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來自 Science劇團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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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毗盧寺殿中。

撐著黑傘的女人依然站在臺階上,其他人也紋絲未動,狐臉男人坐在正中的長椅上,兩手輕搭著椅背,閉目微笑著。

沉重不一的腳步聲傳來,臺階下的目光瞬間盯在傷痕累累的苦修者邁爾斯和提摩身上。

“奧德拉斐閣下……”

“好了,”蒼老但溫和的聲音打斷了那份不甘心的沮喪,“告訴我,你們遇上了誰。”

“維、克多、維克多!”

邁爾斯狹窄的喉腔在用力吞嚥,一日沒有分饗痛苦與世人,對他來說是罪孽般的失落,鏽蝕鐐銬下的面容顯得衰弱許多。

“勃魯都斯雨果之女,”女人在沉思,“她在你的手下嗎,九尾?”

“呀呀呀,正是,”狐臉男人輕輕拊掌笑道。

“哦?就是她嗎?”聲音沒有消散,其他人略有驚訝地望向女人再度出現的地方。

比大殿更為空曠的庭院中,那支從傘柄尖梢伸出的鋼劍精準地擊中十米外的石燈幢頂,一英寸之上,是一位準備在此落腳的銀髮少女。

她憑空點了一下,身體如羽毛般向後輕退,橘黃色長裙在風中綻放,暗銀色的劍芒再度貫穿庭院,裙襬的橡實紋被劃成柳枝般的淺綠色絲絛。少女輕盈地再次點躍,這次的距離短了很多,但已足夠她落在山門的琉璃簷角

只需最後一劍,女人就可以刺中她的心臟。無論如何修煉,人類始終不會在空中翱翔,這也是占星師拉塞爾的血統如此高貴的原因。

但女人沒有刺出那一劍,她撐起了黑傘,在晨曦的陰影下,她看清狐臉男人褐紅色的眼睛正散發著邪魅的芒光,“這是個謊言,九尾。勃魯都斯會有一個忍者女兒嗎?”

“呵呵呵呵,事情如何呢,小雨果,”狐臉男人半掩面而笑,最後的語調顯得十分怪異。

“遇上了烏爾班。”

“那個傢伙,呵呵,好了,我們走吧。”

這是有意的挑釁,在洛坤府奧古斯丁教團經營數十年的領地,浮光掠影般來去自由,狐臉男人轉過身,但他的腳步很慢,似乎在等待,也在聆聽,果然,他如願笑了起來。

蒼老的女人聲音冷冷傳來,“就這樣走了嗎,九尾。”

“你是在挽留我嗎,奧德拉斐。”

白色的衣裾輕揚了起來,瞬間紛亂地狂舞,狐臉男人的眼前是六枚高速旋轉的光粒,不,只是它們在不相重合的軌道上形成的耀眼環形光帶。

視線被縮狹於一個巨大的橢球形空間,穹頂上不停幻變著極光絢爛的光弧,狐臉男人沒有挪動一步,就已浮懸在半空之中腳下的地面在一剎那被壓陷成規則的深坑。

“義龍殿下,”傳來少女的聲音。

狐臉男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眯著笑眼望向懸立在上端的占星師拉塞爾,奧德拉斐數人站在原地,面前就是深澗般的陷坑。

這是他的世界,看來他可以控制這個橢球形空間中的一切。比塵燼更為微細的土壤,像水汽一般向上蒸騰,有某種東西在迅速流失,哦?是空氣啊,珍貴的空氣啊,怪不得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怪不得少女的聲音漸漸模糊起來。

“我已看到你的命運,九尾!”

“哦?”

“你所依憑的肉體也無法脫離空氣吧,今天、你的命星,正是凶兆,”拉塞爾沒有啟唇,預言般神秘的語調猶如來自天際。

“讓妾身也為你佔一卦”妖冶的女人聲音在眾目睽睽之下傳來。

男人消失了,一個身披蔓草紋樣秋青色服的狐眼女子,半坐在大天狗巨大的黑色羽翼之上,倏然出現在光幕中。

“也是凶兆啊,拉塞爾,是叫拉塞爾嗎?被稱作‘巴雅澤家族最後一人’的就是你嗎?”

女人用手中的小菸袋敲了敲這個橢球形空間的穹壁,發出了金石般的聲音。

“妾身還記得,一百年前,巴雅澤七世就因為一個錯誤的預言,全家被送上了斷頭臺,現在所謂的‘最後一人’,大概就是支流末裔吧,被歲月稀釋的高貴血脈,最後也不過像清水一般,想當初,妾身曾親眼見過那人真正的‘十二宮星雲’,是多麼的相形見絀,拉塞爾”

已接近真空的空間裡,無法聽見任何回答,或許他們本就沒有回答,吸入肺部的氧氣此時是何等的珍貴。

狐眼女人微傾酒壺,櫻粉色的清酒起初如淅瀝的雨線,剎那間漫天飛舞,平安時代就已失傳的名酒“千舞”,打溼了那朵黑色綢面上金色玫瑰,陰影下是一致冰冷的面孔。

“那麼,妾身邀請你們品嚐一杯,”褐紅色狐眼裡透出邪魅笑意之時,無數細微的酒滴就像透明的蠓蟲飛鑽向口眼鼻隙,去嗆出肺中的空氣,讓這個密閉空間成為集體的墳塋。

一柄奇形武器“唰”地飛了出來,從女人黑色長髮邊掠過,斜刺在穹壁之上,樹枝狀杖身暴長出千萬條細長根鬚,貪婪吸收吞噬著漂浮在空氣中的上等名酒。

“你、將成為、我的養分。”

比奧德拉斐更為蒼老的男性聲音,不,並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心電感應式的交流,穹壁四周已宛如立體的森林,鬱鬱蔥蔥,順著奇長繁亂的根鬚望去,交聚之處是一張古老樹人的輪廓,從綠色苔蘚下凸起的下頜骨嚅囁著。

糾纏的根鬚收到召喚,蛇一般豎立遊動起來,尖梢所指都是狐眼女人的方向,俯瞰下去,如同滿地荊棘,荊棘叢中的數人都在等待,一個致命的機會。

大天狗載著女人妖冶的笑聲衝向古老樹人,樹幹褐色瘢痕形成的嘴突然撕裂開來,彷彿是某種巨獸正在咆哮,所有可以展示的武器剎那間伴隨著萬千槍戟般的根鬚飛刺過去,那雙巨大的黑色翅膀連同女人消失了,如霧氣一樣弭散。

與此同時,所有的一切也瞬間消失了,大毗盧寺中庭的地面完好如初,適才的一幕不知是光線彎曲還是異界空間,蒼老女人撐著黑傘靜默地立在殿前,與山門下的狐臉男人遙相對應。

他的白色狩衣上多了幾處劍痕,和被子彈射穿的窟窿,這是雙生法術唯一的弱點,在身形交換之時的短暫間隙,但他的笑容依舊那麼真實和從容。

“我曾在這座城中看到過一位婆婆,她的丈夫死於戰爭,她的兒子死於戰爭,她一日三次在街尾的拐角以兜售芒果為生,勉強養活她的小孫子。

有一天,她生病了,她的孫子卻吵鬧著離開她,加入所謂的‘聖戰’。之後,她依舊在那個地方出賣芒果,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孫子在離開的第二天,就死在了街尾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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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同情她嗎,九尾,你會同情別人的死亡嗎?”

“不,我只是厭惡你們。”

“以黑暗撒旦之名,賜予無力者武器,爭取應得的自由、金錢、名譽,是一件多麼慈善的事業,在撒旦的教義中,所有不反抗的死亡與啼哭,都只是眾生無常。”

“不,你們只是在玩弄傳遞兇器的遊戲。”

“哦?”

“雅各布奧賽恩那套把戲快要失靈了,奧德拉斐,如蛆附骨說的就是他啊,將邪惡的教義修飾得如此冠冕堂皇,只不過是煽動、誘騙、慫恿無知之人成為你們的殉葬品罷了,洛坤府在崩潰的邊緣,放棄吧,奧德拉斐。”

“你想表達什麼呢,九尾,今天真是難得啊。”

“呵呵呵呵,加入劇團”褐紅色的眼中放出詭秘的光芒。

“劇團?呵,是一個怎樣的劇團?”黑傘下那張面具般粉白臉上的笑容像小丑一般猙獰。

“science。”

“你在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九尾。”

“你將和我扮演同一個角色。”

“哦?你的上司給你下達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你是說‘鋼琴手’嗎,在他完成試驗之後,你會見到他的,奧德拉斐。”

面部鬆弛的肌肉逐漸僵硬,蒼老女人難得的笑容凝固在鮮紅的嘴角,“‘鋼琴手’我會告訴他的,讓一個不在科學範疇內的妖怪替他宣揚,是個多麼低階的錯誤。”

“你還年輕嗎,奧德拉斐,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的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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