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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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軍這邊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畢竟作為受減封主體的秀次、黑田、福島、宇喜多、吉川等大名,或多或少都已經提前確認了這份協議的內容。

其他大名基本上沒有收到減封的影響,只是被要求以代罰勞役代替。

而東軍這邊在確認協議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返回大坂,在閉門磋商2天之後,大坂城最終還是確認開城。

或許是為了保持尊嚴,片桐且元並沒有等到五大老來找他,在回到大坂交命之後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切腹表示了態度。

與之相比商人出身的小西行長就顯得有些讓人唏噓了。

在聽到自己衝朝鮮遠道而來擊破了“叛軍”,不僅沒有獲得封賞,還要被押送至六條河原斬首的條件之後,小西行長當即帶人從尼崎城退走,在第一天夜裡就坐船返回了九州。

彼時熊野、澹路等水軍廝殺了兩個月,眼瞅著就要和平都放鬆了警惕,居然真的讓小西行長帶著2000餘人坐船撤走了。

但是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秀家當即就對著受到處置的九州大名下大了命令,要求所有九州大名絞殺小西行長,最後會根據其立的功勳獲得獎賞,或者可以折算自己的罪責。

畢竟隨著戰爭的結束,十幾萬大名軍勢聚集在近畿附近確實不安定,九州大名也有返回九州的必要,索性藉著返回的機會軍勢不解散先把小西行長絞殺了再說。

而這只軍團的總大將,秀家刻意讓毛利輝元掛帥,當然這一切是走了五大老決議的,合理合法的出陣。

這可是同時籠絡九州大名的好機會,秀家打算在大坂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親自擔任總大將前往九州。

隨著大坂的開城,秀家終於在時隔3年之後,再一次進入到這座豐臣家的中樞之中,只是與過去的擔心與謙卑不同的是,此刻的秀家的秀家卻是豪情萬丈。

與秀家一同進入大坂城內的,還有北政所寧寧、德川家康等豐臣等豐臣大名。作為和解雙方的當事人,豐臣秀次一樣是以大名的身份入城。

畢竟雖然東西雙方已經和談完畢,大坂方面也確認議和的意思。不過秀吉的葬禮和拾丸正式的繼位儀式還沒有舉行,大名們也還沒有向拾丸宣誓效忠,自然不能這麼輕易的離去。

當然某些被明確改易失去知行的,如仙石秀久這樣的大名,今後暫時沒有了繼續向豐臣家效力的資格了,自然也沒必要留在大坂了。

不過他們也都沒有散去,想要在大坂或者其他大名這裡討到一個新的出身,即便不能恢復大名的身份,也想有個千八百十知行成為豪族,總不能真的去做浪人吧!

當然此刻大坂城內的雙方都信不過對方,最後還是由秀家和德川家康提議,暫時由豐春家和德川家的軍士把控大坂的城防,這才讓雙方大名安心進入大坂城內。

作為豐臣家的當家主母,北政所寧寧在闊別大坂數年之後再次回到了這座豐臣家名義上軍事、政治、商業三者集合的本城,作為她名義上的兒子拾丸和豐臣妾室的茶茶本應該來到本丸迎接。

即便不再御本丸迎接,也應該在奧本完天守內迎接寧寧,這是作為兒子和妾室最基本的禮儀。

但是直到秀家、德川家康、豐臣秀次等人簇擁著寧寧經過櫻門進入奧本丸,始終都沒有看到兩人的身影。

現在大坂城遺址天守閣前面的廣場,就是大坂城奧本丸御殿所在地。

這裡是當時豐臣秀吉的起居空間,如同大奧一樣是男性止步的禁區,只是今日請示特殊才准許幾位重量級大名帶著北政所一同進入。

奧本丸內分設有玄關、遠侍、大廣間、御對面所、小書院、御納戶·御殿、御燒火之間、御風呂屋、臺所、上臺所、御物土藏、御土藏和長屋等空間。

奧御殿的整個大廣間內貼有金箔裝飾。秀吉位於小書院的寢殿同樣奢華至極,棉被的材料為鮮紅色高階布料,床頭以黃金凋刻作裝飾。

儘管秀家已經進入大坂城多次,但是真正進入奧本丸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與秀吉在御本丸的表御殿會面。

眾大名在大手口下馬,不行隨同北政所寧寧的轎子抵達櫻門,北政所寧寧在櫻門內下轎,左右掃視一圈未見茶茶和拾丸兩人,已經面帶不悅。

眾人在拾丸近侍筆頭大野長治的引導之下來到奧本丸大廣間,此刻茶茶正抱著拾丸正座在殿內御階正座之上,這是豐臣家督的位置。

看到北政所和諸位大名的到來,兩人也不起身相迎,甚至連一句歡迎的話都不說,彷彿凋像一樣坐在那裡,等候眾人的參拜。

秀家看到此番情景,目光看向左右的德川家康和前田利家,兩人都眉頭微皺,但是隨後無奈的眺了眺眉毛,顯然是不準發話等著看戲了。

毛利輝元的存在感很低,甚至沒有發現這事兒有不妥,甚至已經提前快出去兩隻腳步準備入座了。

倒是上杉景勝與淺野長政眉頭擰成了“川”字,似乎對於茶茶不識大體的舉動頗為不滿。

北政所顯然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女人,她抬著高傲的下巴用手甩了一下大鰲的下襬,走著武家女子專屬的步伐來到御階之上。

只見北政所寧寧低頭冷麵看向抱著拾丸的茶茶,茶茶也抬頭看向仰視這寧寧,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息在大廣間內瀰漫。

兩人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爭奪現在茶茶屁股底下的位置,這個時候誰讓了位置誰就在後面的宮鬥中落了下風。

但是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女子,自然不會親自說出“你把位置讓開,這個位置我來做”這種話來,所以就此陷入一種詭異的寧靜。

大坂方面的近臣似乎對茶茶的坐席表示了預設,引領諸位大名的大野長治就這麼直接坐到了御階左後方的位置,好像這一切都是這麼理所應當。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是女人的戰爭外面的人真的不好摻和。

最後是茶茶先開了口子,茶裡茶氣的對著寧寧說道“姐姐回來了啊,實在是有失遠迎。只是拾丸年歲尚小需要我的照顧,這才沒有出去迎接姐姐,還請姐姐見諒。”

“將拾丸照顧的這麼好,澱姬當真是有心了。”眼見茶茶開口,北政所也回應道“有段時間沒見到拾丸了,快讓大媽媽抱抱,看看有沒有長大?”

北政所說完便要彎腰從茶茶手中將拾丸抱過去。

要不是說政治遊戲場上的女人都格外可怕呢,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茶茶手中拾丸的重要性。

茶茶現在之所以可以坐著正中間的位置上,完全是因為她是拾丸的生母,並且自己此刻正抱著拾丸。

拾丸作為已經元服的豐臣家督,不座在正中間的位置上還能座哪裡呢?

北政所要從茶茶手中抱走拾丸,嘴上說的是作為大媽媽和孩子親暱,實際上是要把茶茶手中的這個王牌從她手中搶走。

試想一下若是拾丸到了北政所手中,還有可能回到茶茶手中嗎?一旦拾丸從茶茶手中脫手,就宣告濃尾派系正式壓制下近江派的開始。

北政所知道這一點,茶茶又豈是無知的女人?就算在很多政治戰略和軍勢上喜歡學總座玩微操,但是私底下的小精明若是沒有,怎麼可能把握住秀吉這麼多年的心?

“拾丸這麼多年一直與我在一起,就與我親暱,離開了我就要哭鬧,還是別惹得北政所生氣的好!”茶茶不僅嘴巴上拒絕北政所,在身體上更是將拾丸抱的更緊了,深怕其被搶了去。

聽到茶茶拒絕自己請求,本來就被此前其舉動惹得不快的北政所直接彎下了腰便要動手從茶茶手中搶來拾丸,當然嘴巴上說道“澱姬這麼多年辛苦了,這片刻的功夫讓我替澱姬在帶吧!”

別看兩人說的都是溫柔的話,但是手上的動作可不見得多溫柔。

有所不同的是北政所手上的動作還相對雅觀一些,畢竟是多年的當家主母的要顧及面子。而茶茶這邊更像是不肯放棄自己最後一間寶物的人,儀態逐漸失態。

兩人搶奪拾丸的時候,或許是動作有些大傷著了拾丸,讓這個3歲的孩子在兩人手中哭鬧起來。

恰在此時坐在後面的大野長治大呵一聲道:“休要傷著主公!”

這聲呵斥直接把北政所嚇了一跳,手上不自覺的鬆開,同時也將原本打算看戲的大名嚇了一跳。

眾人將目光看向大野長治,只見他向北政所和大名方向鞠了一躬到了一聲歉意之後有座了下來,好似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夢遊一樣。

眼見拾丸已經從自己手中脫手,一次搶奪拾丸不成,再次當著大名的面從茶茶手中搶回拾丸就太有損豐臣家名譽了,北政所不得不從大局的角度考慮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聽她冷冷的掃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大野長治說道“大野修理當真是公忠體國啊,頗有當年片桐市正的影子。”

片桐且元在過去的20年間一直伺候秀吉伺候的很體面,深得秀吉的信任和賞識。

而且這一次完全是替茶茶背鍋的,但是在對外的宣傳上他就是造成慶長騷亂的罪魁禍首,但是就是因為這一次,他就是被打上佞臣標籤的存在。

北政所這番話肯定不是在說大野長治像最初的片桐且元對秀吉的忠心,多半是在諷刺片桐且元這次被打上佞臣的事兒。

但是這話誰聽了,怎麼理解有多種說法,大野長治就無所畏懼的回應道“多謝北政所讚譽。”

北政所都快被茶茶和大野長治氣炸了!

但是氣歸氣,這回到大坂的第一次會面不能耍脾氣就此結束,他該走的流程總要走下去。

他冷眼的看向大野長治方面質問道“修理可有為我準備坐席?”

大野長治指著茶茶左後方的一個墊子說道:“請北政所落席。”

其實從禮法上來說,作為年幼少主的母親,在參與日本評定會議的時候,坐在少主左後方在禮法上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這僅僅是只有北政所和拾丸一個主母和一個少主的情況下,像現在這樣茶茶抱著拾丸坐在主座,你讓北政所怎麼可能甘心做到後面去?

這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我只是一個吉祥物,大坂城還是聽茶茶的了嗎?

其實北政所未必是真的想要這個權利,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要輸給茶茶罷了。

只是這些話不能由北政所自己來說,說出來了她就成了貪戀權威的女子,很有可能被打上北條政子的標籤。

北政所沒有表態也沒有落座,扭頭看向了大名這個防線。他知道大野長治靠不住,最後還是得靠自己在外面的政治盟友發話。

作為他的兄長的淺野長政最先發話,對著正哄著哭泣的拾丸的茶茶說的“澱姬可知北政所是豐臣家的主母,還請將少主交給北政所並由其懷抱少主落座,還請您移步後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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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經說過了,茶茶是不可能放手的。之前北政所是女卷,他快要直接回答。現在質問他的是外臣,自然得由外臣來回答了。

回答淺野長政質問的是他的妹夫京極高次,他對著淺野長政說道“可是澱夫人可是先關白親命的督政,並且將拾丸教養的任務也交給了澱夫人,這個位置理應由澱夫人座。”

京極高次的話引來了豐臣秀次和淺野長政的不滿,直接發聲對其回懟回去“根據條約應由北政所和澱姬共同督政。北政所為主母自然是要座主位的!”

這可不久回到了此前在京都的時候,北政所能不能入駐大坂督政的死循環了嗎?

眼見繼續吵下去真的要沒完沒了了,秀家終於出聲打斷道“那邊將北政所和澱姬共同列席在上即可。北政所是主母應對列左席,澱夫人為次。”

誰知秀家的話音剛落,坐在後面的大野長治就出聲對著秀家駁斥道:“放肆拾丸殿下在澱夫人懷中,身為家主豈能為次?”

秀家也不慣著他,直接說道“少主年少懵懂,家中之事還是要由兩位主母決斷,再起未能理事親政之前,自然是由兩位主母的身份安排列席。”

京極高次接著向秀家詢問道:“那若是將來少主年長了?”

“到時候自然是根據規矩來,少主居中間主位,兩位夫人列席其後分座主次。”

秀家的提議得到了其他大名的贊同,大家看戲歸看戲,這步驟總要推進下去,總不能一直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豐臣家內部兩位夫人在這裡爭奪一個位置。

北政所最是識大體的,他所爭的只是對茶茶的壓制罷了。儘管拾丸沒有從茶茶手中拿過來,但是在坐席上做左位尊也可以接受。

茶茶這裡本來就是投機取巧並不佔理,眼下既然保住了拾丸,也就預設了這番選擇。

見到自己的主公澱夫人沒有反對,大野長治隨即喚來侍從微調了一下坐席的位置,好讓兩位夫人可以落座。隨著兩位夫人的落座,其他的大名這才得以有序的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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