我魂牌的力量。這力量，未必不會毀我第二塊，第三塊。你查到是什麼人毀我的魂牌了嗎？”

顧世海忙道：“回老祖，我……還沒查到，第七塊魂牌出世的時候在崑崙山，但我趕去的時候，已經沒了魂牌的蹤影。想必是在我去之前，魂牌就已經被人毀了。”

“你可真是個廢物啊！”那老祖冷哼道：“魂牌你搶不到，誰毀的魂牌你也查不到，我要你有什麼用？”

顧世海聞言，身體再次發抖起來。

“老祖息怒，接下來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就是死，也會幫您把魂牌全都搶回來。”顧世海說道。

“你的靈魂掌控在我手中，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顧世海。”那老祖平靜說道：“你知道的，如果我對你徹底失望的話，你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魂飛魄散在我這裡，已經是很痛快的死法了！”

顧世海哪會聽不懂他的意思，一個人肉體上的疼痛，即使到了一個臨界點，也不如靈魂上的疼痛百分之一。

那老祖手段殘忍，魂飛魄散已經算是很仁慈了，至少只是一瞬間的痛苦。但顧世海的靈魂被那老祖掌控，那老祖有千萬種方法可以折磨他，讓他生不能，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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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明白，一定不會再讓老祖失望了！”

顧世海腦袋磕在地上，重重說道。

“我有預感，還剩下的五塊魂牌，可能會同時出世。我賜你一樣東西，只要五塊魂牌出世，你就拿著這樣東西去召喚它們，它們，會聽話的。”

老祖說道。

“五塊魂牌同時出世……”

顧世海聞言，猛然一驚，忙問道：

“老祖，是什麼東西？”

“你接著！”只聽那老祖輕喝一聲，玄光鏡裡那洞口突然飛出來一道黑色流光，黑色流光射向顧世海舉起的手上。瞬間一化，化成了一團黑色的火焰。

那火焰十分奇異，本來是一團火，卻還閃耀著絲絲黑色的光芒。

“這是黑炎心，從我靈魂裡的一部分，魂牌即是我的軀體，它能和黑炎心產生共鳴。只要你用黑炎心召喚它們，那五塊魂牌就會乖乖跟你回來。懂了嗎？”

那老祖陰惻惻說道。

“弟子懂了，只要那五塊魂牌出世，弟子立馬去召喚它們回來。可是老祖，弟子還不知道那五塊魂牌到底什麼時候出世？”

顧世海又問。以往魂牌出世的時間和大概地點，都是這老祖告訴他的。

“不知道，以前我能感應到它們，但剩下那五塊。我似乎摸不準它們了，我只感應到它們的情緒，很是焦躁不安。他們似乎在忌憚什麼，害怕出世，所以……我不知道它們具體出世的時間。”

老祖說道。

“你自己去找吧，如果我感應到了，再通知你。”

他說完，那雙紅色的眼睛瞬間消失在玄光鏡上。

顧世海收回法力，將玄光鏡和黑炎心同時收好，他正想站起來，卻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猛地噴出一道血霧。

剛剛雖然只是被那老祖略施薄懲，但那老祖修為何其恐怖，原形為虎蛟，隨便一記黑色閃電，便足以讓顧世海吐血。

“五塊魂牌出世以後，恐怕也是我的死期了……”

顧世海喃喃自語地說道，兩行清淚溢位，趴在了地上。

……

此時在一塊墓地旁邊。

看這墓地的墓碑上篆刻的文字，上面寫著墓主人死於1269年，墓主人的名字叫華琨。

這塊墓地至今，已經有七百多年。但是墓地卻像新的一樣，顯然是被翻修過很多次了。

蕭凡和華震此時就站在這塊墓地旁邊。

只是，華琨的墓地遠在華山那邊，蕭凡不可能趕過去。此時他身處的，並不在真正的華山附近。而是在自己的神念之中，也就是幻境。但這周圍的景象，全是跟隨華震的記憶幻化出來的。

“要找回你被修改的那段記憶，就要一步一步，從你最初的記憶找起。”

蕭凡走到華震身邊，對他說道：

“你說你剛到山腳下的時候，先祭拜了你的祖先華琨。那你就開始吧，重複你那天所有的動作，和你說的話。這樣會幫助你想起你被修改的記憶。”

華震點了點頭，他走到華琨的墓前拜下，喃喃自語，聲淚俱下地說道：

“老祖宗，華家子孫華震對不起你，因為自己惹的事兒，把您老給葬送了。”

“幸好蕭凡那混蛋沒有直接殺了您，而是送您去投胎，這人還算有點人性。奈何子孫沒有他那一半的本事，只能苟延殘喘，不能給您報仇了。您老就安心去投胎吧，還有再世為人的機會。”

說完，華震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沿著小路往山上走去。

蕭凡一直沒再跟他搭話，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往山上走去。

目所能及之處，蕭凡並未看透周圍的全貌，因為周邊的景象全都隨華震看到的記憶所變幻。華震記憶裡面看到的是什麼，周圍就是什麼樣子。

同理，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才會有景象顯現出來，否則他的視線範圍以外，皆是一片白茫茫。

幻境裡面的時間流逝，皆被施展幻境的人控制著。蕭凡如果不想裡面的時間流逝，即使在這裡待上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出去以後，外面實際上只過了一秒。

這一秒的時間，也就是施展幻境和解除幻境所浪費的那一秒鐘。

蕭凡跟在華震的後面，已經走了近十個小時，此時這裡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華震突然停了下來，四周望了望，走到一片開闊的地方。

他撿來一些枯枝爛葉，還有幾塊大木頭，然後堆到一起。從揹包裡拿出打火機和一瓶汽油，澆在上面燒了起來。

隨即他又從揹包裡面拿出來一張被單，直接鋪在地上，就這麼睡著了。

看得出他很累，連東西也沒顧上吃，就睡了。

蕭凡走到他身邊，負手望著他，眉頭微微皺起。

“現在已經到半山腰了，按照華琨所說，他是在半山腰遇到的凌霄子。如果華震是被凌霄子修改的記憶，那華震現在，應該已經遇到凌霄子了才對。”

蕭凡這般想著，席地坐下，靜靜地等著華震睡醒。

這一等就是八個多小時，天矇矇亮的時候，華震醒了過來，他似乎惡急了，翻看揹包狂吃了幾片麵包，然後揹著揹包，收好被單，繼續上山。

蕭凡仍舊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不過沒走多久，周圍的場景。目所能及之處，全都是一片白茫茫，沒有任何場景顯現出來。

但華震好像不知道一般，繼續往前走，不停也不說話，就這麼呆滯地走著。

“華震，停下吧，現在你的記憶已經是別人強加給你的。你自己的記憶，在昨天晚上就被人修改了。”

蕭凡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對華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