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藏進雲朵裡，讓這夜色更加朦朧，已經是深秋的時節，為人更添上了幾分涼意。

太子府的燈火將周圍一片都晃的十分亮堂，附近也有一隊隊侍衛在輪值巡邏。

“最近城裡不太平啊！”

“誰說不是呢，雁春君都被刺殺了，聽說是……”

“哎，話可不能亂說，會掉腦袋的！！”

“哎，王上和殿下……”

幾個人壓低的聲音在這街道上飄蕩，其實也沒有什麼人去細聽這種閒言碎語。

而被他們守衛的太子府中，周圍的牆壁上掛著一盞盞點油的燈，屋內的一些金飾被映照得熠熠生輝。

而坐在堂前的兩人，四目相對，可雙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燕丹沒有開口，焱妃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近的太子與有些反常，下午從王宮回來後，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這些反應，讓焱妃心中的那點不好的預感逐漸被放大開來。

可是，她也不知道要怎樣去做，才能消除那些隔閡。在外人面前凌厲強勢，在心愛之人面前束手無策，其實並不只是韓歌一人而已。

燕丹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時間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依舊如此嬌媚動人，這讓他彷彿想起了從前的歲月。

在秦國的那段時間，他的苦悶確實是隨著她的到來而消散。自從她走進了自己的生活，燕丹冰冷的內心世界裡，也彷彿多了一點溫暖的角落。

可是，她是陰陽家的，接近他的目的可以有無數種，那一絲溫暖就如同泡影，瞬間幻滅。

這時間，靜默如謎啊。

一聲嘆息，伴隨著燕丹的聲音響起，“緋煙啊，你還記得在秦國的日子嗎？”

焱妃抬頭，看向自己摯愛的男人，點頭說道：“我當然記得，丹，你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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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丹開口，她就想要突破兩人間的隔閡，有些事情，說開了其實更好！

可是燕丹不想，他沒等焱妃繼續說下去，直接打斷她，“在秦國的那段時間，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了！”

“我記得你當時的一顰一笑，記得你當初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也相信，唯有生死能將我們分離！”

“可是緋煙，你不該欺騙我的。”燕丹幽幽說道。

看著焱妃大驚的神色，燕丹卻不為所動，“你的過去，我不願去計較。因為我知道，你是我燕丹的妻子，是月兒的母親！”

“可是現在，因為你，我和月兒都有危險了。父王覺得我已經被秦國收買，一旦我無法證明清白，他不會放過我和月兒的。”

說到最後，燕丹的聲音都變得有些乾啞，語氣之中盡是沉痛。

“不……不……不是這樣的！”焱妃搖頭，頭上的珠簾被她搖晃得四處亂飛，像是群蛇亂舞。

燕丹沒有聽她的話，只是自己訴說著他認為的一些事實，從始至終臉上的神色也唯有冰冷。

“現在，我也不想追究你的身份，喝下它，告別你的過去，從此之後你只是我燕丹的妻子，是我女兒的母親。”

他將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一杯茶推向了焱妃，焱妃看向桌案上。

她沒有去看那茶水，只是看著燕丹的手，不斷地推著杯子。再講目光放到燕丹臉上，她目光之中盡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這裡面是什麼，燕丹的動作彷彿在說，為了我和女兒，請你去死！

她身體顫抖著，彷彿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也彷彿不捨愛人。

兩行清淚滑落嘴角，即使是韓歌那樣讓她受盡屈辱都沒有任何屈服之色的女人，在此刻，她淚眼模糊，看著燕丹。

“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只屬於一個人了。我從來都沒有傷害你的想法……”

“但是你已經傷害到我了。”燕丹目光如冰，他看著焱妃，對她的淚水置若罔聞，補充了一句，“還有月兒。”

看著這個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她此刻的心情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只有一份似是被拋棄的無奈。

她想起了韓歌，他對她說的話似乎在一一驗證。不過月兒已經快好了，她也不會有什麼牽掛了。

“那以後，你要好好照顧月兒。”焱妃滿臉清淚看著燕丹，“我只希望，若你下次再娶，是一位能對月兒好些的女子。”

她眼神無比的堅定，掛著淚珠的臉龐被燭火映照得有些光亮。

沉默片刻，燕丹才開口說了句，“好。”

對於他的這聲回答，焱妃彷彿松了口氣，又像是對燕丹決意的心感到了失望，以及無助。

她看向桌上的那杯清澈的茶水，輕輕將它捧在手上。

縱然是陰陽家的頂尖高手，在這一刻也如同只是一個柔弱無比的女人，她沒有去過問燕丹更多的原因，這個男人想要她死，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捧住茶杯放在嘴邊，她目光始終在燕丹臉上，“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把我帶回燕國嗎？”

燕丹看著她，沉默不語。

片刻後，等不到答案的焱妃悽然一笑，仰起腦袋。

燕丹緊緊地看著她的動作，可是就在液體落進她嘴裡之前的一刻，一聲嘆息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這聲音，對於兩個人來說，都很熟悉。

燕丹和焱妃同時轉頭看向了一個人。

韓歌今天晚上穿的是一身白衣，與這夜色格格不入，他恍如無人地走到兩個人中間，隔著桌子，也跪坐了下來。

運轉北冥勁，隔空便將焱妃手上的杯子吸攝過來。

“她的命，什麼時候由你做主了？”

燕丹看著一臉漠然的韓歌，身上的氣息朝著韓歌壓制過去，“你竟然沒有逃走，真是不知死活！”

說著他便要出手，對於他的氣勢，韓歌顯得風輕雲淡，“你還是這麼喜歡虛張聲勢，還這麼急躁。我為什麼能來這裡，你就不好奇嗎？”

燕丹收回自己的手，冷哼一聲，“自投羅網，我倒是想聽聽你的垂死掙扎。”

韓歌不在意地笑了笑，“別虛張聲勢了，你的死士都出城追殺我的人了吧！我能順利地來到這，多虧了緋煙姐姐啊。弄得這麼麻煩，還不是為了見見你這位殺妻證道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