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已結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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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上吊了——快來人啊——有人上吊了——”周阿才嚇得撲到牢門上大喊起來,手伸到最長用力揮舞。

但是,他的牢友們依然各幹各的,他的喊聲猶如隔了一個世界,他們在另一側,無法聽見。周阿才喊破了喉嚨,也依然沒有人聽到他的喊聲。

他真的怕了,全身開始顫抖,雙腿開始發軟,他握住牢門慢慢下滑,不敢再看白佔奎上吊的模樣,蒼白的唇裡不停地低喃:“鬼擋牆……鬼擋牆……鬼擋牆……”

白佔奎依然半掛在牆上,嘴角咧著不正常的角度,兩隻眼睛大睜,舌頭長長吐出,遠遠看去,像是沒死,又像是惡作劇後的,乖張笑容。

第二天付明蕤到的時候,牢房裡的牢頭和獄卒都是頭皮發緊地站在白佔奎牢房的門邊,牢裡的人畏罪自殺,自然是他們看管不利!

“我們不要在這裡!”

“我們不要在這裡!”

白佔奎所在的牢房裡傳來囚犯的大喊,白佔奎躺著自殺已經夠詭異了,而他的鄰居周阿才還被嚇得瘋瘋癲癲,這就更慎人了。

被關在這裡的,那都是身上有罪的,本就心虛,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這裡哪個不怕鬼?

牢頭最近也是臉黑點兒背。

牢裡畏罪自殺的不少,但能像白佔奎這樣躺著上吊的,那也是千古第一人,可謂自殺中的人才。無論誰用他那個姿勢上吊,也堅持不下去,早自個兒站起來了。

而且,就這個月,已經是第三個了。

前幾天是被雷打得活活嚇死的馬冠群和咬舌自盡的周有發。

難道,真因為這個月是鬼月?中元節前後,冤鬼上來索命?

付明蕤也是陰著臉,檢視了下牢房,沒有任何可疑痕跡,一看就是自殺。但是,付明蕤辦案到現在,這能躺著上吊的,也是第一回見。

而且,怎麼看,怎麼都是白佔奎在對大家笑,那笑容特別詭異驚悚,還帶著對世間的嘲諷。他到底在嘲笑什麼?他又在嘲諷什麼?

白佔奎死不瞑目的笑讓看慣碎屍的捕快們,也心裡發毛,都是匆匆看兩眼,便不再與白佔奎那雙大張的眼睛對視。

付明蕤揮揮手,捕快立刻解開了白佔奎,放平。想給他閤眼,已是如何也合不上。那個笑容,也像是定格在他的臉上,無法抹去。

仵作上前驗屍,細細檢查了一會兒對付明蕤點點頭:“是上吊。”一切痕跡都太明顯,白佔奎身上乾乾淨淨,無其他外傷,就脖子上一條勒痕。可以說,身上太過乾淨,連半絲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有些上吊者,他到一半因為痛苦會本能掙扎,有時候會抓撓脖子處的皮膚,所以死後脖子上會另有抓痕,指甲裡也會有皮屑與血跡,手指也會彎曲不直,保持死前掙扎的形態。但這些,白佔奎身上都沒有。

仵作雖是下了決斷,但心裡也在發毛嘀咕,這白佔奎死得,也太“蹊蹺”了。

付明蕤立時呵斥牢頭老王:“老王!那麼大個活人上吊你怎麼會沒發現?!”這上吊的人動靜大,昨晚又不像馬冠群死的那晚電閃雷鳴,很是安靜,獄卒怎會沒有半絲察覺?付明蕤雖是嚴厲,但並沒責怪,因為他知道老王一直盡責,這當中必有什麼蹊蹺和緣由。

老王也是咬牙懊惱,自己怎就沒發現呢?

馬冠群和周有發自殺那晚,即便電閃雷鳴,他老王都發現了。只是馬冠群被活活嚇死也是回天乏術,而周有發因為失血過多,也是無法救治。但這上吊,是有一段時間的,若是及時發現,自然能夠救回。

“大人,小,小人覺得,怪不得牢頭。”昨晚跟老王一起值夜的獄卒張旺顫顫地說,他年紀小,有話還敢說些。

付明蕤嚴厲看張旺:“你且說說。”

張旺臉色有些發白地指向一旁嚇得蜷縮的周阿才:“我們發現的時候,隔壁的周阿才就說他喊了,但是我們都沒聽見,他說是……”張旺全身起了層雞皮,有些怕地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鬼擋牆……因為鬼擋牆……所以……我們聽不到……”

“胡說八道!”付明蕤還沒開口,他身側的趙成就大喝起來,趙成健碩威武,一看就是天罡正氣護體,他說話更是甕聲甕氣,“哪來的鬼!我看是你心中有鬼!昨晚是偷懶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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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和張旺立刻跪下:“大人,我們真沒有!”老王拍著自己胸脯,“大人,您是知道我的,我絕不是那種人,小旺自來大牢,也是十分盡責,以大人為榜樣,昨晚我和小旺真的一直在值守,但是……確實有些怪事發生,就是大熱天突然……牢裡溫度下降了……”老王不敢再說下去,“如果大人一定要怪罪,請怪罪我一人,我是牢頭,這責任自當我來扛!”

張旺感激而崇拜地看著老王,剛想說他來扛時,被老王攔下。老王是牢頭,已經做了幾十年,甚至在付明蕤進八扇門前,他就在看八扇門大牢了,可謂是八扇門的元老。他來扛,至多罰點奉銀。

但張旺還是十七八的小夥子,剛剛被分入八扇門,是個新人,如果他扛,他就丟了飯碗。這到了外面,就更難找個公差了。

若是原先,付明蕤肯定是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擰了擰眉,看趙成:“以白佔奎在牢裡畏罪自殺結案。”

趙成沒有任何懷疑,因為,眼前這一切在他看來,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白佔奎殺了自己父母,罪大惡極,畏罪自殺,沒有懸念。只是,自殺還真是便宜了這個畜生。

趙成拿出紙筆,簡單記錄。他寫到一半,問仵作:“死亡時間大概是什麼時候?”

老王他們發現屍體是今天早晨,那麼白佔奎若是昨晚死的,算是昨天,若是子時之後死的,自當算是今天。這裡,可不能有半分隨意。

仵作捏了捏屍體,看了看屍斑:“是昨晚大概在酉時到戌時之間。”

趙成便記錄下來:“昨晚……那就是庚子年,七月二八。”

“你說什麼?”付明蕤看向趙成,“七月二八?”

趙成疑惑看付明蕤:“是啊,七月二八,怎麼了?頭兒?”

付明蕤側開臉,低低說了聲:“沒什麼。”可是他的黑眸之中,卻是黑雲密佈。

七月二八,正是白佔奎與他妻子,餘娉婷成婚之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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