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男女情感事，冰痋與冰彘都沒有經歷過，冷宮主也不能算是經歷過，她與諸葛鬼谷之間的關係一點不複雜，那就是冷宮主看上諸葛鬼谷，然而，看上的卻不是諸葛鬼谷這位仙人仙軀，而是看上諸葛鬼谷奪天地造化之先知。

謀劃得到諸葛鬼谷精血，從而誕下冷寒玉，她倒是想讓冷寒玉繼承諸葛鬼谷的先知之能，只不過貌似冷寒玉並沒有傳承到諸葛鬼谷的先知血脈。

這個誰也說不好，畢竟先知比之時空還要令仙人們難以捉摸。

就是在師兄妹三人捉摸男女情感事這會兒，冷寒玉貿貿然闖了進來。

閣樓所有的仙陣對冷寒玉而言都等於是坦途，這一重重仙陣昔年就是為了保護她成長而佈置，自然不會阻擋她的腳步。

冷宮主唇齒微啟，似乎就想詢問女兒，冰彘乾咳一聲，冷宮主醒悟貿然相詢不妥，但又放心不下，糾結著叫了聲“玉兒”，也沒了下文。

冰痋嘿嘿一笑，他的聲音本就偏向於陰沉，這般發笑便顯得陰測測的，只有冰彘身為師尊，咳了一聲之後，見師妹不再詢問，他便說道：“玉兒不與你朋友說事，尋了過來為何？”

冷寒玉當得起蘭心蕙質，在座三位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長輩，打眼就看出情形微妙，估摸著聚在一起又是在討論自己，相似的情形十多年前時常出現，她也不感到意外，張口就說：“戚長征是玉兒唯一的朋友，將他形如囚禁的關在小院，玉兒心裡不舒服。”

冰痋又是嘿嘿一笑，這回的笑聲多了幾分促狹，拿眼看師姐，意思是在說：看吧，肯定不正常。

冷宮主看得懂師弟目光，微蹙著眉道：“玉兒，戚長征的事為娘會看著安置，你別管了，過些日子等師兄再往祖宮去，便讓你一道前去。”

冷寒玉愣了愣，之前想去祖宮還被她娘數落一番，這會兒卻是主動說讓她前去祖宮，冷寒玉詫異看了眼冰彘，道：“師尊，我娘說的可是真的？”

冰彘忍不住笑，冷宮主臉一板，斥道：“為娘何曾矇騙過你，你這丫頭，竟然連你娘的話都不信，是有事要你去辦。”

冷寒玉“哦”了聲，道：“原來是要我去辦事啊，這就怪不得了。”嘻嘻一笑，也學著她娘板起臉來，道：“要我去祖宮可以，娘得先說說如何安置戚長征。”

冷宮主笑斥道：“你這丫頭，也不知這副古靈精怪的模樣像誰……”說這話面色一僵，掃了眼師兄和師弟，都在那閃爍著目光憋著笑意。

好似在說：除了那諸葛老鬼還能像誰？

冷宮主瞪了師兄師弟一眼，佯怒道：“為娘說會安置好他便會將他安置好，問那麼多作甚？你來尋孃親，就為了這事？”

冷寒玉頷首道：“就為此事。另有侗頂仙尊真傳弟子侗恆仙君候在殿外，師姐要我稟告孃親。”

冷宮主冷哼道：“已遭驅逐，誰來也沒用，懶得去見。”

冰痋便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打發了他。”冷宮主頷首，冰痋便離去。

侗頂仙府的事情哪能和自家女兒的情感事相提並論，冷宮主的目光看向師兄，徵詢意味明顯。

冰彘與冷宮主目光接觸，微不可查的頷首，便也站起身來，對冷寒玉說道：“玉兒，陪你娘說說話，師尊還未曾見過宮中龍脈，前去轉轉。”

冰彘也離去，娘倆便在吊椅上落座，就像是小時候那般，冷寒玉倚靠在冷宮主懷裡，冷宮主輕撫她的頭頂，不無遺憾的道：“就是仙軀矮了點啊，怎麼就長不高呢？”

冷寒玉噘著嘴道：“師尊說我隨阿爹，我卻從未見過阿爹，孃親，阿爹長什麼樣？”

冷宮主可不打算和女兒說此事，與師兄冰彘的無聲交流，那是師兄也希望她這個當娘的搞明白冷寒玉對戚長征是否動情，冰仙動情非同小可，由不得她這個當娘的不重視。

不過轉念想想，或許這是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你爹那鬼樣子又矮又醜，也就仗著腦子精明得勢，哼，要不是看中他特殊能力，娘會選了他？他可倒好，離開寒玉宮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連你的面都沒有見過，娘要是能逆轉時空，定然不會再去選他精血。”

冷寒玉不依道：“娘啊，你要是不選阿爹哪來的我。”

冷宮主一愣，啞然失笑，道：“說的也是，沒了他的精血可沒有我的玉兒了，就衝著玉兒，娘有朝一日再捉了他教訓一番不取他的命。”

“那是我爹。”

“好吧好吧，是你爹，娘不揍他也就是了。”

“我爹是誰？”

這個問題，冷寒玉已經不知問過了多少遍，卻從來沒有得到答案。

冷宮主撫了撫女兒秀髮，輕嘆道：“不是為娘不告訴你，而是他身份太過特殊。只要他一日不來寒玉宮見你，為娘就不能告訴你他是誰，這是娘當初承諾過他的。”

同樣的話，冷寒玉也聽過不少，沉吟片刻，冷寒玉幽幽一嘆，道：“娘，你相信有人能在下界短短幾十年五行圓滿飛昇嗎？”

冷宮主說：“不奇怪，擁有特殊資質，或是轉世重修的仙人，百年左右五行圓滿皆有之，但總體來說還是極為罕見的。”

冷寒玉想了想，又道：“傳聞上頂仙尊鑄仙軀用時最短，只有三十年，娘你說要是有人能在三十年之內鑄仙軀，那此人將來是否也能有不菲成就？”

冷宮主道：“可以這麼說，相對而言吧。你師尊鑄仙軀近四十年，你師叔鑄仙軀四十多年，為娘昔年鑄仙軀不到三十五年，娘成就比之你師尊你師叔都要高上一些，但單論實力而言，娘比不得你師尊，要略微遜色。”說到這，冷宮主低頭看了女兒一眼，道：“我兒是好奇相詢還是意有所指？”

冷寒玉坦然道：“是因為戚長征。他依靠自己只用去幾十年飛昇，用去三十二年鑄仙軀，還說若非上頂仙尊三十年期限的緣故，他還能提早幾年鑄就仙軀。

我原本不信，但兩年前在同仙園遇見他，他確實方離開仙庭不久，這點做不得假，他戰鬥能力很強，兼修佛法，但他使用的仙術只是仙庭傳承最基礎的鑄仙軀仙術，而非真正意義上的修煉仙術，他的修煉仙術還是依靠賭鬥贏取千塊仙石換取最低階的《陰魂引》。

而如今他逆修陰陽有成，已經是一位陰極境仙人。短短兩年多破極境，玉兒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在兩年多時間破極境入陽極境，更何況是逆修陰陽，他卻辦到了，為此我懷疑他對我說的全是真的。”

冷宮主沉吟道：“你說他依靠自己飛昇？”

“是這樣，完全依靠自己。”

“他的父母呢？師尊呢？”

“他無父無母，師尊不知，是一頭老猿收留的他，兩三歲就要自己挖野菜，還撿別人吃剩的骨頭，這說明老猿撿到他的時候他才出生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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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冷宮主打斷女兒講述，皺眉問道：“你說他是一頭老猿撿到的？”

“是一頭老猿撿到的他。”冷寒玉道，“回宮途中我還仔細詢問過他，他說老猿是一個猿人部落的族長，只不過撿了他之後也沒有照顧過他，能活下來全是靠他自己去偷去騙其他猿人，他還說長大了些野菜吃不飽……”

冷寒玉在講述，冷宮主在思索，她之所以會刻意問老猿，是將收養戚長征的老猿與元始大帝聖寵聯絡起來，但聽著女兒講述，又覺得沒有這個可能性。一直等到女兒講完，她才說：“這麼說來戚長征能飛昇仙界確實是靠他自己，著實不易。”

冷寒玉輕嘆道：“玉兒比不得他，他無父無母能有今日成就，玉兒有爹有娘，雖不曾見過爹，甚至不知爹是誰，但玉兒至少有娘疼愛，還有師尊引領，修煉已近千年卻還不能成就陰陽極境，玉兒感到慚愧。”

說了一大通戚長征，卻原來是繞了一圈在這點題，到頭來還是想知道爹是誰。

冷宮主心裡苦笑，女兒的心思她又豈會猜不到。

冷寒玉偷偷抬眼看了孃親一眼，觀察孃親反應。冷宮主也在這時低頭看女兒，母女目光接觸，母親的眼裡是無奈愧疚，女兒的眼中滿是希翼之色。

“娘啊，玉兒只是想知道爹是誰，並不打算去尋找。”

冷宮主輕嘆道：“娘不是擔心你去找他，而是他說時機到了就會來見你，娘雖然厭煩他言語行事雲裡霧裡，但娘信得過他。我兒只需知曉，你爹是一位天帝也要倚重的人物即可。”

冷寒玉眼中有光芒閃爍，倍感興奮的直起腰來，正想開口呢，就被冷宮主拉回懷裡，“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去猜，就算是猜到了也當做不知，因為你爹還沒來見你，那就是時機未到。”

冷寒玉身軀繃得緊緊的，多少年了，總算是自孃親口中聽得有關親爹的身份描述，天帝都要倚重的人物，試問仙界三重天有幾個這樣的人物？

兼之又矮又醜，仙界三重天還有誰又矮又醜？

答案幾乎已經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