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監控室。

秦小軟面無表情的臥在躺椅中,神色寧靜。

周邊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偶爾有人望一眼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的的神色，心情也稍微放鬆了許多。

秦老是主心骨！

哪怕他如今身體已經不行,年紀已接近大限，甚至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再發動一次卡牌的能力，但……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基地的一種精神象徵,就好像有他在,基地就永不會倒，而人類,也還沒到面臨絕境的那一刻。

“秦老,”有電話線接入。

秦小軟眉頭動了下，接聽：“什麼事？”

“零號方案發生變故，何宴生死未知。”

何宴。

一陣寂靜，秦小軟蒼老的面容上,一對湛藍的雙眼微微黯淡：“難道這一次……”

他轉頭看向戰鬥監控室的螢幕,各方的戰況都在這一間監控室中展現出來，紅點是傀，綠點是戰士，而黃點是不具備戰鬥能力的普通人。

顯而易見，黃點居多,大都被密集的聚在一起，綠點相對稀疏,卻猶如一張網，網住了內部的黃點，而紅點……來勢洶洶，源源不絕。

“把物資全部運到一線,不要再有保留了……”秦小軟忍不住咳了起來，隨行人員連忙攙扶，他擺擺手，控制著輪椅向某一處工作臺前走去。

這邊，正有一位女士戴著耳麥在對什麼人彙報局勢，秦小軟伸手點開另一個聲音介面，對著從機械洞口中彈出的話筒說道：“秦小軟，向聯盟求援，緊急求援！”

不同於古星上的人，秦小軟經歷的多，他看出來了，這一次傀對古星的攻勢，比以往其他星球上任何一次都強烈，而古星本質上，又是人類最初的星球。

他待在古星這麼多年，一直都懷疑，古星上是否有剋制傀的生命或物品存在。

以至於千萬年來，傀都很少在防守薄弱的古星肆虐，只是很少量的讓一部分低階傀出現在古星。

傀是不知道古星好打嗎？

知道的！

更高階的傀，是有智慧的！

但它們為什麼不來？

原因一定在於古星本身，這是秦小軟從來沒對任何人說的，實際上，聯盟那些老家夥，有不少也有這樣的猜測，但古星這個地方，上下裡外都被扒拉個遍了。

先人前輩老祖宗那些人，幾乎把每一片土地都翻了個遍，千萬年來都沒找出來的希望，哪怕是知道古星或可能存在這樣的東西，大家也不再抱有尋找的想法。

要麼那東西，根本不存在；要麼就是那東西，非人力可獲得。

總之……種種原因導致，古星地位一再下滑。

但這並不代表，古星的求援，他們不重視！

可事實上，這一次，聯盟各方，也都分別受到了攻擊，當地的傀就像打游擊戰一樣，打一波撤一波，再冒出頭打一波，這也導致戰力很難分派出去，生怕支援的太多導致本土淪陷。

當然，其他星球，在這一晚，都比不上古星這邊的戰鬥，這裡的傀，以每分鐘成倍的速度增加！

“這麼急？”

“什麼？所有星球的攻勢不是一樣的嗎，怎麼只有古星那邊這才戰鬥多久，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古星也太弱了吧！”

同一時間，聯盟中的高層也接到了求援資訊，一臉迷惑。

“恐怕沒那麼簡單。”參議人群中，一個胖子遙遙看向星空版圖中的那顆古老的起源星球。

這胖子一人佔了三人的座位，而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同樣胖的老人，緊緊皺起眉頭。

這兩個人！

前者正是當初曾駁回過何宴申請的一寸金會長！

而他身邊的老人，更是“胖師協會”會長！

“我覺得……可以適當讓後補戰力，去增援古星。”胖師協會的會長，沉吟說：“古星不能丟，那上面有東西。”

半月之前，正是他在一寸金的遊說下，去了一趟古星，去找到了何宴。

一寸金認為，何宴是個卡牌天才。

但胖師協會的會長看到的不是這個，因為根據不斷出土的文獻，以及從上古流傳下來的不少依據，讓這老人覺得，或許古星上的秘密，將會由與何宴有關的人或事物揭曉。

當然這都是依據不全的預測，可就像古星基地的秦小軟一樣，大人物在一定程度上，都喜歡稍微賭上一手。

已經到了面臨絕境的情況……可萬一呢？

而何宴，就是那個萬一。

“聯盟那邊有位全身癱瘓的感應卡牌天才，他大腦能破譯兩條傀的感應波密碼。”一寸金利用許可權檢視最新報道，“但以其身體素質，只能破譯一次就會意識湮滅……希望是兩條重要訊息，不然，這位白白獻身，遺憾也太多了。”

“問下小軟，何宴那有什麼訊息。”胖師協會會長也長嘆口氣，多事之秋啊……

“何宴？”一寸金手指戳動頁面，很快連線了古星那邊的基地，“哦那邊有訊息了，那邊說……什麼？何宴出事了？”

一寸金懵了。

什麼意思？何宴死了？

他又死了？

——

古星。

黃點聚集處。

爆炸聲在遠處不斷傳來，人們放聲哭泣、互相擁抱，還有人狀若封魔，直呼已經到了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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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不少人在發洩過後情緒逐漸穩定，發現網路還在聯通時，不斷地重新整理著實時戰況。

【東南部戰鬥最激烈，熾蜂戰士都死了好幾百人，最大的六十多歲，最小的才只有……十六歲。】

十六歲的年紀，是不被允許參軍的，更別說是成為熾蜂戰士，但有些人，是從小在基地長大的孤兒，他們是基地養大的，幾乎在身體達到規定標準之後，就可以跟隨長官與傀戰鬥。

他們年齡很小，但沒辦法……戰士永遠是緊缺資源，還是戰爭中消耗最大的一份。

【十六歲就去戰場了啊……】

【沒辦法，能激發卡牌的戰士本身就少，何況卡牌並不適合每位戰士，以至於每場戰爭，即使戰士不是被傀殺死，也有可能因為卡牌的反噬，造成一定的身體傷害。】

【卡牌不夠，那麼多卡牌也不夠戰士挑選到適合自己的嗎？】

【遠遠不夠！】

【並不是什麼都是正好合適的，卡牌本身是靈的能力，靈的前身也是人，怎麼可能會和另外一個活生生的人完全契合呢。換句話說，真正能與某張卡牌契合的，才是萬中無一的！】

【啊這……那不是一旦戰鬥，傀還沒怎麼樣，我們這邊就已經消耗了個差不多了，這杖還打什麼？】

【多弄點卡牌啊，卡牌師門加把勁，現在多出一張卡牌，說不定就能拯救一位戰士！】

【沒用的……卡牌哪是那麼容易能獲得的，真以為什麼人都像何宴一樣，可以隨時跟靈共情？】

【對啊，何宴……何宴去哪了？】

這個時候，終於又有人想起了何宴。

說也說了，罵也罵了，也有一部分人拼命維護，但何宴還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古星的各個新聞中消失了，甚至他的卡牌數目也不再增加，依然保持在最後一張【膳祖】為終結。

【何宴不會真被罵走了吧？】

【說實話，一年前我甚至以為何宴會是救世主，他太能創造奇蹟了……】

【可他吃人啊！這本身確實是不好的風向引導，有一說一就事論事，或許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他的做法，不值得提倡，我們罵錯了嗎？】

是啊，我們罵錯了嗎？

我們三觀沒有問題啊，就事論事，並不是全面否定他的出發點和人品，只對於他的做法存有異議，這都不行嗎？

這些人，有些委屈！

因為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一絲指責的苗頭。

似乎就是因為他們罵了何宴，導致何宴消失了，才會讓何宴創造的奇蹟消失，以至於古星面臨危機時，沒有一點希望。

【何況何宴只是個卡牌師，有他沒他，差距其實不大啊，他就算能上戰場，以一敵二，也不過是杯水車薪，這次星球上的所有人，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就指望一個何宴？還不如指望那千千萬萬的戰士。】

【是不必指望何宴，但糾正上面一個說法，何宴吃的不是人，是靈。】有人打字說。

【哪怕他真的為了救我們的戰士，去咬碎了一個敵人的腦袋，哪怕那不是靈而是人，我也只有對他的尊敬！】

【他無論如何都是為了人類在努力，在戰鬥，你罵他，你自己做了什麼？網路鍵盤俠？】人之將死，很多事情突然看的明白了。

別說吃靈了，當一位保護者，為了保護他們，真的吃掉了一個敵人又怎麼樣？

這個時候，此時此刻，他們多希望就如同當初的江霧一樣，能等到那個願意為他們吃掉敵人的人？

可何宴……不在了！

他不在了……大家又覺得，有點慌。

【對不起……之前我也罵了何宴，我道歉，何神快點回來吧】

【我也跟風了，現在想想，真的不夠清醒，只恨當初沒有一個罵醒我的人，很久以前我的偶像就是何宴啊。】

【我錯了。】

【對不起何宴……】

【無能的人只會指責別人，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指責英雄，是我糊塗。】

【何宴……】

……

這個時候，有人發了一條訊息：

【我哥在基地，他說何宴可能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去把天驕那本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