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分清這個“熱”是真的還是假的, 拽著拉鍊,飛快地轉開目光,頂著飆升的溫度, 答了句解風情的“哦”。
謝枕書傘微斜, 細雨裡示意蘇鶴亭繼續。兩個人離開破桶子巷, 蘇鶴亭轉彎時, 又掃了圈周圍。
破桶子巷之所以叫做“破桶子”,是因為它整體呈桶狀, 腰部位置有個豁,像是被人戳出來的洞。巷子住戶是只有一層高的民居,對比街對的破樓, 更顯老舊, 但勝視野開闊,地下可使用積很大。
蘇鶴亭說:“這邊,會跟森的人碰。”
謝枕書隨著。
蘇鶴亭經過無人賣鋪,垮掉的燈牌下伸手,刷了自己的假信息卡,拿一包糖。糖拆開, 從裡掏出兩顆透明包裝的彩色糖, 遞給了謝枕書。
貓做這件事緊慢, 眼睛和耳朵一齊待命, 沒放過視野範圍內的所有動靜。
謝枕書接過糖, 這糖躺掌心裡,的一顆。
蘇鶴亭兩下拆了包裝,糖跟豆子似的往嘴裡丟,道:“雖然有森的人做清理工作,但們一般會下狠手, 只會驅趕跟蹤者,讓們暫時消失,所以等下你和我出這條路,要隨時留意後方。”
謝枕書握起糖,道:“嗯。”
蘇鶴亭是真的想吃糖,只是藉機停留,多觀察觀察周圍。
兩個人待一個傘下,看起來好像密謀什麼,們的身影被燈牌的燈光暈開,變作雨裡朦朧的模糊圖案。
蝰蛇眨了好幾下眼,沒能讓那團圖案變清晰,道:“看得到?那兩個咋子?”
阿秀穿著雨衣,還到下雪天,竟然圍著條灰色圍巾,臉遮了大半。拉下圍巾,說:“站著。”
蝰蛇說:“你給老子講清楚。”
阿秀圍巾推回去,說話了。
蝰蛇氣道:“你這個瓜批,啞了啊?飯吃狗肚子裡去了啊?”
阿秀聽罵罵咧咧的,垂眸吭聲,踢了踢腳邊的水窪,水踢到蝰蛇的屁股上。
蝰蛇作勢要抽阿秀,又敢離開原位,怕被發現。擦了好幾遍瞄準鏡,沒什麼用,改造眼比從前,再也沒人肯給換新的了。
衛知新死後,蝰蛇和阿秀被衛達棄用了,按規矩,倆被帶到了垃圾場處決。可是蝰蛇忍下這氣,拖著兩腿中槍的阿秀逃掉了。目標明確,就是找蘇鶴亭報仇。
然而這事好辦,一是蘇鶴亭近期待□□所,好容易出來了,又待福媽這裡。二是衛達派人找們,蝰蛇自己也東藏西躲的,療傷找的是交易場地下醫生,甚至敢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蝰蛇說:“你要是想幹,就給老子爬,老子一個去,我一個人還好,爬遠——”
阿秀打斷,道:“人跑了。”
蝰蛇一驚,再俯首看瞄準鏡,裡的人果真見了。當即站起來,說:“人呢?!”
阿秀指著路盡頭,說:“你說話的時候跑了。”
蝰蛇立刻拆槍,推了阿秀,急聲道:“追!”
蘇鶴亭對破桶子巷的路瞭然於心,同樣是,比蝰蛇們快多了。蝰蛇還巷子裡打轉,蘇鶴亭已經到了謝枕書家門。
家政機器人一見到蘇鶴亭,便亮起了腦門上的燈,既想衝上來,又很害羞,喊道:“貓生!”
蘇鶴亭進門,彈了下家政機器人的腦門,道:“蘇鶴亭。”
家政機器人今天換了雞毛撣子手,被蘇鶴亭彈過腦門後更加害羞,追們後,高興得左右搖擺。
謝枕書襯衫皺得成樣子,進門後指了指房間的方向,道:“我換個衣服。”
蘇鶴亭應了,客廳沙發上坐下,家政機器人跑前跑後,端了許多零食出來,堆滿蘇鶴亭前的茶几。
蘇鶴亭說:“我……”
家政機器人戳了下按鈕,沙發“嘭”地開啟,蘇鶴亭猝及防,掉進了零食堆裡。
:“……”
家政機器人急得滿頭大汗,晃著雞毛撣子挖人,大眼睛眨動:“對起!!!”
蘇鶴亭說:“沒事!你站著等會兒,我自己起來。”
家政機器人雞毛撣子交錯,很是忐忑的模樣。
蘇鶴亭躺零食堆裡,隨手撿起幾個盒子看,是什麼大白貓……等等,又撿了幾包零食看,發現這裡囤積的零食全是一個牌子,就叫做大白貓。
哇哦。
蘇鶴亭心想:原來長官喜歡大白貓?
抖了抖貓耳,尾巴鑽出零食堆,露眼前。
黑乎乎的。
家政機器人說:“這給貓生。”
蘇鶴亭放下零食,覺得它羞怯的模樣很可愛,說:“真的?我拿了。”
家政機器人煞有其事地頭,聲說:“家裡的一切給貓生。”
蘇鶴亭心下一動,繼續逗它:“謝生也給嗎?我一塊帶。”
家政機器人往後縮了縮,一雙眼睛很溫善,看向蘇鶴亭後。
蘇鶴亭仰頭,目光倒著,看見換好衣服的謝枕書,道:“……開個玩笑。”
謝枕書好似沒聽見,伸手拉起了蘇鶴亭。
們自從進了房間後,就浮動著一種微妙的氛圍,好像再靠近就會臉紅,卻又沒人後退,距離維持一個模糊的界限裡。
謝枕書開了瓶水給蘇鶴亭,道:“我房間裡有營養液。”
蘇鶴亭邊喝水邊摸側頸,被營養液帶了注意力,說:“光軌區同款?”
謝枕書說:“嗯。”
難怪能持續待線上。
蘇鶴亭對這東西的來歷很感興趣,喝完水,問:“你從哪裡搞到的?”
這種營養液連刑天沒有。
謝枕書道:“一個組織。”
開啟房門,帶蘇鶴亭進去。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跟客廳和客房同,這裡整體呈黑色調,邊邊角角相當規整,對著床的牆壁上有黑白表。
時間是謝枕書房間裡最多的元素,似乎很意時間。蘇鶴亭想起前幾次戴的手錶,還有的“準時”。
房間沒有窗戶,但通風設施很好。床的遠處是個營養缸,連線著操作檯,蘇鶴亭懷疑謝枕書就是泡這裡上線的。微微抬頭,看見天花板是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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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間裡沒有生活痕跡,也看出主人的習慣。
這個發現讓蘇鶴亭感到熟悉,自己是黑豹出身,這方嗅覺靈敏。
謝枕書開了操作檯,房間內的顯示屏挨個亮起。
蘇鶴亭瞬間被熒光包圍。抬抬手,穿過那複雜的資料雨,看到熟悉的懲罰區投影。
謝枕書指尖了投影,它轉過去,它的線條疊加,變作了個裝訂成冊的圖本。謝枕書開啟圖本,迷你版的夜行遊女便浮現出來,還附有夜行遊女的詳細信息,竟然是個整理過的懲罰區異聞錄。
蘇鶴亭道:“厲害,是征服者的蒐集?”
謝枕書說:“算是吧。”
蘇鶴亭翻了幾頁,看到燭陰,道:“厲害,這種蒐集沒個三五做出來。”又翻了幾頁,火“噌”地冒出,像片煙花,貓興奮道,“是畢方啊。”
尾巴甩動,時時拍一拍謝枕書。
謝枕書微偏頭,道:“它常跟著祝融。”
蘇鶴亭說:“祝融駕車嗎?”
謝枕書答:“駕,它有輛戰車,能無間斷發射追蹤炮。”
蘇鶴亭翻過去,沒看到有關祝融的記載,由得奇怪,道:“祝融沒有收錄進來嗎?”
謝枕書說:“刪掉了。”
蘇鶴亭想提問,就被十字星碰到了耳尖,看向謝枕書,這驀然發覺,兩個人離得很近。
謝枕書垂下眸,眸子的鋒利度消失了,變作黑白世界裡一明亮。總這個位置注視蘇鶴亭,好像這樣能藏住眼底的情緒。
蘇鶴亭忽地抬起雙手,拍住自己的臉頰,禁止刺激訊號搗亂。退開一步,說:“連線嗎?就現。”
臉頰拍得泛紅,頂著一雙貓耳,彷彿謝枕書回答,就會自己動手。
謝枕書像貓彈家政機器人那樣,彈了下貓的腦門,說:“緊張。”
意識連線要交換接,蘇鶴亭通常靠尾巴尖梢連線。但是謝枕書太高了,蘇鶴亭的尾巴伸到那裡,好謝枕書有操作檯,們能借用連接線銜接彼此。
蘇鶴亭跟謝枕書對坐著,仍然離得很近。切換尾巴尖梢,問:“我需要注意什麼嗎?”
謝枕書調整操作檯,道:“放鬆。”
蘇鶴亭鼓起臉頰,又洩了氣,感覺自己似乎坐就診室裡。想挪動雙腿,發現自己兩腿外側是謝枕書的腿。
謝枕書伸開手,道:“可以牽手嗎?”
問得那麼自然,彷彿大家意識連線會牽手。
蘇鶴亭手遞過去,說:“我有汗。”
謝枕書握住了,操作檯推開許,關掉了周圍的顯示屏。
房間歸於昏暗,兩個人呼吸可聞。
蘇鶴亭尾巴伸過去,謝枕書捉住了它。手指微涼,蘇鶴亭的尾巴感覺清晰,連帶著尾椎部位有的溫度。
謝枕書說:“我要連結了。”
蘇鶴亭閉眼,剎那間跌入意識漩渦。這讓呼吸急促,可是謝枕書牽住了的兩隻手,那暈眩的刺激裡,介入了的指間,跟十指相扣。
兩個人鼻息交錯。
蘇鶴亭混亂、零碎的記憶被張網溫柔地兜住,結束暈眩,感覺像是沉入片溫熱、平緩的海。
但這只是片刻的寧靜。
謝枕書進入那片海,帶著令人顫慄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