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九曲洞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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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花前月下,一對伊人彼此相依相偎,竊竊私語著即將到來的離愁別緒。

“能不能帶上我?那個大月氐都被選中了,為什麼單單要把我落下?”

“不是另外還有四十一個弟兄在外面陪著你嘛!”

“你個木頭。”梁紅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如蚊吟,當被吳永麟選出來的八個人和他一起組成的第一梯隊偏偏落下她時,她記起了昔日那段恐怖的經歷,她生怕這次和對方真的天人永隔,只是當吳永麟展現出願意冒著任何風險替她遮風擋雨的大男子主義,甚至把九曲洞之行說得輕描淡寫之後,她實在也不好再說什麼,待對方離開之前,看能不能花一點水磨工夫,讓對方網開一面帶上自己,偏偏事與願違,對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會帶上她去趟雷。杜文君離開的前一夜,她幾乎事無巨細的從對方口中瞭解了此人的輝煌過往,那一夜她才發現眼前這個平凡外表下的男人似乎走的並不順利,甚至有些磕磕碰碰,吐蕃,大理之行的那些奇聞異事讓她聽得如痴如醉,上天眷顧他的同時,也憐見自己遇見了他,如今從對方口中娓娓道來,又多了幾分風趣幽默,讓梁紅英幾乎徹夜難眠,只不過為了心愛的人,她不得不躺在對方的懷裡閉眼假寐。草蟲喓喓,夜闌人靜,感覺身邊的人漸漸發出輕微的鼾聲,梁紅英悄悄的盯著不遠處那張寫滿滄桑經歷,談不上俊俏,卻實在不怎麼順眼的臉龐,心裡卻是充盈著滿滿的歡喜與幸福...

吳永麟選的那七個人裡面,第一大膽,第二力壯,第三機警,第四要穩重,當然大月氐除外,之所以帶上他,實在不放心讓他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萬一他和村子裡的老族長來一次裡應外合,在眾人的酒菜裡下藥,足以讓吳永麟事後後悔死。除了這四樣以外,還有要緊的一點:這些人必須任勞任怨,不會爭功,更不喜表功的。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吳永麟和這些人接觸的時間也不長,不過昨晚和這些人喝了一頓大酒,從酒品上暗暗對這選出來的另外七個人的性情也拿捏出了個七八分,這些人即使不成事,也不會壞他的事,只是大月氐這個傢伙就另當別論,聽說當時被選上時,他臉上的表情簡直比死了親爹還難看。

雞鳴即起,埋鍋造飯,飽餐一頓,扎束停當,檢點無缺,眾人便趁著天邊剛剛露出的一點魚肚白由張老憨領著眾人入山而去。

梁紅英此刻斜靠在樹上,閉著雙眼,卻心如鹿撞,臉更是紅的如一朵剛剛綻放的荷花,白裡透紅,分外好看,原來那個大膽的傢伙居然離開之前當著眾人的面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記得當時周圍甚至有起鬨的聲音,還好假寐避免了她的難堪,那種熱辣辣的感覺伴隨著一直興奮了整個上午,直到暗處的唐炏現身,最終讓她再次身陷囹圄,跌入冰谷。

九曲洞洞口,巨石矗立,藤蘿密佈,如果不是來過的人,決難發見。張老憨搖手示意大家停住腳步,仔細看了看剛剛升起的那輪周身還帶著薄薄霧氣的紅日,對吳永麟說道:“時間倒是正好。此刻進洞,半天可以走完一半。中途有個洞,直透山頂,我們就在那裡歇歇腳,吃點乾糧,補充點體力再走,再合適不過了。”

他說一句,吳永麟應一聲。一切都聽張老憨指揮,用根十來丈長的麻繩,將九個人從腰際繫住,各人胸前掛一串鈴鐺,安然前行,鈴並不響;如果傾跌在地,鈴鐺碰撞發聲,所有的人就都須停下來,共相扶持。

這些應該遵守的約定,由吳永麟重新提示了一遍,然後點起風燈,由張老憨領頭,吳永麟殿後,大月氐居第二位,魚貫入洞。吳永麟本來想將大月氐放在自己身邊的,只不過大家對這個可能隨時在眾人背後放冷箭的傢伙實在不放心,第一的位置又實在離不開張老憨,要不然把這傢伙放到第一位探路趟雷是再合適不過了。“老二”……為了招呼方便,九個人如九弟兄,張老憨是老大,吳永麟成了老麼,依序第幾,便是老幾。大月氐對老二這個稱呼自然是滿腹齟齬,卻敢怒不敢言,這裡他似乎誰都得罪不起,只能苦哈哈的當了可能隨時會被人當槍使的老二。這九個人分工明確,各有講究,老二與老三的任務是報數,一個報單,一個報雙,遞相傳呼,報到一百,拿塊小石子丟入另外一個口袋。報到一千,老三和老四的差使來了,用提著的一桶石灰水,在崖壁上記上數字。他們兩人還有一個任務:每遇轉彎之處,加上記號。

走到一千步外,離洞口已遠,漸漸聞到黴爛氣息。這是張老憨預先關照過的,遇到這種情形,便須服藥。藥是行軍常備的“闢瘟丹”,各人從囊中取了出來,拿下一塊,放入口中嚼化了,乾嚥下肚。

忽然間,鈴聲大響;這是張老憨在搖大鈴,聞聲停步,聽他喊道:“老三、老四!”

這兩個人初次聽得有特殊任務交派,未免緊張,答應一聲,扯開腰間繩子上的活結,提著石灰水急急上前。

“當心,當心!當心頭上。”

張老憨急急警告,已自不及,老三一頭撞在下垂的石乳上,頓時鼓起好大一個皰,眼中金星亂爆,兩耳雷鳴,幾乎支持不住。

“怎麼樣?”張老憨問道:“不要緊吧?”

老三硬挺住了答道:“不要緊。”

不要緊就辦事。張老憨喊他們,正因路中突然垂下一長條石乳,倘不當心,就會碰頭,所以要用石灰水塗白,好讓大家注意。

這時吳永麟亦已解開繩子,趕來探視究竟。發現這條石乳,實在礙路,便主張乾脆索性費點力氣將它設法弄斷。

“那得費好大的功夫,今天是來不及了。”張老憨說,“還是趕路要緊。”

吳永麟有把削鐵如泥、形似匕首的短劍,那是月靈兒在他去往綿州之前交給他的那把承影劍,由於太過眨眼,平時他都貼身儲存著,此時去除這條石乳,並非難事,只須將欲斷之處,用劍尖在周圍鏤刻一條深槽,然後使勁一推,自能斷落。但雖不甚難,卻非舉手之勞,為了顧慮一費時間,二耗氣力,接受了張老憨的勸告,只用石灰水在石**及前後道路上抹白,作為警告小心的記號,等回程再做處理。

就這樣一路小心前進,不但由於彼此默契甚深,能夠步步驚心,履險如夷。而且也因為心靈相應,就連老二大月氐,此時也像變了個人似的,和周圍的其他人能夠同舟共濟,互信互倚,這等於一個人長了九個人的膽子,所以儘管洞中陰慘慘,綠火磷磷,鬼氣森森,時而有梟鳥發笑樣的怪聲,時而有大蛇在暗中窺伺的紅眼,在常人一步一驚,可能會嚇得癱瘓在地的大恐怖境界,他們九個人卻都能沉著應付,不至於驚惶失措。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眾人似乎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間鈴聲大作,不是手中的大鈴,而是胸前的小鈴。老二聽得最真切,不知出了甚麼意外?但一個念頭未曾轉完,忽然覺得腰間一緊,拖曳的力量極大,不由得仆倒在地。虧得他機警,急忙雙手撐地,頭向上仰,這“狗吃屎”也似的一跤,沒有摔破了嘴唇,但是腰間勒得極緊,發生了什麼事,可以推斷得知了。

一聽鈴響,自老三以下,一起都站住了腳;腳上用力,手中的棗木棍支柱地面,採取嚴密戒備的態度,卻都不發一言。

遇到這種意外,規定是由殿後的吳永麟來處理,他先平靜的問了一聲:“怎麼了?”

“老二摔倒了!”是老三在回答。

接著又有聲音:“我是老二。我是被拖倒的,大概老大摔到一個坑裡了。坑很深,老大一定是懸空吊在那裡。”

吳永麟可以料想得到,一定老二腰間的繩子,曳得很緊,所以他判斷張老憨是臨空懸吊著。如今先要穩住了再作道理,因而他略略提高了聲音下令:“老三先幫老二拉住繩子,分量不要吃在他一個人身上。我馬上過來看。”

他解下腰間的繩子,很小心地循著洞壁走到前面,在老二身旁站住。但見張老憨手裡的那盞風燈,正摔落在一塊突出的崖石上,配合著自己手裡的一盞燈,高舉下照,定睛細看,但見黑漆漆的一個大坑洞,約有四尺方圓,坑口拖著一條繩子。顯然的,老二的判斷不錯,張老憨失足掉進坑裡去了。

“老大!老大!”吳永麟在坑口喊,“你不要緊吧?”

坑中只有吳永麟自己的迴音,卻並無張老憨的任何反應。由此可以確定,對方必已昏厥。吳永麟心內憂急,卻不開口,俯伏坑口,提燈照看。坑底黑漆漆地只有一點光影盪漾,半空中黑忽忽地吊著一樣東西,必然是張老憨懸掛在緊繃繩子另一頭的身子。

這時分派有救援任務的老六、老七、老八,已自動報到,吳永麟看著他們說:“坑底不知道是甚麼?看上去是水。”

老六的反應很快,隨即撿了一塊小石子,輕輕往下一落,一會,才聽得“卜”地一聲水響,果然是個極深的寒潭。

“好險!”大家都在心裡說,“若非繩子繫住,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拉上來倒容易。”吳永麟問,“洞口不夠大,身子橫亙著會碰破腦袋,要如何才能直著吊上來?”

“辦法是有一個,只怕力量不夠。”

老六所說的辦法,是放下去一個人,繩索繫住腋下,垂直而降,然後抱住張老憨,一起再吊上來。不過,上面只有七個人,要臨空吊起兩個人來,又無著力之處,力量只怕不夠。

吳永麟不響,仔細端詳了一會,點點頭說:“可以辦得到,有借力的辦法。老七,你身材矮,分量比較輕,你下去!”

“是!”老七立刻卸下身上的裝備,放在一旁,隨又緊一緊腰帶,檢點衣袖、褲腳,扎束得很利落地預備下潭。

“老二、老三用力穩住,老四、老五來幫忙。”

於是有了五雙手可用。先用雙股繩子將老七齊肩臂交界之處繫緊,一頭則系在岩石上,然後合力將老七垂放下去,潭口橫置兩條棗木棍……這時就用得著吳永麟那把承影劍了,在潭口挖出兩條槽,將棗木棍嵌在裡面,槽口上將腳踩住,不使滑脫。繩子沿著棗木棍,如井邊的軲轆般開始慢慢往下放。

“差不多了。”老七在洞中說:“已經抱住了老大。”

“老大怎麼樣?”吳永麟在上面語氣頗顯焦急的問。

“暈過去了,頭上還在流血。”老七說道:“拉吧。”

繩子一拉,棗木棍在槽內轉動,彷佛轆轤似地,輕巧得力,拉到潭口,老七一手抱著張老憨,一手扒住棗木棍,仰臉說道:“先把老大抱上去。”

吳永麟親自動手,將張老憨抱了起來,放倒在地,檢視傷勢。

外傷倒並不重,只額上碰破了一塊。行囊中備有救急的藥品,一面包紮,一面撬開牙關,由吳永麟將一粒蘇合香丸嚼碎了,塞入張老憨口中,外用通關散吹入鼻孔,不多一會悠悠醒轉,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怎麼樣?”吳永麟安慰他說:“老大,你不要著急。我們人多,大家輪流揹著你走,不費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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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張老憨強自掙扎著要站起身,但頭上暈眩,只一抬身子便支持不住,仍舊倒了下去,連話都懶得說了。

“你先躺一躺,休息一會。等我重新來調配一下。”

整個計劃似乎有些亂了,恰在此時,前後突然傳來兩種迥異的腳步聲,前面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轟然而來,讓眾人忍不住頭皮發麻,汗毛倒豎;而背後卻傳來一個熟悉女子的叫喊聲,梁紅英,吳永麟眉心瞬間多了三條黑線,同樣還有唐炏趁火打劫那讓人生厭的尖利喊叫:“傻子,你爺爺我回來了,看你這次往哪裡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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