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身後的澡堂裡，水聲停了，夜裡的涼風也停了。
陸惑安靜又筆直地站立在門口外，他像是最可靠的守護者, 寸步不離, 守著室內的女孩。
裡面, 喬汐洗完了澡, 她還洗了頭, 烏黑的溼發溼淋淋的垂在身前。
剛才洗澡的水溫有些高，女孩被熱得皮膚透著淺淺的粉，還帶著一身的水蒸氣。
她沒有換衣服，畢竟身上的這條裙子也是陸惑幫她向別人借來的, 就這麼一身，換了就沒有衣服穿了。
喬汐穿上衣服後, 走出去，才剛走到門口，她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少年。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腰身挺拔, 只是背影也清瘦好看得過分。
悄悄地，喬汐放輕了手腳，她的手從後面伸向前，一把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喬汐！”
“不對！”少年的個子高, 喬汐從後面伸手捂住他的雙眼有點吃力, 她往前挪動一步, 貼近他, 才好一些。
她告訴他, “你該喊我汐汐, 而不是直接喊我喬汐。”
女孩的手掌心很軟，她剛洗完澡，手掌心不僅帶著溼意，還沾著沐浴露的氣味。旅遊區這裡提供的沐浴露質量並不太好，氣味是有點廉價的香濃，但混著女孩身上的香味，去變得意外好聞。
眼前一片漆黑的，陸惑的五官變得靈敏，不僅清晰聞到她的香味，甚至是感受到了她身上傳來一股子水蒸氣的溼熱。
“喬汐，別鬧。”陸惑的手覆蓋在女孩的小手上，想要將她的手挪開。
“你喊汐汐，我才放手。”
陸惑捏著她細細的手腕，一個轉身，變成了面對著她，“洗好了？”
喬汐點點頭，聲音帶著幾分鬱悶，“你太沒有意思了。”
陸惑注意到女孩洗了頭，水珠不斷從她的頭髮滴落，他下意識皺眉，“怎麼不擦乾頭髮？”
喬汐返身進去澡堂裡，把毛巾拿出來，遞給陸惑，“你幫我擦，我自己擦不好。”她理直氣壯得很，絲毫不擔心陸惑會拒絕她。
陸惑想到她確實不會做這些，他接過了女孩手裡的毛巾。
月色下，喬汐背對著陸惑，任由他拿著毛巾幫她擦頭髮。
少年顯然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他的手腳笨拙，毛巾不小心拉扯了喬汐頭髮。
“疼，你扯到我的頭髮了。”頭髮被扯斷，哪怕還是一根也是疼的，更不要說現在的喬汐身體對痛感更敏感了。
“對不起。”陸惑放輕力度，女孩的頭髮細軟，光滑，從他的指縫穿過，撩得他手掌心發癢。
而她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擦著，空氣中，飄滿了她的髮香。
夏夜的微風又吹過，吹動的不緊緊是女孩的裙襬，還是少年的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孩的頭髮幾乎幹了，陸惑才停下手，“好了。”
喬汐笑著轉過身，她一把抱住了少年，“陸惑，你真好。”
女孩的身體柔軟，她整個人投進了他的懷裡，陸惑措不及防胸口被撞了一下，震得他發麻，微酸，疼痛，彷彿她撞在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他的心尖上。
卡在了上面，強勢入了他的心臟。
“喬汐，鬆手。”陸惑的渾身繃緊，他並不敢亂碰懷裡的人兒，他語氣嚴肅，教導著她，“你是哪裡學來的壞習慣？不能隨意亂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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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面對的人是他還好，如果是其他男人，想到這，陸惑的眸色沉下，語氣更加嚴肅了，他批評著她，“只有這一次，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抱人，尤其是其他陌生人，這樣是很不好的習慣，你要改掉。”
少年腰身直挺，不回抱著她，還老氣橫秋地訓斥她，喬汐也沒有生氣，她抱著他的腰不放，抬起頭。
月色下，她的眼睛晶亮，“我只抱你，不會抱其他人。陸惑，這也不行嗎？”
少年的身體愈發僵硬，他的胸口裡，心臟像是失了控制，瘋狂地跳動著。
他的喉嚨發緊，怎麼也說不出，抱著他也不行的話。
好一會兒，像是被迷亂了心竅，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懷裡的人兒，瞬間彎了眸。
陸惑還沒有洗澡，陸惑原本把喬汐送回帳篷後，他再來洗，然而喬汐覺得麻煩，她在外面等他就可以了。
“剛才你也是在外面等我，我等等你怎麼了？每人一次，很公平啊。”喬汐促催著他：“你快進去吧，我哪裡都不會去，幫你守著。”
女孩細胳膊細腿的，真是有壞人來了，她連自己也保護不了，更不要說守著他。
陸惑輕笑，“有什麼事，喊我。”
喬汐乖乖點頭。
陸惑這走進去男澡堂裡。
喬汐站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她覺得累了，便蹲了下來，裸粉色的裙襬堪堪碰到地面。
女孩的身姿纖瘦，就這樣雙手抱著膝蓋都蹲著，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加上她的膚色雪白，還真有幾分像小白貓的狀態。
她無聊地撿起了樹上掉落的枯枝，在帶著泥土的地面上寫下了“陸惑”。
覺得不滿足，她低低地喊了陸惑的名字，裡面洗澡的人哪裡能聽見？
喬汐又開口喊了一遍，這會兒，她的聲音高了很多，“陸惑。”
下一瞬，裡面的少年有了回應，水聲停止，他低沉的聲音立刻響起：“怎麼了？”
“沒事，我想讓你知道，我還在。”
水下，少年的薄唇不由得勾起。
“陸惑。”
“嗯。”
“陸惑。”
“嗯。”
女孩一遍一遍地喊著他，陸惑耐性得很，她喊一遍，他回應一遍。胸口裡，溢滿了陌生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卻讓他沒有辦法抵抗。
前後不到十分鐘，少年洗完澡出來了，他帶著一身溼意，就連臉上的水珠也沒有擦乾。
他走出來，一眼看到了蹲在地面，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聽到腳步聲，女孩仰起頭看她。
月光落在她漂亮的眼睛裡，而她的眼裡倒映著他。
“起來，我們回去了。”
喬汐伸出手，示意他拉她起來。
陸惑帶著溼意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把將人拉起。
喬汐軟軟的小手反握住了他的手不放，纖細的手指穿插在他的指縫間，緊扣著，別想甩開她。
陸惑帶著喬汐回去帳篷的時候，經過宋琴琴的帳篷。
帳篷裡，宋琴琴一直沒有睡，她的帳篷拉鍊沒有拉上，而是留著一條縫隙，感受到外面有人經過，她趕緊從縫隙往外看去，看到了陸惑牽著喬汐的手回來，然後，帶著喬汐進去帳篷了。
宋琴琴氣得咬牙，心裡憋屈得慌，卻又無能為力。
“琴琴，趕緊睡吧，別看了。”好友也沒有睡著。
“一時間讓我放棄，我做不到。”宋琴琴拉上帳篷的拉鍊，躺了下來。
“我知道，你想通就行，慢慢忘記。”
宋琴琴吸了吸鼻子，閉上了眼睛。
隔壁帳篷裡，陸惑躺在了外面，他讓女孩躺在裡面。
喬汐乖乖躺下，她覺得地面很不舒服，哪怕鋪了一層薄薄的被子墊著，但喬汐睡慣了柔軟的床。
她來回翻轉了幾下，還是感覺不舒服。
陸惑閉上眼睛，他的旁邊放著揹包，像喬汐說的，楚河漢界，分明得很。
帳篷內的空間並不大，加上陸惑的身形高大寬壯，也虧得喬汐的身姿纖瘦，否則，還很難躺下兩人。
陸惑是側著身體，貼著帳篷口那邊睡的，他留了更多的空間給喬汐。
好一會兒，聲響停止了。
黑暗中，喬汐悄悄地挪開了陸惑身旁的揹包。
陸惑感覺到異動，他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太黑了，他看不清周圍。
然而，下一秒，溫熱，柔軟的身體投入了他的懷裡，一雙像是溫潤溫涼白玉的小手攀附上他腰，抱住了他。
“喬汐！”
“你該喊我汐汐。”喬汐笑著糾正他。
陸惑僵著身體，“你睡回去。”
“不要，地面躺著不舒服，我睡不著，你抱我睡應該會好一些。”喬汐清悅的聲音有點輕，有點綿，在黑夜中，像是帶著小勾子似的。
“不行！”陸惑還記得她說過的話，“是誰說今晚不會互相打擾？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喬汐直接承認錯誤，“我言而無信，行不行啊？”
哪有人這樣子，不信守承諾，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陸惑簡直氣笑了，忍不住，他伸手去握住她的小手，想要將人推離，然而，她卻機警得很，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他，軟得像棉花的身姿在他的懷裡亂蹭著。
陸惑的身體發僵，“別亂動，喬汐！”
“那你別推開我。”他好香啊，尤其是躺在他的懷裡，聞著他的香味，喬汐覺得自己又餓了。
陸惑嘆了口氣。
他就不該相信她的話，這人兒是一次比一次放肆，瘋狂在他的底線處亂舞，踩著他的底線，一步一步將他擊退。
而最糟糕的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陸惑，你說，我為什麼會突然又可以變成了人？”喬汐故意轉移了話題。
“或許，有固定的時間。”
“肯定不是。”喬汐說道：“之前我在養傷的時候，這麼多天都沒有變，但後來，兩次變的時候都是與你有關，不是在你的懷裡，就是在你的手上。”
喬汐的語氣肯定：“陸惑，我可以變回人，必定與你有關。如果我明天又變成貓，你記得要抱著我，摸摸我的頭，又或者摸摸我的身體。”
陸惑覺得女孩的猜想並不可信，但他還是應聲：“嗯。”
然而，女孩的話剛落，還沒有等到明天，她的身體便開始發生變化了。
喬汐感覺到她的頭微癢，她伸手去摸，碰到了軟軟的東西，她嚇得驚呼出聲：“啊。”
“怎麼了？”
“我的頭，我的頭上長東西了。”喬汐驚慌得聲音帶了幾分哭腔。
陸惑伸出手去摸女孩的頭，指尖輕易觸碰到了一隻軟軟的物體。
他拿過枕頭旁的手機，開啟了電筒的軟體，光一下子照亮了帳篷。他看向女孩的頭，只見她的墨黑長髮間，冒出了一對雪白的，透著粉嫩的貓耳朵。
“怎麼了？是怎麼回事？”喬汐抬眸看他，因為著急，她的眸子溢著水光，在燈光下，水盈盈的。
陸惑握著手機的手收緊，明明女孩急得都快要哭了，他卻想笑，“你的貓耳朵，長出來了。”
喬汐：……
之前，她都是在睡夢中，變成貓，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變回貓的過程，原來，是先冒出貓耳朵？
喬汐想哭，這意味著，她待會又會變成貓了。
“快，你摸一下我。”她趕緊握著陸惑的手，放在她的頭上，她記得好像陸惑摸過她的頭，她就變回了人？
陸惑的手放落在女孩的腦袋上，他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
“不夠，你再摸幾下。”喬汐唯恐沒有效果，她趕緊催促著陸惑。
“嗯。”
陸惑又伸手，輕輕地摸了幾下她的頭。
喬汐這才放下一半的心，她目光亮亮地看著陸惑，問道：“我的貓耳朵消失了嗎？”
陸惑看了一眼女孩黑髮間，那兩隻萌得讓人想要狠狠揉捏的貓耳朵，他說道：“還沒有。”
“可能要等一會兒。”喬汐安慰著自己。
然而，她的話剛落，喬汐覺得自己的背後，椎尾骨的位置有些癢。
她嚇得渾身一愣，隨即，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怎麼哭了？”陸惑看見女孩突然就哭了，他微愕，趕緊低聲問道。
喬汐可憐汐汐道：“陸惑，我的尾巴，好像要出來了。”
陸惑把手裡的燈轉向女孩的背後，下一秒，他看見那白色雪毛毛的尾巴從女孩的裙襬下，冒了出來。
喬汐感覺到了自己異樣，她的淚珠子掉得更兇了，“摸頭沒有用。”她握著陸惑的手，放在自己的身體，“你試試這樣。”
她快要變回貓了。
陸惑的手被迫放在女孩細軟的腰肢上，“喬汐，這樣沒有用。”
喬汐才不聽他的，她肯定自己能便回人，必定是與陸惑有關係，“你試試。”
喬汐眼巴巴地看著他，溼亮的眼底處，藏著漂亮的寶藍色，而且越來越明顯。
她抬起頭，湊近他，柔軟的唇落在了陸惑的下巴處，親了他一下。
陸惑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手機的邊緣硌得他手掌心發疼，他才稍稍抑制住想要作惡的衝動。
喬汐可憐兮兮道：“你別訓斥我，我現在都難過慘了，你快點幫我。”
陸惑低眸，輕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