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闆，我們今天有五百三十八單。一萬五千六百四十二塊的毛收入！每天一千塊的盈利！”

當網上點卡功能上線的第三天，羅大偉和江小浪彙報了一下業績。

當時江小浪正躺在沙發上睡覺。他一聽這個訊息，伸了個懶腰就坐了起來。

走到電腦前，細細地看了一番後臺資料。

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雖然一千塊錢並不多，可是卻是一個好的開頭。

同時也為自己現金流，又開了一個口子。

辦公室裡，程式設計師汪葉舟和裘偵仲兩個人此時也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陣子為了儘快把這個功能上線。

江小浪和他們兩個人，每天都只睡四個小時。

昨天還因為出現了一個程式碼問題。

江小浪和兩個程式設計師通宵除錯，最後發現程式碼裡有一個BUG，已經是早上凌晨五點。

他們改完BUG，再上新版本，就是搞了整整一個通宵。

三個人弄完後，就直接在辦公室裡睡著了。

“咕嚕咕嚕”

肚子突然有一點餓。

江小浪於是開啟了地下室冰箱。

可是裡面只有可樂，礦泉水一些飲料，卻沒有什麼吃的東西。

“看樣子要去買一點吃的。”

江小浪餘光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碼農，他原本想叫兩個人起來一起去吃飯。

可是見到兩個人呼呼大睡，就沒有好意思叫醒。

程式設計師的生活很多時候，都是黑白顛倒。

盯著一個螢幕，在自己的世界裡，尋找著一條邏輯路徑，完成一個程序代碼。

這樣的生活簡單，而且充滿挑戰。

江小浪曾經一度很喜歡這樣的世界，可他知道自己的角色並不再是一個碼農。

如果只是沉迷於技術，這一地下室的人都會失業。

“門口有賣吃的！”羅大偉見到江小浪翻冰箱，提醒了一句。

江小浪聽到這個事情，他才想起這幾天小樓門口來了一些小販。

他們有賣大餅饅頭的，有賣中式快餐的。

許多四樓上上網的人和地下室的人，都常常懶得跑太遠，就會在攤位上買吃的。

於是江小浪沿著地下室的臺階，一路走向了地面的世界，他推開擋風的一塊門前簾布，陽光便從外面照耀了進來。

在那一刻。

在地下室工作了數天的江小浪，也彷彿從虛擬世界回到了真實的世界。

他感到了室外冰冷的天氣。

“包子！饅頭！”

“快餐要不要！”

冰雪地裡販賣的叫聲不停吆喝。

路邊有三個小販正在賣東西，他們穿著厚厚的衣裳，臉凍得冰冷發紅。

冰城的冬天很冷。

冷到可以零下二十度，可是這依舊擋不住晚上賣食物小販賺錢的熱情。

不少人也哈著熱氣，正在排隊買吃的。

見到這一幕，江小浪略有一些感慨：只要有人，就會有生意。

小樓原本是個淒冷的地方，甚至一度因為一樁兇手案，被謠傳為鬧鬼。

可是自從江小浪來到這裡，他幫著老王開了網咖（電子閱覽室。）

又在地下室里弄了一個二十人的賺錢團隊。這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竟然都有小販來賣東西。

江小浪走到人群裡買快餐。

買快餐的是一位大媽，她車上有兩個大泡沫塑料盒，上面蓋著厚厚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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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下都是滿滿的一盒盒米飯和菜。

“來一份紅燒肉的！”江小浪和大媽喊了一句。他發現不少人都買紅燒肉，於是也跟著買了一份。

“給。”大媽帶著厚厚的手套，麻利地遞過一份盒飯。

一盒子是米飯，另一盒子是紅燒肉和一些蔬菜。

江小浪拿過快餐盒的時候，他突然見到大媽的耳朵上有凍瘡。

在那一刻。

食慾有一點不振。

凍瘡經常是整體的，耳朵上有，手上就會有。一雙手有凍瘡的手，做的飯菜可能有一點不衛生。

可江小浪還是付了錢。

他拿著盒飯不想傷害別人的自尊。

東北很冷。

寒冷會出了會導致人凍瘡，還有其他疾病，譬如會得關節炎。

手指每一個都很粗大嚇人。

從事室外工作的人都容易得這些疾病。譬如販賣食物的小販，譬如掃雪的環衛工人……

為了生活，在這嚴寒世界裡忍著寒冷和痛，這些人堅強地活著。

快餐攤邊上，有一個賣包子，饅頭，花捲的。

江小浪觀察了他，這個男人沒有長凍瘡。

“來兩個肉包子！”

在南方，饅頭通常是有餡的。可是在北方饅頭是沒有餡的。

江小浪開始來東北的時候，常常就會搞錯。

賣包子的是個大叔。他立馬麻利地給了江小浪兩個肉餡的包子。

江小浪麻利地給了他一張五十。

大叔拿出一沓錢，吐了一口唾沫，數出了四十七塊找零。

在他數錢的這一刻。

江小浪突然想起大叔剛剛，是用手直接從大泡沫箱子裡拿的包子。

唾沫，鈔票……滿滿都是細菌。

想到這個細節。

江小浪望了望手裡的包子，他又有一些沒有食慾了。可是四周來買東西的人。

一個也不介意這些。

他們買了東西就走。

江小浪拎著兩個包子和一盒子盒飯，他突然有一點想念王薇薇給自己送來的餃子。

可他又對自己勸道：“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要那麼矯情！”

可在這時，賣包子的大叔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在地上甩了一條鼻涕。

江小浪想了想，最後還是把盒飯和包子，都拿進了地下室，放在自己桌位上。

他原本想要拿去喂老王養的一條土狗。

可是睡醒了的兩個程式設計師，見到江小浪桌面上的食物。一人搶了一個，就吃了起來。

“好吃，這紅燒肉真好吃！”

“這韭菜雞蛋餡的包子也真好吃！”

兩個睡醒的程式設計師也是一天沒有吃飯了，此時就如同兩批餓狼。

他們完全沒有對江小浪這個老闆，表現出一絲絲的尊敬。

和員工熟悉了，就容易這樣變得沒大沒小。

江小浪沒有生氣，他一想到凍瘡大媽和鼻涕大叔，心中一切都釋然了。

他決定自己去吃個獨食。

“哎，找個大點的館子，好久都沒吃好的了。”

正有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想到的第一個人是王薇薇。

這妹子最近聯絡得很勤快。

可是江小浪拿起電話，卻看到了一個有段時間沒有聯絡的號碼。

他曾經的前女友。

青檸檬網咖的女老板柳倩兒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來找我幹什麼？”江小浪望著想起的諾基亞手機，他猶豫著要不要接。

也在這一刻。

他腦海裡浮現那一天，柳倩兒和一個男生開著跑車的模樣。

那個男生還摟著柳倩兒，樣子十分地親暱。

江小浪一下子有一些難受，可是他還是勸自己：“灑脫一點，見一見也無妨。畢竟還有合作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