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寒冬臘月，雖然不至於冷得滴水成冰，但寒風吹在臉上那種如同針刺一般的感覺，絕對不會讓人覺得好受。

其他大營，按照慣例早早的就停了操練。都盼著過年時候，皇上能賞些錢糧。士兵有的回家，不能回家的就在營房裡烤著炭火取曖，喝酒耍錢。

京西軍營的新軍，卻和平日裡一樣，並沒有停止操練。訓練場上此時更是另有一番景象。

有的練佇列、有的練刺殺，有的練投彈，口令聲、吶喊聲不絕於耳。士兵們吶喊時嘴裡哈出的氣，和頭上散發的熱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團一團的白霧。

傍晚時分，新軍士兵們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已經是飢腸轆轆的他們，依然排著整齊的佇列，唱著雄壯的歌曲，等待著進入食堂就餐。士兵們此時唱的正是《男兒當自強》這首歌。

萬曆覺得《男兒當自強》的曲改編自古曲《將軍令》，曲調激昂雄壯。歌詞也是豪邁向上，朗朗上口，正適合軍營傳唱激勵士氣。於是就安排御馬監的皇家教員，在軍營裡教歌，現在已經是廣為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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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將軍，演習的軍令我剛才已經宣讀了，這是軍令的文書和調兵的兵符，您驗看一下。從今天起，我就跟著老將軍您一起行動了。”

就俞大猷也準備到食堂用餐的時候，張維趕到了京西軍營，帶來了演習的軍令。

軍演終於要開始了。突然而到的軍令，令俞大猷始料未及，但又有一絲絲興奮。驗看過軍令之後，鎮定自若的對傳令官命令道：“傳令下去，全體緊急集合。”

“張公公，我們的對手是誰？有多少人？是否已經攻入居庸關？”俞大猷下達了命令之後，向張維問道。

軍演命令的內容寫得非常簡單，北虜進犯居庸關，命新軍一衛前去攔截護衛京城。從命上看根本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資訊。

張維笑著說道：“老將軍，我也只知道命令上的內容，其他們一概不知。我到新軍來，只負責保障新軍軍需供應，一切作戰指揮都由老將作主。”

對手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依靠自己去打探情報了。俞大猷看著地圖，皺著眉頭，思考著接下來的步署。

突然他命令道：“傳令斥候，先於大隊出發，往昌平州、居庸關方向哨探前行，每個時辰派人回報一次敵情。傳令各營長官到軍帳議事。”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一陣急促的集合哨聲突然響起，隨後就有傳令官大聲說道：“有軍令！各隊長帶隊回營房換上幹衣服，整理作戰和行軍裝備校場緊急集合。”

聽到命令，士兵們心裡都覺得奇怪，一天的訓練都結束了，正想著吃飽飯，然後美美的洗上一個熱水澡，消除訓練的疲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緊急集合呢？

雖然大家心裡在犯嘀咕，但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和抱怨，聽到命令之後，就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按照平時訓練的流程緊急集合。

已經擔任斥候哨哨長的黃繼理，接到斥候哨提前出發的命令之後，一邊快速整理著自己的行裝，一邊和擔任副哨長的董魁說道：

“剛剛接到命令，斥候哨提前出發。你看哪位兄弟整理好了，就叫他去食堂跑一趟，多給弟兄們拿些熱呼的饅頭，咱們路上邊走邊吃。帶的都是乾糧，這大冷天的就著涼水吃乾糧可不好受。”

“我已經整好了，我去拿吧。”董魁答到。

過了沒多久，整個哨已經集和準備完畢，三十多人快馬出軍營，向昌平方向急馳去。

此時離京西軍營不遠的一個山頭上，萬曆正帶著一幫子人，用望遠境觀察著軍營的動作。

“從張維進營宣令到第一隊斥候出發，花了多少時間？”萬曆向一同觀摩軍演的戚繼光問道。

“反應極快，一共兩刻鐘的時間。”戚繼光讚歎著，新軍的第一反應速度如此之快。

“皇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新軍如此訓練有素，真是令臣大開眼界。”張居正第一次見到新軍的訓練，新軍的表現讓他感到驚訝。

萬曆為了能讓兩位太后同意自己離宮觀看軍演，不得不說服了張居正，讓他陪同隨行。張居正對新軍的訓練已早有耳聞，但親眼實見給他帶來的震動更大。

“張生先，演習這才剛剛開始，新軍到底行不行，還要看他們後續的表現。”

“接下來就看看他們，大隊出動需要多長的準備時間了。”萬曆舉著望遠鏡接著說道。

“據臣觀察，現在軍營裡的各項準備都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估計整隊出動也花不了太長時間。”

原來戚家軍的三千精銳從接令到出動，至少也要半天的準備時間。戚繼光看新軍現在的情形，估計兩個時辰就可以出動了。

他在心裡暗暗想著，薊鎮現在練的那幾萬新軍，也要參照這個標準才行，不能讓人家給比了下去。

新軍接到演習軍令的同時，彰武伯也來到神機營宣讀了演習的軍令。命令宣讀完之後，神機營的將領們卻炸開了鍋。

“彰武伯，這麼大冷的天氣，把神機營拉到昌平州去演習，這不是兒戲嗎？”神機營左副將謝森一臉怨氣的向彰武伯說道。

“現在神機營好多軍士都放假歸家，突然要搞什麼演習，把這些軍士召回營都要時間。”右副將袁坤也跟著說道。

其他來聽令的參將們也都紛紛小聲的議論著。

看到謝森竟然帶頭對軍令提出質疑和抱怨，提督神機營的宦官崔敬宗，十分惱怒。他面色陰沉，心裡冷冷的想著，這樣的情況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他突然臉色一變，大聲說道：

“演習是皇上下旨定下來的，謝森你竟敢說是兒戲？你是打算抗命不遵？”

“來人，先把他給我拿下。”

神機營是京軍三大營之一，負責守衛皇城和三海一帶，是京軍中的純火器部隊。因此神機營中有御馬監派駐的提督內臣兩人，營下五軍各派有坐營內臣各一人，設有監槍內臣一人。目的就是節制各級軍官，保證神機營聽命於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