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們可沒發現凌嫣的異樣，只是按照常理扶她在床上趴下，又細心地擦了傷藥，這才徐徐地退去。在此期間，二夫人一直守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些心疼可憐見的話，這對從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凌嫣來說，差點感動得痛哭流涕。
“謝謝二夫人，奴婢的傷不礙事兒，過幾天就會好的。”凌嫣眼裡噙著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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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愛憐地摸摸凌嫣的頭，又說道：“嫣兒，這件事——你也不要記恨大姐，她也是憂心老夫人的病情，這才急於從你這裡探聽訊息。雖然到最後用的方式過於殘暴，但你當時說話的語氣也有欠妥當，這讓一個當家主母怎麼下得了臺？”末了她頓了頓，滿臉的疑惑：“可是嫣兒，你以前不是這樣莽撞的人哪！什麼時候變了性子？”
凌嫣乾咳了兩聲，心裡在想著應對的詞兒，她總不可能跟二夫人說她的靈魂附上了凌嫣丫頭的身體，然後又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一無所知吧。
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凌嫣乾脆耍賴，“啊——哎喲——哎——痛——”接連幾聲的慘叫讓二夫人顧不得剛才的問話，看著她皮開肉綻的屁股，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傷口很痛嗎？”
末了又自已回答道：“看來剛才擦的藥膏起作用了，你得忍耐一下，過了就好了！”
其實凌嫣的樣子看著悽慘，還真是不痛，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什麼體質。看來二夫人也不知道這秘密，那麼剛才那個蚊蠅低音不是她，可會是誰呢？
“對不起，二夫人，奴婢失態了！只是，我好睏——”凌嫣有些可憐兮兮地說道。她可不想這麼快就露出馬腳，所以這句話雖然說得禮貌，但也婉轉地下達了逐客令。
二夫人似乎也意會到這一點，馬上“啊”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是該好好休息了，折騰了一天，昨兒個晚上也沒睡好吧？可憐的丫頭，睡吧睡吧！這幾天你就好好養著，院裡的事兒我自會叫人打理！”邊說邊就退了出去，順勢掩上了房門。
凌嫣在她身後做了個鬼臉，偷偷地笑了。
然後又聽到二夫人在外面對那兩個嬤嬤說道：“你倆這兩天就不要回錦春院了，留在這裡照顧著吧！凌嫣那丫頭傷得不輕，你們給我仔細著點兒，不要有任何差池！”
“是，二夫人！”兩個嬤嬤恭聲回道。
然後又聽見轎子“咯吱咯吱”漸行漸遠的聲音，凌嫣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說實在的，她這一天的生活過得真夠嗆，精彩絕倫的戲碼輪番上演，弄得她也一驚一咋的，現在總算緩過氣兒來了。
對這個世界的一無所知，是她目前最苦惱的問題；而對於丫頭凌嫣的一無所知更讓她不知所措。
那個凌嫣應該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冷不丁房門被推開了，接著快速地閃進來一個黑影，轉眼就到了床前，伸手就向她的臉上抓去。
凌嫣大吃一驚，下意識地身子往下一縮，剛好躲過這突然襲擊，心裡著實懊惱二夫人離去之時把蠟燭也熄了，搞到現在根本看不清面前的黑影是何物。
於是壯了壯膽，沉聲喝道：“誰？你是誰？”
“嘻嘻！我就知道你會躲在床上偷賴！看，被我抓住了吧！哈哈哈！”一個清脆歡快的女孩的聲音響在耳邊。
凌嫣有些迷茫，她才來不過一天，接觸的人也少，根本不知這王府裡的人物狀況，這一時半會兒還真猜不透眼前姑娘的身份，但是聽她說話的口氣，卻像是老熟人。不過能確定是人，那就好辦多了。
凌嫣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
眼珠子一轉，就笑著回道：“切！我被大夫人打啦！渾身傷痕累累的，不在床上躺著難道還出去曬太陽啊！”
“大——大大——大夫人——”女孩先前歡快的的音調忽然變了，變得有說不出的害怕和恐懼，猶如看到什麼令她驚悸的場景，竟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喂！怎麼啦？”凌嫣有些意外，她自認沒說錯什麼啊。
“大——大——壞人！壞人——我怕——我好怕怕——嫣兒——救我——救我——”這黑影似乎在顫抖，蟋蟋索索地向著床上的凌嫣靠過來，嘴裡不停地喃喃囈語，聲音斷斷續續，而且越見淒厲。
凌嫣越聽越是奇怪，正打算問個究竟，誰知外面傳來了惶急的叫喊聲，“小姐！小姐！雲謹小姐，你又怎麼啦！”
接著從外面衝進來一個嬤嬤，不由分說拉了女孩就走，到得門口，又轉身歉聲安慰道：“二夫人交待了，姑娘只管安心養傷，雲謹小姐就由老奴和劉媽照顧了！”
凌嫣只有苦笑，揮揮手示意她們出去，只是心裡又多了一個疑團。
嘿嘿，這紫竹院院子雖小，事兒卻多。這主子和丫頭，就沒一個正常的。
叫雲謹的女孩被嬤嬤拉拉扯扯地弄走了，一屋子的空蕩與黑暗。不知道王府裡是不是所有下人的房間都是如此的又小又暗，竟像個儲藏室似的，說它是蝸居一點也不為過。
幸好她現在也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也懶得計較這屋子的簡陋與否了，況且這破床有棉有被，還是要比在柴房的稻草堆裡睡覺要舒服得多。
剛剛出去的女孩子似乎還在低低的抽泣，嘴裡仍然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壞人，害怕”之類的詞句，但卻被老嬤嬤的訓斥聲蓋住了，“別瞎嚷嚷了，當心呆會兒不給你飯吃！”
怎麼？那個叫雲謹的女孩不是小姐嗎？為何這個嬤嬤敢如此對待她？這是凌嫣入睡前想到的最後一個問題。
這一覺直睡了個天昏地暗，等她悠悠醒轉，感覺室內更加黑暗了，周圍靜靜地，沒有人聲，也沒有燈光。
凌嫣只有摸黑下了床，憑著記憶順著牆壁摸到了門邊，開啟了房門，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外面也已經暗淡下來，想來應該是晚上了吧。透過稀稀落落的燈光，依稀能看出這是一個小院，四周都有房屋，合像老北京的四合院。
瞧見北面的屋子裡有燈光，凌嫣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邁進，邊走邊喊：“有人嗎？快來個人哪！劉媽！”
“誒——”屋子裡有人應聲，緊接著就有兩人提著燈籠小跑著過來，到得跟前，正是白天給她上藥的那兩老婆子。
不等她們開口，凌嫣搶先笑著說道：“嫣兒腿腳不方便，麻煩兩位媽媽了！嫣兒以後要是有出息了，一定不會忘了兩位的大恩大德！”
兩位嬤嬤聽得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意外，心想平日裡沒少欺負她，今兒個要不是二夫人發話，打死她們也不會到這瘋人院來，這小丫頭真是少了根筋還是咋的，居然說起這樣的話來。
不過想歸想，既然凌嫣這樣問，她們當然也不會明著翻臉，在府裡呆了幾十年，早就熬成了人精兒，於是一個搭話道：“姑娘說哪裡話來，既然都在一個府裡當差，誰沒有個大意的時候，能幫撐點兒就幫撐點兒！況且又是二夫人親自交待，咱們也不敢違命不是？”
凌嫣哪裡會想到，她身子的原主人原來還是這麼個人見人欺的角色，她只是想著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跟這個院裡的人先拉近關係，也便於瞭解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