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再次奮起。因為兩極生死劍和天行不息之力終於創造了奇蹟。

這一刻，姬凝淵也感覺到戰局的變化。

勝利的天平在傾斜。

於這位龍脈武者而言，既然能斬斷楚國的運勢，自然也能終止江湖的運數。可如今的他，太虛弱了。

造成此刻這樣的局面的，不只是眼前的武林群雄。

還有葉愁城。葉愁城的那一劍白龍業舞，使得姬凝淵身受重創，若非如此，任武林群俠聯手，他也絕對不會在意。可眼下不同。

姬凝淵必須得承認，眼前的這群人，以他此時此刻的力量，想要再一次把他們打倒，自然是可以辦到，卻也絕對不容易。

他有些惱。

這位人間最接近神的人，已經開始感覺到對這場戰鬥的厭惡。

究其根本，在於這群人的生命力實在是比他想象的還要頑強許多。

姬凝淵出劍，這一次，不再是寧無邪雲滄玄二人與他交戰，而是所有武林群雄。短時間內，劍光交錯，內勁激盪，江湖群雄開始了真真正意義上的聯手，一時間，姬凝淵竟然沒有佔到太大的優勢。

而姬輕煙欲要出手，原本這群武林群雄的對手是她。可現在，她被一個人牽制住了。

宸玲。

天行不息，面對姬凝淵，於宸玲而言是保命的手段。

但是面對姬輕煙，就變成了極為詭異的牽制手段。

黑色的鐮刀被君臨斬斷，但姬輕煙本身也修得了劍閣的劍法，她隨意召來一把劍，依舊可以再戰，她雖然年輕，但的確是所有人中最強的。

一個人壓制同境界數名強者，靠的是至高劍意，也靠的是她自己的強大。

所以宸玲她是不放在眼裡的。

但此時此刻，宸玲的身法太詭異了。

每一次，她的劍快要觸碰到宸玲的時候，宸玲便消失了。

真真正正的消失，已經不能用快來定義。遁入時間的手段又如何能夠破解？而下一息，消失之人，便出現在了之前的位置，又或者……別的任何一個位置。她面對的彷彿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同一個人再各種不同時間的集合。

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這便是天行，此時的姬輕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援助師傅，因為宸玲一個人，便足以完完全全的拖住她。

“天行不息，小師弟，你已經死了，卻還是給我留下了如此大的麻煩。”

姬凝淵的目光掃過宸玲，他此刻明白了宸玲為何會說自己不曾見過這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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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局。

一個小師弟宸沙捨棄生命做下的局。

“看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你們還要這樣反反覆覆多少次？”

姬凝淵握著春秋劍，天地間再次被恐怖的元力填滿。

宸回沒有退卻，黑色君臨劍，此刻閃爍著金色的光。

“直到你死，我們絕對不會倒下。”

葉依然，張天師，寧無邪，雲滄玄，小夜。此為場間修為最高的五人。

原本這五人都被擊敗，但如今他們又有了戰鬥的能力。

姬凝淵自然可以再次擊敗他們，但如果不殺掉宸玲與宸回，數次擊敗這麼多境界高深的極意強者，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

劍氣湧動，那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再次襲來。

宸回大喝一聲：“退！”

沒有任何猶豫，寧無邪雲滄玄張天師等武林群雄盡數退開。

恐怖的黑色元氣化作一隻巨大的鯨魚，吞噬著天地間的一切。

這是姬凝淵用過的招數。

但施展過一次之後，這個招數的所有變化便都宸回記下。而靈犀眼，可以讓宸回很好的避開這一招。

姬凝淵皺起眉頭，似乎也料到了事情會這麼發展。

他有些無奈，有些倦。

這場戰鬥持續了很久，面對葉愁城他已經耗去大部分力氣，沒有時間再一個個解決。

姬凝淵揮舞春秋劍，這一次，不再是攻擊武林群雄，而是斬出一道領域。

並非操控天象的至高劍意，因為宸回還在施展著風沙無限。

姬凝淵這位活了千年的強者，還有著凌駕於至高劍意之上的實力。

在施展暗鯨的時候，他便說過，那不是他最強的力量。

姬輕煙認得這個動作，她驚訝的看著姬凝淵。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師傅……”姬凝淵記得這是是非常可怕的招數，但也是那種不到最後時刻絕對不會施展的招數。

重力再次改變。

自姬凝淵揮舞春秋劍之後，這個世界彷彿被斬出了一個缺口，他在缺口的另一端，群雄們看見的是磅礴到如同山脈一般的巨大黑暗氣息籠罩在姬凝淵的那一端。

“天帝意志。”

宸回與宸玲對視一眼，他們都見過這樣的力量，只是不同於尋常的天帝意志。

作為這門天賦最早的擁有者，姬凝淵的天帝意志超乎想象的強大！

那片被黑霧環繞的區域，就彷彿一個禁地。

同樣施展了天帝意志將身體輕化到了極致的姬輕煙才可以勉強踏足進去，但很快，姬輕煙便離開了這片領域，因為那股重力還在不斷加強，空氣中的塵埃彷彿成了巨石一般，若其餘人進去，哪怕是極意境界，恐怕也會被巨大的重力瞬間摧毀，拖入地底最深處。

這是天帝意志的最強形態。

姬凝淵沒有想過會這麼早的用出這一招，他在此前的戰鬥甚至沒有用到天帝意志，因為尋常的天帝領域對於這些境界高深的武者來說意義並不大。

只是讓武林群雄們不解的是，此刻的天帝領域絕對是足以讓極意強者也無法存活的至強領域，但……

姬凝淵並沒有將這道領域擴散開來。他的氣息彷彿已經到了蒼穹之上。如果這天帝領域能有此前至高劍意的領域那般廣闊，籠罩住此間的每一個人，那麼這場戰鬥便已經結束。

可姬凝淵沒有這樣做。亦或是……即便是姬凝淵，也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

“這不是進攻，是在防守。”宸回緊緊握著劍，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黑色的天帝領域。

即便站在領域的邊緣之外，也能感受到領域的恐怖。

地面在一瞬間塌陷，海水不斷湧入又在一瞬間彷彿加重了數百萬倍，姬凝淵的腳下不再是土地，而是真真正正的深淵。

宛若一個深坑，一張巨大的嘴。

這一幕不知為何，宸回覺得似曾相識。

“我得承認，你們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頑強的螻蟻，依舊是螻蟻。”

姬凝淵看著宸回與宸玲，距離他要做的事情，還欠缺一些時間。

但他確信，眼前的領域，任何人也進不來，恐怖到覆滅一切的重力，是他最強的防禦手段。

這樣的手段無法防禦住白龍業舞，可人間唯一能夠破解掉這一招的人死了。

姬凝淵的確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早用出這一招來。

他的思緒已經回到了數年前。

那一年，連慶山外，一個絕世劍客對自己的徒弟說，要去江湖的深處辦些事情。

那一年，那個絕世劍客的徒弟也開始遊歷江湖，漸漸喜歡上了坐在客棧的一隅裡聽那些江湖故事。

同是那一年，徒弟歸來，師傅卻再也無法歸來。

……

……

劍閣。

劍閣最後一處地方是在極南之境，南蠻秘境的深處。

最南邊兒的地方有一座深山，深山之上雲霧繚繞。山道之險倒頗有幾分連慶山外的感覺。

而山道的彼端，是一處巨大的樓閣。

山道外，葉愁城當年在這裡止步，因為他感知到了樓閣中的殺氣。

面對三名劍聖，他沒有把握。於是他退了，但他也看到一個人，帶著一把不知名的佩劍，孤獨的前往樓閣。

那裡面有三名劍聖，有七十二名劍童。

可那個人想去，便去了。

宸沙。劍閣的最後一位劍聖。

覆滅劍閣的最強之戰便在這裡展開。

於江湖而言，那是風平浪靜的一年，西域狼族人依舊不敢穿越那片沙漠。

北域的鐵黎人感受到了那寒冷的氣息，卻始終無法戰勝帝國軍隊，因為那名書生還是帝國軍方的智囊。

南蠻秘境風平浪靜，鍾家的大夫放棄了救人，卻始終沒有忘記研製某種毒的解藥。

江湖中有個揹著小紅傘的小女孩，帶著一個小乞丐遊歷著。

皇宮裡一個廚子也沒有遭遇到宰相的刁難。

那一年，所有的事情於很多人而言，都還沒有開始。

但於宸沙而言，屬於他的故事已經落幕。

他與姬凝淵的這一戰，無人知曉。

葉愁城遠渡東島。

無妄在這一戰裡身受重傷。

莫間邪被宸沙親手殺死。

所以唯獨還活著的人，便是姬凝淵以及……那個被他救下來的劍童，姬輕煙。

宸沙的強大，至今讓姬凝淵無法忘卻。

他沒有想到，這個世間有人真的可以在短短的數十年裡，強到如同他這般修煉了千年。

這是上天給宸沙的天賦。

也是這個世間的運數，姬凝淵甚至想過，也許宸沙的存在，便是這個時代為了對付自己而創造的一名天才。

乃是天選之人。

可是這樣的天才，最終還是失敗了。

那場戰鬥為姬凝淵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說到底，姬凝淵的勝利並沒有太大的懸念。

他與宸沙激戰許久，看似難解難分，卻始終技高一籌。

宸沙很強，強到他覺得驚駭。卻又覺得似乎一切也合情合理。

因為宸沙敗了。

在風枯隕落天坑之後，姬凝淵便感覺到宸沙與弛硯嵐似乎知道了什麼。

而後蓮空城事件，讓姬凝淵更是確信宸沙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在追殺宸沙，但他真真正正的目的是要激怒宸沙，讓宸沙在憤怒中與自己交手，毫無保留的交手。

所以多年過去，宸沙終於回到劍閣與自己一戰，姬凝淵認為，宸沙不該有任何的保留。

即便在宸沙死後，姬凝淵也這麼以為著。

小師弟很強，強到他不得不用全力對付小師弟。

這是千年以來，自佛祖之後最強的對手。

但佛祖活了近百年，小師弟不過才四十多歲。

所以這樣的小師弟，面對自己不可能還有所保留。

姬凝淵一直這麼以為著。

卻不想，原來他還是低估了這位天才。

宸沙在得知師傅被抓之後，感其養育之恩，認為自己與姬凝淵的對決已經無法避免。所以他步入劍閣。

但就如葉愁城所言，宸沙沒有勝算，便連宸沙自己，也沒有把握。

所以那一場戰鬥，在宸沙確定即便用上天行之力也沒有太大的勝算之後，宸沙做了一個決定。

那便是讓這股力量，成為一個秘密，成為一個暗藏在多年後的殺招。

故而那場戰鬥，到死的那一刻宸沙也沒有過使用天行之力。

他靠著自己的風沙劍法，重創了無妄與莫間邪，再逼得姬凝淵施展全力。

偉大而又無聲的死去。在江湖中甚至沒有一點波折。

他的弟子與女兒，到最後都沒有找到他。

但早在許多年前，他便將自己的一切，給了他們。

姬凝淵回想起那場戰鬥，回想起小師弟，到如今看到他的兩個傳人分別擁有了天行和不息的力量，才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當年的宸沙，其實是有可能戰勝自己的。

只是那個可能性並不太大，所以他做了一個選擇。

千年以來，姬凝淵很少佩服誰，可這一刻，他很佩服宸沙。

只是……

小師弟的盤算終究會落空。

群雄們一時間站在天帝領域之外，不知所措，姬凝淵腳下的深坑已經深不見底，即便海水流入也無法填滿。

看著那個深坑，李藏劍，阿卡司，宸玲宸回還有丁七兩和鍾雲秀都覺得有些眼熟。

然後他們終於明白為何眼熟。於是他們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天空。

也是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因為至高的蒼穹處，有了一道光，那是一道恐怖的力量，彷彿來自極遠的天外，又彷彿在洪荒深處蟄伏了漫長歲月。因為相隔極遠，人們只能看到一點輪廓，但即便是輪廓，也絕對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李念雲睜大了眼睛，駭然的說道：“騙……騙人的吧……”

小夜看著天空中的那一幕，內心再次湧現恐懼。

“原本我打算在東海城和連慶城施展，這樣，我便可以汲取更多的壽命，但你們實在是讓我感覺到了厭煩。也罷……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最強的手段！”

帝星，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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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是真的快完結了，怎麼說呢，這個月估計就能寫完吧，連慶那邊還有兩章的篇幅，暗海這邊也還有兩章篇幅就結束了，當然戰鬥結束還會有一些非戰鬥的。至於往後客棧的成員去向，會在番外篇裡交待。寫完今天這章，莫名覺得有點激動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