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崔仁赫追問道。

崔泰源沒有接他的話茬，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疊檔案，甩到桌子前：“先看看這個吧。”

“因為我是私生子吧。”

崔仁赫譏諷味十足地說道：“在你們這種財閥家族裡，像我這種身份應該會讓你臉上無光吧？”

崔泰源靜靜地聽崔仁赫把話說完，又指了指桌上的檔案，語氣平靜道：“不看看嗎？你心心念念的東西。”

崔仁赫驀地皺起眉，走到書桌前拿起檔案翻開，第一頁赫然印著幾個字：Loen股權轉讓協議書。

“這是……”

“只要你在上面簽字，Loen就是你的了。”

崔仁赫很清楚Loen先前被SK Pla出售，至今無人收購。可現在已經出售的Loen出現在他面前，未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崔泰源似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出聲道：“Loen所賺得的收益對SK來說微不足道，但其擁有的Melon卻是一個不錯的資源，所以給誰還不如給自家人。”

崔仁赫眉頭一緊，恍然道：“對外，Loen的出售只不過是個幌子，其實股權的所有者還是SK。”

崔泰源讚賞地點點頭，可崔仁赫卻是後背發涼。

如果崔泰源一開始就打算把Loen交給自己，那早在13年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佈局。為的，就是將Loen順利交到自己手中。

像崔泰源這樣老謀深算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下令將Loen賣掉。而當時Loen賣掉的時間，正好和自己對Loen起意的時間相差不到數月。而知道自己對Loen的起意的人，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一個人……

“東俊叔是你的人？”

崔仁赫試探道，儘管他不想這麼問。

崔泰源眯起眼笑了笑，眼裡透著欣賞。想不到自己這個兒子僅根據一份協議書便想到了李東俊這個點。

“你和李東俊關係很好？”

崔泰源反問道。

崔仁赫緊鎖著眉頭，盯著崔泰源的眼睛沉聲道：“我不喜歡被人背叛。”

“巧了，我也不喜歡。”

崔泰源滿臉輕鬆地說道：“而你，很幸運，有一個忠誠的人在身邊。”

崔仁赫搖了搖頭，不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不是東俊叔告訴你我看上了Loen，你又怎會在那之後沒多久放出Loen已經被出售的訊息？”

崔泰源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是他告訴我的，你會怎麼樣？會像對付那群流浪漢一樣，直接殺了？”

崔仁赫一驚，很快又鎮定下來。他現在已經不奇怪崔泰源知道自己的任何事，同時這句反問倒是讓他很難回答。

東俊叔一路陪伴自己近二十年，如果真要背叛，怕是自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的事告訴崔泰源呢？只因為自己是崔家的血脈？

見崔仁赫面露疑惑，崔泰源嘆了一口氣，仰起頭說道：“他會告訴我，完全是因為你，或者說，因為你母親。”

“我母親？”

崔仁赫更加不解，這和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到底有什麼關係。

崔泰源目光空洞地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淡淡道：“李東俊曾經喜歡過一個女人，他倆是中學同學，後來上了同一所高中，而那個女人也對他有點意思。後來李東俊選擇入伍，那個女人在他入伍前一天約他出去想藉機讓他對自己表明心意。可李東俊是個木頭，明明喜歡卻硬說不喜歡。後來那個女人去世，他後悔莫及，可得知女人還留有一個兒子，便發誓要誓死守衛那個孩子。只要那個孩子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盡全力幫他得到。”

崔仁赫再次怔住，這個故事，他記得很清楚。和當年在澳洲飛往美國的飛機上，東俊叔講的那個故事幾乎一模一樣。

至於這故事中的女人，崔仁赫百分百肯定，是他已經去世的母親。

崔仁赫低著頭回想著這些年東俊叔和他的點點滴滴，然後抬起頭來微笑說道：“這合同，我不能籤。”

崔泰源微感錯愕，他很難想象送到嘴邊的東西竟然會被推開，而推開的那個人，正是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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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崔泰源皺眉問道。

崔仁赫微微一笑，說道：“因為籤了就代表我承認我是你的兒子，必須接受你的安排。”

“你本來就是我兒子。”

崔泰源聲音冷冷道，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生氣，之前崔仁赫再怎麼無禮他都沒有責怪。

“這天底下有在二十多年後才來認自己兒子的父親嗎！”

崔仁赫撕裂著嗓音低吼道，他並不覺得這二十多年來沒有過上財閥少爺的生活而感到委屈，他只是覺得不值。既然不想認，乾脆永遠別認。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崔泰源用力按著椅子的扶手，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崔會長，感謝您今天的招待。”

崔仁赫放下協議書，對著崔泰源行了一禮，轉身準備要走。

可沒等他跨出一步，崔泰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聽說你在YG有兩個女朋友？”

“你想怎樣？”

崔仁赫猛然回身怒視著崔泰源說道。

崔泰源挑了下眉，又說道：“你在S.M的那個女朋友現在還好吧？”

崔仁赫兩手握成拳頭，咬牙道：“你想說什麼？”

崔泰源淡淡道：“我只想告訴你一個道理，如果哪天你的手裡什麼都沒有了，這些女人會是什麼下場，想必孫藝珍那件事應該有讓你看明白。”

“是你幫了孫藝珍？”崔仁赫驚道。

崔泰源笑著回答道：“我是在幫你。你以為就憑金範秀能跟李健熙說上話？”

“罷了，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實。”

崔泰源忽然改而說道：“你回去想幾天，想通了再決定到底籤不籤。”

“還有，你帶回來的那些人，雖然造了假身份但終究不靠譜。回頭我發封郵件給李東俊，讓他去軍事法庭幫這些人去掉罪名。”

崔仁赫無力地抽了抽嘴角，推門離去。

我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崔仁赫在心裡自問，在崔泰源面前，自己就好像沒穿衣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從樓上下來，餐廳裡已經沒有了盧素英的身影，只有崔仁根抱著手臂靠在樓梯的扶手上。

崔仁赫看都沒看他一眼，打算直接略過他。

當走到他身邊時，低頭沉默的崔仁根忽然低聲道：“很可惜，在美國沒能讓你的女人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