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宴蘅臉上的神情漾開，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笙笙，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師兄，宴青。”

“我們認識。”顧笙瞥了一眼坐在旁邊含笑而神情平和的青茗。

青茗微笑著伸手示意了一下，“顧小姐，坐吧。我們中午吃點什麼？就在院子裡燒烤怎麼樣？”這樣招呼老友的語氣，這樣家常的對話，就好像他們是再熟悉不過的經年好友，好像兩天前拿槍口指著對方的是別人，而不是他們兩個一樣。

顧笙也沒客氣，拉過旁邊剩餘的一把藤編椅子坐下，“大熱天的，沒人想站在火邊烤東西。要吃燒烤，我只負責吃，不烤。”

“我來烤。”青茗笑著抬頭，“鷹奴，讓人去買些做燒烤的食材回來，在弄個炭火。”

顧笙瞥眼看他，呵的嘲諷一笑，“你連去醫院食堂吃個飯都不知道怎麼點菜的人，居然還會烤燒烤？”

“以前在藥王谷的時候我們總要去山裡採藥，有時候一走就大半個月，總吃乾糧太慘了，只能弄點野雞野兔什麼的換換口味。鷹奴負責打獵，原本是阿蘅負責烤，但在阿蘅將許多莫名其妙的調料一起抹在烤肉上烤出奇奇怪怪的味道之後，就換成我負責烤，阿蘅負責吃了。”每次說起藥王谷的時候，青茗臉上的神色才會多幾分真實和溫暖，原本神秘莫測的一個人，突然就多了人間煙火的人情味兒。

“顧小姐小時候也去山上野餐過嗎？”

“沒有。”顧笙抬腳踹了一下宴蘅的小腿，“聽聊天也不耽誤你分揀藥材，邊幹活邊聽啊。”

宴蘅很高興的笑笑，轉頭一邊聽他們兩個聊天，一邊分揀藥材。

他也不插話，只聽他們兩個說，覺得連外面的陽光都變得輕鬆和快樂了起來。

顧笙接著說：“我小時候因為淹過水，好些年身體都不好，有幾次都差點病懨懨的沒能挺過去，身子骨挺弱的，我奶奶就不許我去玩那些。後來跟著師父學醫，倒是有個師妹，但她偏偏小小年紀就一本正經從不喜歡下水摸魚上樹掏鳥蛋的事情，我一個人玩那些又無聊，還不如逗師妹好玩。”

“你一直也病著，搞出你現在手上的事情，起因是為了給自己治病，獲得新生？”

顧笙問的是人體實驗組織的事情，但宴蘅在場，她不知道宴蘅曉不曉得宴青做的那些事情，所以說的比較隱晦。

“我們平時都說那叫輪迴。”青茗聽她這麼直白的提起他的勢力，也沒有任何的避諱，“非洲有一種永生花你知道嗎？一直不斷的永生，跟輪迴是不是很像？”

“你相信這個世上存在永生嗎？”青茗一笑，“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即便有，那也會付出比死亡更慘痛的代價。”

“可你跟你們的那些客戶不是這樣說的。”顧笙的神色冷了兩分。

“不是我沒有告訴他們，而是我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青茗倒是神色未變，“人們在面對貪慾的時候，總是只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話，並且不管那話是真理還是謊言。”

青茗說的話看似非常有道理，實則不過是帶著最大惡意的慫恿而已。

“宴蘅，你去看看菜買回來沒有，餓了。”

“好，我去看看。”宴蘅起身離開。

顧笙根本不信宴青說的那一套，支開宴蘅後冷聲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潛藏著陰暗的慾望，但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他們至少懂得在披著人皮的時候要剋制掩蓋住這種見不得光的慾望。”

“可你卻故意揭開那層偽裝，惡意的引導挑唆，讓他們將那些陰暗的慾望展現出來。宴青，我自己就不是什麼好人，但跟你現在做的事情比起來，我覺得我他媽真的太善良了。”

“你拖著這樣一個病體，就不怕午夜夢迴的時候，那些無辜的人和那些本就身世可憐的流浪兒來拖你下地獄嗎？”

青茗看她，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兩分，“我為什麼要怕他們拖我下地獄？我本就身處地獄，每日與惡鬼為伍，有什麼可怕的呢？”

“不，你不是身處地獄，你本身就是地獄。”顧笙搖頭，“你不怕，那你難道就不怕這些以後都應在宴蘅身上嗎？”

青茗的能言善辯終於被堵住了。

他當然不想連累了阿蘅，所以他知道顧笙是真心待阿蘅之後，就留她性命。不過就是想在報應到來的時候，給阿蘅留條退路罷了。

宴蘅提著兩大袋子的東西回來，鷹奴跟在他後面，拿來了一個已經生好炭火的小泥爐子。

“師兄，笙笙，這些都是串好的，可以直接烤。”宴蘅高興的把烤串拿出來，鷹奴已經挪了一個凳子和案板過來讓他擺菜，同時還帶了油和調料過來。

“先拿幾串肉給我。”青茗伸手，宴蘅已經遞過去了六七串五花肉。

小爐子的炭火旺，五花肉放上去轉眼就開始滋啦啦冒油。

顧笙收了剛才的話題，也斂了神色，就坐在旁邊等吃的。

青茗烤好第一串五花肉，遞給宴蘅，宴蘅回頭拿給顧笙，“笙笙，你試試，師兄烤肉很好吃。”

顧笙心安理得的吃了第一串，烤肉吃起來有一點點微焦的香味兒，一口咬下去，五花肉的油香在嘴裡爆開，調料的香味適中，即為烤肉增添了滋味兒，又沒有掩蓋去五花肉本身的味道，“嗯，好吃。宴青，我覺得你就算開個烤肉攤也能養活你們三個。”

“可以考慮。”青茗竟然真的點頭，“以後空閒了，我們就去找個依山傍水的小鎮開個燒烤店，到時候顧小姐記得來照顧我們的生意。”

顧笙瞥他一眼，青茗似乎只是隨口開個玩笑，說完就又接了其他的話題，“顧小姐，你臉色看著不太好，可是病了？”

宴蘅也看過來。他雖然只懂一些醫書的皮毛，但也看出顧笙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即便是化了妝，也沒能把眉宇之間的病態掩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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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感冒。”顧笙把手裡的籤子放到一邊，“說到病，給你治病的主治醫生還沒有研究出能治療你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