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母子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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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猶疑著,在心裡猜測了半天,便又問道“依皇后的意思,朕該怎麼辦?”

皇后笑了,討好似地替他捶著肩,輕輕地道,“臣妾雖然也不喜歡嫣妃,更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太后是臣妾的親姑母,但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深愛陛下,其心忠貞不二,可昭日月。所以不管任何時候,臣妾都會站在陛下這一邊。”

她不動聲色地表明心跡,博得皇帝為之一笑,“你要真這麼想,朕就放心了。”

這時徐太醫從房裡踱了出來,不停地用衣袖擦著滿額的細汗,神情略顯疲態,想必剛才給凌嫣上藥,耗費了他很大的精力。

“徐愛卿,怎麼樣了?”皇帝一臉的緊張,撇了與皇后的談話,徑自問他。

徐太醫正了正衣襟,這才躬身回稟,“微臣替她診了脈,又叫女官給她上了藥。姑娘原本身子嬌弱,氣血有虧。今天李夫人又下手委實太重,只怕要休養幾天,才會完全好轉。”

“那她現在醒了沒有?”

徐太醫搖搖頭,回道:“還沒有,恐得再過一兩個時辰!”

皇帝聽了,便也不再言語,只是揮了揮手,令他告退。徐太醫如臨大赦,急忙應聲退去。

此時皇后又閒閒地發話了,“陛下把此女留在龍華殿,怕是不妥吧。若依臣妾的意思,把她抬到坤寧宮去,一來方便照顧,二來也方便陛下探視。”

皇帝想了一想,便欣然同意。於是傳了女官,叫她們抬了凌嫣過去。剛把凌嫣移走,便聽到姚公公鴨子嗓音的尖叫,“太后娘娘駕到——”

兩人相視一笑,便雙雙站起,迎上前去行禮請安。

太后一襲華美霓裳,頭上簪釵齊全,雙耳翡翠玉墜子,走起路來“叮噹”作響,兩位貼身宮娥隨侍左右。只見她滿臉是笑,親熱地攜了皇帝皇后的手,一同朝大殿上方的座位上走去,嘴裡輕笑道:“既是自家兒媳,此刻又不祭拜祖宗,何需多禮!免了,都免了吧!”

“謝母後!”兩人依了她,一左一右攙她到首位上坐下,自有宮娥拿了矮墩,安在皇太后的下首,兩夫妻相對坐下。

只聽太後又道:“哀家一個人呆在福壽宮,實在苦悶。想起純農這孩子,便覺傷心,真是沒有福份哪!唉——”臉色隨之黯然,眼底掠過幾分哀傷。

皇后被觸及了傷心處,眼眶驀地一紅,“是啊,家兄這些年來為朝廷、為社稷立過不少汗馬功勞,卻沒想死得如此窩囊。昨晚兒可是大家團圓的好日子哩——”

太后緊盯著她的眼睛,忽然截住了話茬問道:“聽說是被耀兒失手打死的?有這回事嗎?”

皇帝聽後又是一緊,怕皇后回答不當,趕忙搶先一回,“怎麼可能?耀兒那孩子雖然有些頑劣,但本性善良,斷不會幹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兒。只是他如今下落不明,我已著劉大人廣發文書,相信不日即有訊息!”

“他那媳婦兒,就沒說點什麼?她當時不也在現場嗎?”太后步步緊逼,原本凌厲的眸子更顯鷹利。

皇帝有些心虛,乾笑了兩聲,便又小心地說道:“李夫人不知為何,對此事緘默不言,就連兒子親自問她,也是如此。兒子想,待過些時日,等她心情稍好一些,再去問個清楚唄。”

太后“哦”了一聲,忽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長長的指套流光溢彩,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像極了張牙舞爪的各種怪獸,彷彿要向他撲面而來。她雖然還是在笑,但眸子裡的陰冷之意,卻叫他無端打了個寒噤。

只聽她慢慢地又道:“今天大鬧李府的那個女子是誰,聽說皇帝像犯了失心瘋似的,不但替她擋了李夫人的拳頭,還抱著她一路飛奔回了寢宮,送進了這龍華殿。哈哈,龍華殿什麼地方呀,這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她睡的那床叫龍床,只怕皇后都沒享受過這般恩寵呢,皇帝卻為一個素不相干的女子破例。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地一說,只怕整個東黎百姓,乃至其他周邦鄰國,都會笑話我東黎國的國君,原來是如此的膿包混脹!皇帝,你知罪嗎?”

她語氣欲漸犀利,到最後便聽“啪”的一聲,案前青花瓷杯應聲啐地。但見她臉色鐵青,一手撐著桌案,另一手怒指皇帝,頭上簪釵亂晃,那神情甚是駭人。

皇帝被指責得無言以對,心裡是又怕又恨,怕的是不知太后又要如何為難於他,恨的是那陰險卑劣無處不在的太后黨。他雖然當了皇帝,卻從沒有做過一件稱心如意的事兒。

皇后是母后立的,不喜歡也得接受;奏摺是他批的,但都需經過她的同意,然後照她的意思用上硃砂,加蓋玉璽而已;朝中議事,她便靜坐於幕後垂簾,暗示他該採納誰的意見。

憶及這些,不禁怒從心起,大著膽子爭辯了一句:“母後,你沒在現場,你不明白當時的情況。如果兒子不及時阻止,便有可能鬧出人命。母后也曾教導兒子要愛民如子,如今卻又來指責兒子之錯,這又是何緣故?”

“好!好!好!”太后沒曾想他會頂嘴,不由氣得渾身發抖,花枝亂顫,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似是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坐倒在榻上,連著咳個不停。身後宮娥急忙上前,替她捶背按摩推拿,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皇帝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嚇得有些手足無措,只是呆呆地望著太后,剛才的怨氣早已蕩然無存。

太后也不言語,卻對他怒目而視,彷彿面前站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分外眼紅的仇人。良久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送哀家回宮!”然後便在宮娥的攙扶下,步履姍姍地朝大殿門口走去。

皇后本也有些慌亂,見狀忙拉著皇帝對著太后的背影福了一福,嘴裡說著“恭送太后”之類的話,怕有好歹,又宣了太醫過去診治。

這才回過頭來,望著皇帝幽幽地道:“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何苦為了些許小事,與她傷了和氣。

皇帝陡然坐於榻上,臉上神情頹廢至極,只是喃喃地道:“難道你也認為朕做錯了麼?”

皇后嘆了口氣,語氣更顯蒼涼,“如果太后不喜歡,即便真是對的,也是錯的!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那女子,也的確不值得陛下與太后翻臉。如果陛下真的只為救人而已,大可救下她後便直接交與她的僕人,令其回府也就是了。可是陛下卻把她帶進了皇宮,如果說沒有私心,臣妾也是不信。”她猶豫了一下,便又說了後面這一句,“畢竟當年,臣妾也曾見識過陛下的痴情!”

皇帝聽了,半響沒有言語。良久,方才嘆道:“是的,朕承認,朕根本忘不了她!可是這些年來,朕也不曾虧待於你,為你散盡後宮妃嬪,許你孃家永世富貴,任你驕奢淫逸也不聞不問。朕自問已經做到了極處,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皇后不再看他,眼睛望向了別處,那裡擺著十二色系金絲堆刺的牡丹花卉屏風,在昏暗的天光下熠熠發光。只聽她幽幽淡言,“說到底,這些都不是臣妾想要的。何況,散盡妃嬪不是為臣妾,而是為她;許李家富貴,任臣妾胡為,也是陛下因為愧疚,而給臣妾的補償。而臣妾想要的,終究只是陛下的心!”

皇帝大大的一震,隱藏在明黃袍袖下的軀體有些瑟瑟兒的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平靜下來,“你明知道,朕的心已經給了別人,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何苦如此?”

皇后陡然回首看著他,眸子裡噙滿淚花,聲間猶帶哽咽,卻更加幽怨,“可是她已經死了,十七年前便已經死了!”

“那又怎麼樣?她雖然死了,但在朕的心裡,她卻永遠活著,與朕一起活著!青寧!”他忽然叫著她的小名,語氣真誠而憂傷,“朕雖然與你青梅竹馬,那也只是如妹妹般的喜歡,並不曾有半分男女之情,朕也曾經坦言告之於你,可惜你不甚在意,唉!”

“那時臣妾還小,總是以為時間能改變一切。可是現在看來,是臣妾錯了!”

“你沒錯,朕也沒錯,錯的是時空,錯的是命運,錯的是老天!”

兩人難得的敞開心扉,道出多年心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黑色的絲絨大幕,一點一點地收攏。更漏在角落裡小聲地響起,有管事太監悄悄進來掌了燈又悄悄地退了出去,與宮娥們遠遠地佇立在大殿外靜候,原本要燃放煙花爆竹以慶新年的計劃也隨之取消。御膳房的掌令過來催了又催,都叫姚公公不著痕跡地擋了回去。

跟了皇帝多年,早就把他的脾性揣摩得一清二楚。雖然他在太后面前總是唯唯諾諾,但對於他們這些奴才,卻是掌握了生殺大權。加之平素在兩個女人之間受盡了窩囊氣,便有意無意地把這些氣灑到他們身上。

在御前行走的這些人,哪個沒捱過他的打?哪個沒受過些冤枉罪?運氣好些可以撿著小命,一旦運氣不好便會成為後山腳下的一縷幽魂。

如果他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怕早就見了閻王去了。此時此刻,只有傻子才會去觸那個黴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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