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獨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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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溫擺手道:“不必,我們還是儘早退回汴梁,不宜在長安久居,不然外人還以為我們反客為主,效仿李繼鵬。”

李振驚道:“主公,我們此番費了千辛萬苦來到京師鋤奸除惡,何不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豈能錯過……”

朱溫拍案怒道:“李大人,你欲陷本王於不忠不義乎?本王為大唐臣子,深受皇恩,被先帝賜名‘全忠’,豈能做出竊國之事?汝等休得多言,本王明日就返回汴梁,不再干涉朝政之事。”

李振嚇得離席跪道:“主公息怒,屬下知錯了。”

朱溫頷首道:“你能明白本王的良苦用心就好。”

宴席散後,陸凌蕭、張悠苠和趙江皓出了府邸,在長安西街閒逛。李繼鵬禍亂已除,京城再現太平。風和日麗,街道上繁華如初,人聲鼎沸。

陸凌蕭靜心聆聽,街上嘈雜的聲音中有不少宣武一帶的口音,不禁暗道:“偌大的長安城,湧入的汴梁人有多少呢?”

趙江皓低垂著頭,眉梢緊鎖,一言不發。

陸凌蕭問道:“趙公子,你是不是擔憂你父親的安危?”

趙江皓抬眸看向陸凌蕭,“正是。家父一時糊塗,迫於李繼鵬的淫威,歸順於他,如今已押入天牢之中,想必凶多吉少。”

數月前,李繼鵬掌管京城軍政大權後,縱容手下為非作歹,往往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掠富商,強搶民女。趙江皓和張悠苠看不下去,在大街之上出手將李繼鵬作惡的手下教訓了一頓,又在朝堂之上彈劾李繼鵬。李繼鵬一怒之下,將張悠苠和趙江皓治罪,並欲處以極刑。好在李寧玉知道此事後,央求皇上從輕發落,李繼鵬礙於聖上顏面饒了他們二人一命,將他們關押進天牢。然而趙江皓的生父趙文傑為了救自己的兒子,屈膝向李繼鵬求饒,但李繼鵬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即使趙文傑歸順於他,依舊沒有打算放過趙江皓。

陸凌蕭道:“趙公子不必擔心,想必你還不知道聖上已下了一道聖旨,對李繼鵬同黨從寬處置。我調查過趙大人這幾個月來的事蹟,除了站在李繼鵬一邊,還算安分守己,未做過出格之事,想必令尊馬上就可以出獄了。”

趙江皓目光一亮,大喜道:“此話當真?天可憐見,皇恩浩蕩,聖上果然寬厚仁慈!”

三人來到趙江皓府上,這是陸凌蕭第二次來到這裡,上次來的時候,趙江皓不過是個少不更事的紈絝子弟,對陸凌蕭、陸紫霖和張悠苠的到訪頗為不屑,還直言要將陸凌蕭打敗。如今短短幾年,府裡沒多大變化,趙江皓卻已入朝為官,脫胎換骨,成為大唐的忠臣良將。

到了客廳後,三人品茶閒談,張悠苠道:“蕭弟,愚兄有一事不明。”

陸凌蕭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案几上,緩緩道:“張大哥是不是在想,我為何會追隨朱溫?”

張悠苠默然頷首,等著陸凌蕭的答覆。

“朱溫能助我達成所願。”陸凌蕭回答得甚是簡潔。

張悠苠不解:“你有什麼心願必須藉助朱溫才能完成?”

陸凌蕭道:“張大哥請見諒,現在還不能透露。我知道朱溫此人心思沒那麼簡單,但我向你們承諾,此生絕不做危害大唐江山之事!”

張悠苠彷彿松了一口氣,油然道:“好了,蕭弟,你不必多說了,有你這句話,愚兄便放心了。”

趙江皓道:“張兄,經過李繼鵬一案,我已經想明白了,愚忠可能會留下好名聲,但有時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們若想為大唐效力,可能需要另闢蹊徑。”

陸凌蕭讚賞道:“趙公子有何良策?”

趙江皓深深呼了一口氣,鄭重的道:“借力用力,坐山觀虎鬥。”

張悠苠甚為不解:“此話何意?”

趙江皓靠近陸凌蕭和張悠苠,在他們耳邊低語:“聖上為解藩鎮之亂,時常派兵鎮壓,然而敗多勝少,大唐勢力日漸削弱。我們何不藉助朱溫之力,剿滅其他藩鎮?”

張悠苠道:“這樣做雖然能讓他們的力量相互削弱,但若有朝一日,朱溫一人獨大,那朝廷失去了制衡之力,豈不是更加危險了?”

趙江皓看向陸凌蕭,道:“朱溫甚是看重陸將軍,將來必定派陸將軍東徵西伐,陸將軍可趁機培植自己的親信,擴充自己的勢力,直到有朝一日能正面抗擊朱溫,大唐不就有救了?”

張悠苠恍然道:“趙兄這招果然高妙,蕭弟你意下如何?”

陸凌蕭舒緩一笑,“趙公子與我不謀而合。”

張悠苠瞪大了眼,“蕭弟,原來你早有打算,害得愚兄白替你擔心。”

陸凌蕭輕輕一笑,岔開話題道:“張大哥,趙公子,我們許久沒有切磋武藝了,今日趁此閒暇,不如去院子裡比試比試。”

趙江皓笑道:“我正有此意,聽聞陸將軍已為武林盟主,想必武功已是更上一層樓,今日正好可以向你討教一番。”

三人大笑著走出客廳,去府中前院裡切磋武藝。

李振在午宴上吃了一鼻子的灰,憂鬱寡歡,越想越不對勁,朱溫是個野心極大的人,怎會舍下京師,還政於唐皇?正在思量間,朱溫派人前來,召李振商議要事。

議會上皆是朱溫心腹,李振試著問道:“主公真的打算明日離開長安,返回汴梁?”

朱溫道:“本王知道軍師心有不甘,但本王不過是以退為進,靜伺時機。”

李振眼簾一敞,欣然道:“主公英明,果然已有主意。但屬下以為,如今長安兵權已掌握在主公手裡,主公何不效仿三國時期的曹孟德,將聖上和群臣遷入汴梁,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天下群雄還有誰是主公對手?天下歸心,豈非指日可待乎?”

“好計謀,李大人不愧是軍師!”葛從周贊同道。

敬翔道:“李大人,葛將軍,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主公若是真的挾持了大唐天子,無疑是引火上身。天下群雄不管是否忠於大唐,都會藉機討伐主公,汴梁如今的勢力雖然如日中天,但還遠遠不能與天下為敵。退一步來講,我們就算挾持了大唐天子,逼迫聖上發號施令,天下群雄又有幾人能聽得進去?”

朱溫微笑道:“還是敬翔知我心,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本王要以退為進,靜伺時機。據軍情來報,我軍在鄂州和青州兩地先後受挫,兵員急缺。關東之地的朱瑄、楊行密等人蠢蠢欲動,本王需儘早回梁,主持大局。”眾人皆以為然。

末了,敬翔問道:“陸凌蕭的兩位兄弟皆是可造之材,主公為何不將他們招攬過來?”

李振不屑的道:“兩個呆頭呆腦的無名之輩,主公豈會看得上?主公是看在陸凌蕭的面子上,才設宴款待他們,如此已是天恩,何必再做理會?”

朱溫點頭默許:“他們二人可為聖上得罪李繼鵬,就會為聖上與本王為敵。本王只需籠絡陸凌蕭即可,他們二人又能掀起什麼風浪,隨他們去吧!”

次日,朱溫果然帶著部下回到汴梁,只留下李振、餘弘哲、朱友倫和朱友諒等親信留守京城。陸凌蕭辭別張悠苠和趙江皓後,亦隨朱溫上路。

一路上,朱寒靈騎著駿馬走在最前頭,不言不語。朱溫看出女兒的心思,趕著馬兒與她並駕,安慰道:“靈兒,你因陸凌蕭與遂寧公主一事,悶悶不樂,其實這並非壞事。你以前對陸凌蕭用情太深,以為他是聖賢之身。現在你應該明白了,男人都是一個德行,見色忘義,看到美女就經不住誘惑,你以後就對他死心吧!”

“父王,你不要再說了。我沒有怪陸大哥,我又有什麼資格怪他?”朱寒靈淡淡的道,“女兒生來未見過多大世面,以前確實太單純了。大樹庇護下的花草總是脆弱不堪,女兒想去更廣闊的天空看看。”

朱溫一聽,暗覺不妙,急切道:“靈兒,你想去哪裡,你別想不開!”

朱寒靈依舊淡淡的道:“父王,女兒正是因為想開了,才想到外面闖一闖。女兒本來就是一個野種,不適合圈養在深閨大院裡。”

朱溫道:“靈兒,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是本王的女兒,本王將來會給你找一個最好的歸宿……”

朱寒靈搖了搖頭,不屑的道:“呵,最好的歸宿?多謝父王的美意,女兒一點也不稀罕。女人真是命苦,嫁得再好,還不是要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與囚禁何異?”

朱溫大驚道:“靈兒,你為何會有這些奇怪的想法?如今天下大亂,你一個柔弱女子混跡江湖,有多危險你可知道?你不要任性了,隨父王一塊回汴梁,今後誰也別想欺負你!”

朱寒靈莞爾一笑,“女兒以前的確任性,但這次是徹底想通了,求父王不要阻攔。父王還請放心,陸大哥是武林盟主,只要我報出他的名號,江湖中人誰還不敬我三分?”

朱溫見朱寒靈鐵了心似的要離去,撥轉馬頭朝後喊道:“陸將軍,請過來一敘。”

陸凌蕭聽見朱溫叫喚,連忙快馬加鞭的趕了過去,問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朱溫黯然道:“你快替我勸勸靈兒,她要離開本王,獨闖江湖。”

陸凌蕭一驚,剛想開口勸阻,不料朱寒靈道:“父王,陸大哥,你們多說無益,求你們讓我做一回選擇。”

陸凌蕭道:“靈兒,是我對不住你,有些話我不便多說,你以後會明白的……”

朱寒靈嘴角輕笑,“陸大哥,你不用自責,你從來都沒有對不住我。從你身上我會學了很多,你教我練劍,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跟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真的很感激你。”

朱寒靈轉向朱溫,道:“父王,這些年感謝你的養育之恩。女兒因生母之事,一直對你有所怨言,但你總是寵著我。如今女兒已不再怨恨你,對你唯有說不出敬重,言不盡的感恩。”

朱溫鼻頭一酸,淚水幾乎流了出來。這位雄霸一方、野心勃勃、奸詐狡猾的梟雄,不過是一位平常的父親。

“父王不用傷感,女兒在外漂泊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會回去了,到時再向父王母妃盡孝道。”

朱溫嘆了一口氣,道:“靈兒,你真的長大了,父王這次不阻攔你,只希望你照顧好自己,平安無事。等你想為父和你母妃了,就儘快回到汴梁,為父和你母妃都不忍心你在外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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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朱寒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稀里嘩啦的哭了出來。

三人下了馬,朱寒靈在朱溫跟前拜道:“女兒不孝,今後不能侍奉父王左右,父王千萬要珍重!”

朱溫手一揮,幾名武功深厚的侍衛飛了過來,如隕石墜地。朱溫命令道:“你們以後負責保護郡主的安危,若郡主受到絲毫傷害,唯你們是問!”

“是!”四名侍衛齊聲道。

朱寒靈啼笑皆非的道:“父王,女兒要獨闖江湖,不喜歡有人跟著。”

“那怎麼行?你獨自一人在外,為父如何放心得下?”

朱寒靈免不了苦口婆心的勸說,朱溫這才不讓侍衛跟隨她,只讓人給她送來兩個包袱,一個包袱裡裝滿了珠寶首飾,另一個裝滿了碎銀。

朱寒靈嬌嗔道:“父王,提著這麼重的東西,女兒怎麼上路?萬一被盜賊盯上了財寶,豈非害了女兒不成?”說著只從包袱裡抓了一把碎銀,放在錢袋裡,又背上了裝滿衣裳的行李細軟,牽著馬兒準備離去。

“靈妹妹,接住!”身後傳來陸凌蕭的叫喊聲,朱寒靈回過頭,見陸凌蕭丟過來一枚巴掌大的檀木令牌,立馬伸手抓住。令牌上雕刻著象徵武林盟主的紋案,雕工精細而巧妙。

“這是武林盟主令牌,見此令牌者猶如見到我本人,你持此令牌,江湖上的朋友看在我的薄面上,便不會為難你。”

“多謝陸大哥!”朱寒靈會心一笑,腳踩馬鐙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凝望著女兒漸漸遠去的背影,朱溫的目光久久不願離開,直到她消失在視野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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