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一起，還不如讓你去死？”

“是！跟你在一起還不如讓我去死。你壓根就不配說愛我，你的愛是囚禁馴養，我是人不是動物，你這樣只會讓我越來越討厭你，我從來就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你太自私了。”

閔智俊眼睛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我對你好，對你來說就只有馴養嗎？”

江梨嘲諷一笑：“如果你是我，你會愛上這樣的一個人嗎？”

閔智俊毫不猶豫的回道：“如果有一個人這樣對我，我會愛上他。”

“那是你！我接受不了這樣的愛，所以我不可能會愛上你。閔智俊收手吧，這時候還來得及。”

有風吹過，江梨聽到他破碎的呼吸聲感受到他顫抖的身體。

“江梨，我本來以為只要我對你足夠好，你就能為了我回心轉意，但是我錯了。到現在才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好，我應該剝奪了你一切，最應該剝奪的就是你的大腦，讓你從此只看到我一個人的存在。”

“但是我捨不得啊。”閔智俊笑得踉蹌，絕望又荒唐，聽得江梨一陣心悸。

“你放開我！”

“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你明知道我不會放開你的，即便是死，我也想要跟你死在一起。”

程元：“閔智俊！你想要做什麼你衝我來，別傷害她！”

閔智俊恢復從前那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好，那你跟著我過來。”

扔下這句話後，閔智俊要挾著江梨乘著電梯直接上了塔樓，程元緊追其後。

塔樓上的風狂傲的吹著，彷彿下一秒就能把人攜卷著逃離這個世界，閔智俊拉著她到了塔樓邊緣：“你不是想死嗎？我陪你啊。”

“即便是死，我也會恨你，恨你一輩子！”江梨發了狠，因為劇烈掙扎的動作尖利的刀鋒劃過她細嫩的頸脖滲出血跡，風拍打著她蒼白的臉。她那緒滿眼淚的雙眼看到程元時，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程元……”江梨哭得哽咽，這麼多天強忍的堅強早就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崩塌，她強忍著自己不害怕，強忍著自己要理智冷靜下來，可是這時候她不想再堅強下去了。

她這一哭，程元心都要碎了，抓心撓肺的痛楚險些讓他站不住。

“乖，你別哭，我會救你的。”程元哽咽著安慰她，眼角的眼淚卻滑了下來。

“真是夠深情啊程元。”要不是現在他拿著刀這會都想要給他鼓掌了，閔智俊抬起手給江梨抹了眼淚，溫柔又深情：“程元你搶了我的機會，搶走了我的人。你怎麼好意思在這裡糾纏不清！”

江梨感受到他的溫度，身體像是被冰封一般僵硬，他是一個瘋子，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有著無法控制的感情無法剋制的慾望，而她是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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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深呼吸一口氣剋制自己的情緒：“是，你比我更早認識江梨，不僅是你，楊起也比我更早認識江梨，對於你們來說我只是後來居上，在你們心中我搶了江梨。但事實就是，江梨跟我相愛了，她現在跟我在一起，那你現在的行為又算得了什麼？”

“你不用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來跟我說這些道理，我不想聽也聽不進去。”

閔智俊忽然停住了話語，在漫長的沉默聲中，有東西在發酵蔓延崩潰。

“徐大富是我殺的，以我的能力殺一個程元輕而易舉，我不殺他是因為你會很傷心，為了讓你開心，我一直在退讓。他除了你，身邊還有很多人，而我除了你一無所有，我的一切都以你的一切為原則，我是這樣對你好啊，你怎麼一點也看不見呢？愛我就這麼難嗎？”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只有江梨能聽清楚。

他不止一次說愛這個詞，從開始的堅定，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到最後，江梨你愛我吧，愛我就這麼難嗎？

他其實就像是一塊鋼化玻璃，看起來堅不可摧，其實只要找準了那個點便可以全然崩塌。江梨就是他的弱點，是他生存下去的理由。他把江梨當成全部，如果江梨愛他，這樣的愛情或許能廝守到老，由始至終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她不愛他。

從開始到現在，從未愛過他，所以才覺得他的愛讓她如此窒息難以忍受。

可他，似乎從未認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走到這個地步，從驕傲到如今的卑微真是諷刺之極。

“你真可憐。”她道。

閔智俊渾身僵硬，嘴角顫了顫：“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可憐，可憐又可恨。”她平淡的敘述著。

“不，我不是！”他厲聲否認。

“你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不願意去面對，沒人逼得了你。事到如今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該發脾氣也發了。你只活在你的世界裡，所以我說再多做再多都沒有任何用處，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事到如今，江梨也只有放手一搏了，博的就是他不會殺她。

江梨從這裡斜眼看到了下面，居易楊起墨涵他們的身體小小的一個，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風也開始變得溫柔，溫柔的撫摸著她的淚眼。

“我不想你死，但我也不想放過你，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江梨瞬間睜開雙眼：“你想做什麼？”聲音都在顫抖。

忽然警笛聲響起，警察迅速的包圍著他們，程元為首對著他喊話：“閔智俊你把江梨放開，我會向法官為你求情。”

閔智俊輕笑一聲，忽然反身將江梨壓在牆沿邊，刀抵著她的喉嚨。

“閔智俊！”程元心快要跳出胸腔，大口的喘著氣，冷靜的思緒瓦解碾滅，只剩下卑微的懇求：“你別傷害他，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生存本能，江梨扣住了牆邊不可置信的看著閔智俊。

閔智俊嘴角有頑劣的笑意：“江梨，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不！”

閔智俊回頭，朝程元喊道：“既然你想要救她，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閔智俊扔了刀雙手掐著江梨的頸脖作勢就要推她下去，江梨被掐著喉嚨說不出話，手拼命的揮著，條件反應一般程元如豹朝她奔來，也是同一時間，閔智俊將江梨拉了上來，往警方那邊一推，慣性使然程元一時沒收住腳步被閔智俊伸手拉著順勢推了下去。

“不要！”江梨奮力的伸手去抓，被閔智俊擋在面前。

一聲槍擊聲響起，閔智俊倒在她的面前，他到死還緊緊的抓著江梨細白的腳踝，而江梨毫不留情的推開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朝樓下飛奔而去。

他最後的視線裡，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火紅的裙襬像是火球一般滾動，地面上的水漬倒影著晨起的太陽，好像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樣，在那個旭日東昇的日子裡，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比這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她是他的太陽。

漸漸的那抹火光越來越小，她走了，帶著他眼中最後的那一抹光走了。

閔智俊到死都沒有換來她的悲憐，只換來她的恨意，那無窮無盡的恨伴著他走下這黃泉路，一路陰冷。

程元被送進了醫院，江梨身上沾滿了鮮血，一路上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流這麼多血，好像那滑牙的水龍頭一般怎麼關都關不上。

那血跡浸透她身上的衣服，她看著程元的臉色愈發的蒼白，手上的溫度愈發的冰涼。

“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能離開我，程元，程元！”

她一次一次喊著他的名字，換來的只有寧人窒息的沉默。

在那沉默流動的時間裡，生命在流逝。

等到了搶救室門外，江梨渾身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雙腿無力的跪了下來，嗚咽聲哽咽音效卡在喉嚨裡終於爆發出來，她跪在搶救室門外失聲痛哭，那一刻彷彿她被全世界拋棄，無助得可憐至極。

居易拉著她起來，江梨雙腿卻怎麼都無力站起來，沒有力氣，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江梨，江梨你起來。”居易說到最後都哭了：“你起來啊，你起來啊……”

江梨拽著居易的衣服，捂著痛得讓她難以喘息的心臟，眼淚滾落：“我還沒來得及……我還來得及告訴他，他就要當爸爸了……他不能拋棄我啊”

她還沒來得及，還沒來得及跟他結婚，也沒來得及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他們就要當父母了。

所有的一切都還沒有定局，他們還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她不甘心啊。

她這一生活得放蕩不羈，向來都是自由習慣了，在遇到程元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甘願為了一個人收起任性，無條件的容忍跟退讓，為了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放棄任何一切，即便背受罵名她也在所不惜，不被理解，被人背叛，被人辱罵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而而已啊。

她一生從未懇求過什麼，她只求一個程元，為什麼就這麼難？

如果上天有神明，請在這一刻聽聽她虔誠的祈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