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晏一眼望過去, 照片都是她和蕭佑的。
不僅僅是操場上對視的場景, 還有很多親密的畫面, 有她和蕭佑用一個杯子喝水,有相擁抱在一起,有蕭佑枕著她腿的,還有笑著鬧成一團的場景。
無一例外的, 都是親暱曖昧, 照片的角度特意處理了,足以迷惑旁觀者的視線。
尤其是倆人看星星的那張, 本來天色就晚,角度又模糊。
乍一看,好像是蕭佑在摟著她的腰親吻她一樣。
馮晏的心有些涼。
這裡是美國,不是中國,能這麼盯著她們的人, 一定是早有預謀。
馮山看了看她,“胡爽你認識麼?”
馮晏點了點頭, 眼睛垂著。
她是該想到的。
馮山嘆了口氣, 沒有再多說:“爸爸早跟你說過,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空氣中瀰漫著沉重與安靜。
馮晏不言不語。
馮山瞭解女兒, 知道她倔強的性子, 越是如此,越要及早制止,“你和蕭佑是怎麼回事兒,如果你只是寂寞要玩一玩, 我不去管,但如果動真格的,絕對的不可以。”
馮晏看向馮山,眼裡的悲哀幾乎要溢位。
有很多次,她的夢中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她一直欺騙自己,不要怕,只是夢境,不會成真,一定不會。
而現如今,卻終究噩夢現前了。
“我不是玩一玩。”馮晏說的艱難,她看著馮山的眼睛:“我是認真的。”
馮山表情如常,他看著馮晏:“你是不是認為聖皇強大到可以庇佑你們?小晏,你還太天真。”
他的語氣越是輕描淡寫,馮晏就越是心如刀割。
馮山絲毫不留情面:“再厲害的商人,在政治面前也輕如鴻毛。聖皇不會不懂這個道理,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不要給她找麻煩。”
這是最傷人的一句話。
馮晏並不害怕自己,就算是遍體鱗傷,她也不會放棄蕭佑,可她最擔心最為恐慌的讓馮山說了出來。
馮山:“蕭佑和你都有大好前程,不要因為一時的心動毀了這一切。爸爸已經安排好了,等你畢業後,回國一邊工作一邊讀個研究生的學歷,三年內,拿下副科。”
馮晏就像是沒聽見馮山在說什麼一般。
腦袋裡都是蕭佑。
蕭佑……
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一分一毫。
就是自己也不可以。
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回到的宿舍。
馮晏進了宿舍的時候,蕭佑已經躺下了,方菲趴在床上,擔心的看著她:“你……沒事兒吧?”
剛剛阿佑接到了奶奶的電話,沉默了許久之後,一個人默默的鑽進了被窩就再也沒說話,看馮晏這模樣,怕是也沒經歷什麼好事兒。
馮晏搖了搖頭,她的力氣像是被奪走了一邊,緩緩的走到了床邊,失神的坐下。
一夜未眠,各自有著各自的心事兒。
第二天早期。
蕭佑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馮晏。
之前都是馮晏這樣對她,尤其是腳受傷的那段時間,幾乎是每天早上,她都能看見馮晏微微寵溺的笑。
一整天的好心情。
而如今……
蕭佑想起了奶奶昨天的電話。
電話中,蕭莫言的聲音很平靜。
——阿佑,你很厲害,奶奶一直以為你是個榆木疙瘩,不會談戀愛。沒想到這一談就讓南洋的胡總給盯上了,行了,這邊的事兒,奶奶會給你解決,敢動我聖皇的千金,也別怪我跟他計較。只有你那邊……馮晏這個孩子,可惜了。
蕭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如刀割。
——如果奶奶沒猜錯,她爸爸會去找她,並且以商人不敢動政治為由警告她離開你。對於你們的事兒,奶奶不想攙和,如果你真的喜歡,奶奶可以安排,咱們聖皇沒怕過誰,只是那個孩子那邊的壓力,怕是遠大於你。
電話被結束通話那一刻。
蕭佑的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馮晏一睜開眼,看到蕭佑盯著自己看,眼神悲傷而悠長。
莫名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馮晏伸了伸手,想要去碰蕭佑的臉,卻被她躲開了,“好了,快起來吧,你今天怎麼還睡懶覺了?答應做粥忘記了?”
雖然蕭佑在笑,但笑容裡的勉強誰都看得出來。
馮晏的手還在半空舉著,她呆呆的看著蕭佑,心抽著痛。
一切都像是沒發生一樣。
倆人誰也沒提,誰也沒說,可有什麼東西,就是不一樣了。
蕭佑若有似無的遠離,讓馮晏的情緒低落。
有時候,她會在操場上看到蕭佑跟別人談笑風生,她扶著單槓,風吹過她的長髮,陽光下的她還是那麼耀眼,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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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蕭佑不再跟她一起早起看書,不再笑著撒嬌的纏著她,不再枕著她的腿看星星,不再……關心她。
馮晏也像是恢復了剛來時的狀態。
封閉了自己。
獨來獨往。
她一個人上課,一個人下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
做什麼,都是形單影隻。
有時候,她恍惚間會覺得一切都沒什麼,不過是迴歸該有的樣子,可有的時候,她又會一瞬間的淚流滿面。
方菲看著心疼,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早就把馮晏當做朋友了,私下,她拉著蕭佑說:“阿佑,咱不能這樣,你給人家希望,又突然離開,你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蕭佑不說話,面色陰沉。
她的心裡也不好受。
像是憋著無窮的委屈與怒火。
她是不怕,從小到大,她就是捅破了天也有人給她收場。
可馮晏呢?
她能像是自己這樣任性嗎?
她這麼努力付出了一切是為了什麼?
胡爽原本還以為自己的照片雖然沒刊載多久,但到底是起了作用,洋洋得意了幾天,可當她考試作弊的影片被公佈在網上,引起炒作的時候,她才知道慌張。
南洋怎麼也沒想到,蕭家這次來的這麼不留情面。
還以為之前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無關痛癢的打打鬧鬧。
南洋各種公關,最後還是胡總出面,親自去拜訪蕭莫言,才抹了這事兒。
只是胡爽到底沒畢業,被家裡人“遣送”回國了。
在美國,誠信可是大問題。
回國後,又是一頓臭罵。
“蕭莫言是什麼人?蕭佑又是什麼人?”胡爽的奶奶胡菲菲是跟著蕭莫言一路起來的人,對於她的手腕最清楚,“你是不是看她每天笑呵呵的與世無爭的樣子,你就敢造次了?她是你能得罪的嗎?”
胡爽撇嘴,“那也不能慫的就讓我回國啊。”
胡菲菲簡直要氣死了,“把你留在那讓蕭佑打死嗎?蕭佑她現在是羽毛沒長全呢,手腕沒學好,但狠勁兒是有的,你想在美國出什麼意外嗎?”
胡爽這下子才知道害怕。
可為時已晚。
一切都不一樣了。
蕭佑經過這一次被算計,成熟了很多,她還是很多朋友,只是交往時,多了一份辨別心,她也不會再鋒芒畢露的去得罪誰,反而是笑裡藏刀的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不委屈自己半分。
很多事情似乎都回到了正規,塵歸塵,土歸土,可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再次回國過年。
同樣的一片土地,同樣的空氣,卻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心情。
馮晏這次接觸工作,也沒了之前菜鳥的不知錯所與慌張,相反的,她有條不紊的安排,各種方案彙報總結材料也寫得得心應手,她麻木的工作,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上一句話。
過年的時候,馮山來叫她回家吃飯,“回去吧,難得一家人團聚。”
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前妻一起吃飯了,這還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馮晏安靜的收拾桌上的材料,“不了,你們吃吧。”
馮山皺了皺眉,他看著馮晏:“你要因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馮晏聽了突然就笑了,她抬起頭一雙眼眸銳利的盯著馮山:“不然呢,爸爸,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眼神太犀利,讓馮山居然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這一年,馮晏變化太多了,他一直希望女兒快點成熟長大,可如今,面對逐漸成長的她,居然有了強烈的陌生感與失控感。
馮晏安靜的看著他,“我答應你的都辦到了,希望你答應我的也不要食言。”
“呵呵。”馮山陰沉的笑,“你這是長大了,學會談條件了?”
馮晏搖了搖頭:“我不敢。”
她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
“你知道就好。”
馮山扔下這句話就走了,馮晏沉默了片刻,她緩緩的坐了下來。
窗外的煙花綻放到了頂點,綻放出絢爛的光彩。
可馮晏的心卻猶如死灰。
她不敢。
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阿佑,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稅務局樓下。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著。
蕭佑安靜的坐在車裡,看著漫天的煙火失神。
linda坐在前排,她對於蕭佑和馮晏的事情雖然不甚了解,但從蕭佑的表情裡也明白了些許。
怪不得……
怪不得馮晏會那麼千方百計的打聽蕭佑的一切。
“姐。”
蕭佑的聲音有些飄離,linda扭頭看著她,“嗯?”
她是看著蕭佑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樂呵呵的沒什麼心事兒一樣,可這一年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皺眉,讓人心疼極了。
蕭佑嘆了口氣,“感情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明明是很呢喃的一句話,卻讓她說出了無盡的哀怨。
眼前是綻放的煙花,眼角的淚水卻不停的流。
蕭佑趴在車窗邊,喃喃低語:“我答應過她,會永遠守護她,可現在……”
她卻食言了。
——愛而不得,求而不能。
小晏,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十一都去哪兒玩啊?
哎,葉子要加班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