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 《讓子彈飛》就是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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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垣不愧是霍垣。

他之所以被稱為“把快樂留給自己,把悲傷留給讀者”,就是因為他的書夠痛。

他的書,很多主角最終的下場都是致鬱的。

而有的時候,霍垣之所以可以這麼穩定的發揮,每次都刺痛讀者,其實就是他想很多問題,想的很透徹。

他能感受到深層次的東西。

為什麼黃四郎和胡萬,會提前布好局,直接把賣粉的給叫來,對他進行威脅?

因為純良,心懷善意的人,最好算計。

他們料定,他會去吃粉,會去照顧這個小販的生意。

電影劇情裡,沒有明說胡萬和黃四郎是怎麼想的。

這是霍垣自己的腦補。

這些腦補,讓他越發覺得這段劇情完全不突兀,是有跡可循的。

但是,另一個問題來了。

對於一些普通觀眾而言,他們不會多想,只會覺得憋屈,會想罵娘,會覺得胡萬和黃四郎可惡。

可對於霍垣等人而言,由於想得多,想得透,所以他們覺得悲哀。

他們明白。

明白——六爺必死!

不知道為什麼,霍垣還挺喜歡由駱墨飾演的六子的。

“六子年輕,問題多。”

劫火車的時候,張麻子開完槍,他就問個不停。看到城門口的畫像,他就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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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年輕,易興奮。”

劫火車時,白馬的韁繩被子彈給打斷,其他人都一臉澹定,就他在興奮的歡呼。

“六子年輕,太坦誠。”

劫了火車後,他第一個按捺不住,直接說出目的,要錢要貨要銀子。

“六子年輕…….”

霍垣想了很多。

最後,變成了“六子年輕,太善良。”

他看得出來,六子是張麻子寄以厚望的人。

所以他才對六子說,不要當縣長,也不要當麻匪,當…….當學生!

他是為了公平而死,為了維護那個他心裡最重要的人而死。

不知道為什麼,霍垣想起了一個人。

有一個兒子,他心裡也崇敬自己的父親。

他也有信仰。

他也要維護【公平】。

最終,他為人民而戰,長眠於異國他鄉。

電影裡,駱墨正在飆演技。

當刀子捅進去的那一瞬間,便是他演技炸裂的時刻。

和他對戲的飾演胡萬的演員,在片場的時候壓力很大。

因為站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個演員,還是導演。

在同個年齡段裡,駱墨的演技是可以碾壓絕大多數人的。

胡萬坐在那兒,道:“涼粉呢?太淺了,我看不見。”

六子瞬間又用力劃了一刀。

一旁的武舉人立刻道:“六爺!佩服!”

胡萬拿著手帕,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道:“涼粉在腸子裡,你得橫著拉一下,才能讓我看得見。”

“六爺,讓大家看看是一碗還是兩碗!”武舉人道:“拉!”

駱墨飾演的六子,此刻臉色是煞白的,面部肌肉在細微的抽搐,持刀的手也在顫抖,整個人也站不直。

他橫拉了一刀,開始取粉。

他低下頭去,聲音帶著嗚咽。

胡萬用手帕捂住嘴,身子前傾,看著六子取粉。

這裡有一個細節。

當目的真的達到的時候,胡萬的眼睛裡卻是有眼淚的。

“看見了吧,看見了吧?是不是只有一碗,是不是只有一碗!?”六子拿著碗,高聲道。

武舉人立刻跑了,說去給六爺請大夫。

會請才有鬼嘞。

周圍的看客,也不看熱鬧了,全部作鳥獸散。

大家根本不在乎你吃了幾碗。

他們只是看個熱鬧。

“別走啊,別走啊!”

“是不是只有一碗?!”

“是不是!”

聲音撕心裂肺。

坐著的胡萬,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才緩緩起身。

片場裡,這個演員是和導演對戲,壓力太大,自然而然的流出了眼淚。

對於這裡胡萬落淚,有兩種主流的解讀。

有人說是鱷魚的眼淚,或者說是太高興了,笑哭了。

也有人說,他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結合這部劇的時代背景,的確有一批人為了理想,為了未來,奮不顧身的推翻了一個舊勢力,然後他們發現,依舊沒有刨去腐朽的根。建立起來的一切,其實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差別。

他們動搖了,不敢再去犧牲,覺得一切都毫無意義,開始尋求自保。

當他們向那群為了理想和信仰,不肯屈膝的六子們遞刀時,看見的是曾經那個不顧一切的自己。

電影裡,六子端著粉,道:“該你了。”

這一刻,他的身體和聲音都是顫抖的。

胡萬站起身來,臉上還有淚痕,整個人是偏陰柔的,輕聲道:“我知道你只吃了一碗,你上當了。”

一聲槍響,張麻子等人到了。

胡萬被擊中了耳朵,倉皇而逃,卻被麻匪裡的三哥堵住。

湯師爺高喊著:“不能殺!不能殺啊!”

他把張麻子抓住,不準他開槍。

“給我個說法,為什麼不能殺?說不出說法來,我把你一起殺了。”張麻子抱著六子道。

“殺了他,六子白死!”湯師爺大聲道,五官獰在了一起。

胡萬捂著耳朵,還在那裡爭辯,揚言自己沒有殺六子,是他自己捅的自己。

張麻子抬起了槍。

湯師爺到他耳邊,厲聲道:“黃四郎就想看你這樣!一臉的敗相!”

“殺了他就是輸,不殺還能贏!放人!”

緊接著,師爺便沉聲說出了那句極其經典的臺詞。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

霍垣等人聽著這一通對話,覺得實在是太過癮了。

特別是這個【殺人誅心】,讓人拍桉叫絕。

“師爺說得對。”躺在張麻子懷裡的六子,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但還在勸他。

張麻子最終只開槍打了胡萬的耳朵。

畫面一換,耳朵造型搞笑的胡萬,回去覆命。

“刀進了肚子,那涼粉還是涼粉?”黃四郎問。

“是。”

“啊?”

“不是。”

這一刻,已經不是涼粉了。

是結下的樑子。

“那麼,人死了?”黃四郎問。

“死了。”胡萬咧嘴一笑。

“所以,你就把我供出來了?”黃四郎又問。

“我是用老爺的名字嚇唬他們!”胡萬認真道。

此言一出,影廳裡笑翻了。

剛剛大家還沉浸在駱墨炸裂的演技裡,此刻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笑,是不尊重他的死。

不笑,是不尊重他拍出來的笑點。

黃老爺靠在椅背上,看著胡萬,問道:“他們被嚇著了嗎?”

“他們說……..殺人,誅心。”胡萬回答。

“殺人……還要誅心?”黃四郎五官獰到了一起,道:“好可怕呀!”

後面,大家在六子的墓前跟他說話,給他獻花的場景,也讓觀眾們哭笑不得。

眾人最後道:“六爺,一路走好!”

鏡頭給了墳墓一個特寫,居然是木頭凋刻的一隻手,在做著6的手勢。

但從這裡的一些話語可以看出,張麻子這邊內部也出了問題。

三哥看湯師爺的眼神,就像是想刀了他。

他開始不服張麻子做的決定,不懂不殺胡萬,還算什麼麻匪。

電影的第一個階段,可以說是結束了。

黃四郎請張麻子等人來家裡赴宴。

張麻子開始用哨聲部署,只有湯師爺聽不懂哨聲的意思。

——《隊內加密》。

我們開隊內語音啦!

到了黃四郎的宅子後,三人坐在桌子前吃飯對話。

前面還出現了島國那邊的介錯刀。

三個影壇大老坐在一張桌子上飆戲,觀眾們看得還是很帶感的。

這裡,其實也是在博弈。

駱墨把這裡的鏡頭拍得很好,在三人面前不斷的轉,到了關鍵的時刻,才會停下來。

一開始,是相互的試探,都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張麻子直接表態,自己要掙錢,而且要掙有錢人的錢。

有趣的一幕,就這樣出現了。

黃四郎說自己沒錢,如果縣長真想掙錢,我倒是有個好去處。

“哦?請講。”張麻子道。

“張麻子。”黃四郎道。

飯桌一時之間,陷入死寂。

——我被識破了?

“這張麻子是和我們有關係呢?還是跟錢有關係啊。”他問。

“都有關係。”黃四郎答。

“喔?莫非他在鵝城?”張麻子問。

“在!”黃四郎答。

他一個大喘氣後,身子向後一靠,道:“也不在!”

下一刻,張麻子和湯師爺實在是憋不住笑了。

——《虛驚一場》!

黃四郎並不知道眼前的縣長,就是張麻子。

觀眾們的情緒徹底被調動了起來,一會兒跟著緊張,一會兒又覺得搞笑。

更搞笑的是,黃四郎叫他們去剿匪,去剿滅張麻子。

張麻子表情都變了,觀眾則都在大笑。

黃四郎表示,他出錢剿匪,他出多少,兩大家族就要跟著出多少。

這就對應了前面的四個字——巧立名目。

湯師爺表示,黃老爺的錢,如數奉還。

張麻子卻不肯。

“一百八十萬,不用還!”他一拍桌子。

“不就是剿匪嗎?剿!”

“咱們把張麻子劫走的那點兒錢,全拿回來還給黃老爺,到那個時候,這180萬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您還在意嗎?”

“不就是個小小的張麻子嗎?辦他!”張麻子大聲道。

——《我辦我自己》。

“硬!”黃四郎對張麻子豎起了大拇指。

“硬嗎?”

“夠硬!”

“硬不硬以後再說!”張麻子大手一揮。

“一個張麻子也太囂張了!”張麻子咬牙切齒地道。

——《我也太囂張了》。

“欺負到黃哥頭上來。”張麻子指了指黃四郎,厲聲道:“不答應!”

湯師爺這會兒卻還不同意,他只想著巧立名目,然後分錢,不想做太冒險的事情。

他說還是先聊錢,老規矩三七分。

張麻子厲聲呵斥:“你也太不仗義了吧,黃老爺為這事忙前忙後,你就分人家三成?怎麼也得對半分啊!”

黃四郎笑眯眯地看著張麻子,眼神逐漸“和善”。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真他娘的藏不住啊。

——《笑裡藏刀》。

霍垣等人只覺得前面的一些人物設定,在此刻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張麻子隱藏身份,扮演縣長,沒想到是在這裡發揮功效,製造笑點。

而且前面鋪墊的也夠多,大家都不知道張麻子長啥樣,畢竟他戴著九筒面具,通緝畫像上,也都畫著他一臉的麻子。

黃四郎表示,你選擇剿匪,那你要展現你的實力。

“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剿了張麻子?”黃四郎問。

“黃老爺,容兄弟問你個問題。”張麻子拱手道。

“請。”

“張麻子能劫你的貨,為什麼不能進你的家呢?”張麻子問。

“我這碉樓,固若金湯,易守難攻,他進不來。”黃四郎瞪大眼睛,一臉自信的對張麻子道。

這一刻,觀眾又全部大笑。

這他媽不算喜劇片?

還說這不算喜劇片?

“那你怎麼真的相信,只有我跟師爺進了你的碉樓呢?”張麻子道。

在黃四郎困惑的眼神中,他舌頭一吐,嘴裡居然藏著哨子。

哨聲一吹,他又把它藏進了嘴裡。

外頭,三哥等人聽到哨聲,明白了大哥讓他們撤退。

三哥回覆了一聲哨子,加密語言是:遵命,但我很擔心你!

黃四郎和湯師爺聽著外頭傳來的哨聲,人都傻了。

“聽見了嗎?”張麻子看著他,沉聲道。

——什麼叫爽片?告訴我,什麼叫爽片!

這種直接威脅,讓觀眾們心中暗爽。

黃四郎最終答應,出錢剿匪。

他還打算送美人,送寶石。

看著像是賓主盡歡。

在一番博弈下,大家都展現了自己的實力,鴻門宴就此結束。

黃四郎送走了他們,開始讓假死的胡萬假扮成麻匪,去把縣長和縣長夫人槍殺了,而且必須死在自己家裡的床上。

誰料張麻子沒有睡寡婦。

他是假縣長,沒打算欺負她。

而在師爺和縣長夫人的對話裡,也告知了觀眾二者的身份。

縣長夫人是青樓女子,湯師爺以前就是個寫戲本的老色鬼。

他買官當縣長的錢,都是夫人出的。

結果,胡萬過來殺人,以為縣長和夫人正睡在一起呢,結果根本不是。

胡萬被抓,這一次,張麻子直接殺了他。

反正你本來不就是個死人麼,黃四郎不是讓你假死了麼?

那麼,現在就給老子真死吧!

湯師爺見夫人被胡萬的人亂槍打死,極其傷感,一陣痛哭,這裡流露的都是真情實感。

“我說我當不了縣長,你非得花錢給我買這個官!”

“現在官被人家搶走了,你也就這麼死了!”

張麻子走進去檢視師爺的狀況,三哥跑來告訴他,黃四郎帶人來了。

湯師爺摟著夫人,直接自曝身份。

“她是我老婆!我是縣長!我就是馬邦德!”

張麻子看了眼三哥,吩咐道:“讓他進來。”

黃四郎立刻興沖沖的快步走了進來:“縣長如何?縣長如何了?”

他以為都死了。

等到他看到張麻子,只見他一臉悲痛的抱著夫人的屍體,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好像死不瞑目。

他一邊假哭,一邊道:“天殺的麻匪,傷天害理!縣長剛剛上任,竟和他的夫人雙雙…….”

話還沒說完,就見跟具屍體一樣的張麻子,突然大聲悲痛的哭泣。

“啊———!”

他開始重複起了師爺剛剛的話,那叫一個真情流露啊。

“我說我當不了縣長,你非得給我花錢買這個官”

“現在官倒是到手了,你倒這麼走了!”

觀眾已經笑不活了。

是是是,他的官吹了,你的官是到手了。

現學現用啊你!

湯師爺躲在一旁,都聽不下去。

更離譜的是,張麻子最後還悲痛的大喝了一聲:

“她是我老婆!我就是縣長!我就是馬邦德!

!”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影廳裡再次笑噴,霍垣這個樂子人,笑得牙齦都出來了。

什麼叫喜劇?

告訴我什麼他媽的叫喜劇?

《讓子彈飛》這他媽的不算喜劇片?

........

(ps:祝大家國慶快樂,求雙倍月票。

《讓子彈飛》這段劇情不會短,至少會和前面的《藥神》差不多長。國慶節寫它,我覺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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