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回 南杆保衛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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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二率領著這一排的士兵戰戰兢兢地衝在前面,他們不往前衝也不行,因為後面名屋一郎正指揮著一個日軍小隊拿著刺刀在後面頂著呢!日軍的擲彈筒和機關槍也朝著中心小樓打過來,只打得磚石崩裂,木屑亂飛,但是沒有山炮和迫擊炮,要想打毀這個小樓,似乎還差了點兒。

六十米、五十米、這麼近的距離對迫擊炮來說,也是一種考驗。

迫擊炮是一種曲射炮,從物理學上來說,0度打得最近,90度也打得最近,弄不好,炮彈對著天打上去,又落下來,正好打到自己的頭上。對於炮手來說,還有一個目測誤差問題,看著是87度,結果成了90度,也照樣打到自己的頭上。

但是對於戰爭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達正的迫擊炮排在承擔著巨大風險的同時,當然也蘊含著巨大的成功。

樓頂是平頂,正好用於布兵。這樣的設計方法,本身就是一種軍事上的需要。

樓頂上的達正迫擊炮排,正在聽從達正的指揮。達正喊道:“試炮,12點方向,86度,放——”一發迫擊炮彈幾乎衝著天空,“嗖——”地一聲打了上去。好半天,才落下來,打在了蔣二這排漢奸和鬼子之間,“轟——”地一聲響了。半徑12米之內,彈片呈15度角飛濺,只要被它劃拉到的,統統的是不死即傷。

十多個鬼子、漢奸倒了下去。

“所有的炮齊射,每炮2發,12點方向,87度,放——”24發榴彈陸續飛向了天空,就像是禮花彈一樣,過了好一會兒,然後這24發榴彈又落了下來,準確地砸到了蔣二隊伍的裡頭,一下子把這些人包圍在了氣浪、彈片、火光、硝煙裡面,就像是一團團死亡之神,降臨到了蔣二這些人的頭上。求救聲,叫媽聲,哎喲聲,一切聲音都不管事了,全部統統被猛烈的爆炸聲掩蓋了……

硝煙散盡,蔣二的這些人全都不是躺著就是趴在了地上,後面的名屋一郎也停止了進攻。這些爆炸太震撼了,連一向英勇善戰的鬼子也不敢再向前衝了,要是小樓上再來這麼一下子,後面的這幾十個人也都全部報銷無疑了。

遺憾的是,蔣二還沒有死,只是被炸斷了一條腿,他張著手朝著名屋一郎求救:“太君啊,太君啊,救命!救命!”

兩個日本兵看了看名屋一郎,那意思是,是否去救?

名屋一郎也看到蔣二了,他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支那人,帶來了假的情報,欺騙了我們日本皇軍,使我們遭受了巨大的損失。難道你的性命還比皇軍士兵的生命保貴嗎?難道說為了救你,還要再犧牲皇軍士兵嗎?”

名屋一郎乾脆歪過了頭去,不再理蔣二。日本士兵沒有得到長官的允許,所以也就不去救蔣二。

李發財也沒有死,被炸斷了一條胳膊,腰也受了傷,趴在地上不能動彈,身上在汨汨地往外淌著血。他朝著蔣二喊著:“二掌櫃的,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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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二本來想救他,只是自己的腿斷了,實在是沒法爬動,只好伸了伸手,在努力地向他爬動著。還有幾個沒死的弟兄,都是不能動彈了,在哼哼唧唧地,等待著救援。

蔣二一邊爬著一邊罵道:“要是孫三民在,他不會不救我。要是韓行和趙發榮在,他們也不會不救我……”

他這會兒是真後悔了,投降日本人是不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敗筆……他在思考著。

蔣二爬著爬著,可是漸漸地爬不動了,鮮血越流越多,爬過的地方留置下了一串深深的血漬,渾身好像漸漸地被抽乾了,眼前也升起了一團黑黑的煙霧,這團煙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腦子也越來越混沌,越來越混沌,漸漸地,身子輕輕,飄了起來……

要是還在孫三民的隊伍裡,孫三民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他還在模模糊糊地想著,終於悟出了這個道理。

再說皇協軍從東邊寨牆上進攻北門的王隊,他們在東邊寨牆上一溜小跑,就在離東北角樓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突然東北角樓上的機槍、步槍響了起來。瞬間,偽軍就被打倒了十多個,嚇得其餘的偽軍立刻停止了進攻,立刻都趴在寨牆上不敢再向前跑了。

南杆的角樓分別建在了寨牆的四個角上,比寨牆還要高出一截,東北角樓可以控制住東寨牆和北寨牆,寨牆也就是有兩米寬,光禿禿的,被角樓一封鎖,真是前進不行,後退也難,只能是乖乖地在上面捱打。王隊一猶豫,又被角樓上打中了幾個,因為角樓是居高臨下,真是趴著也中槍。

王中隊長一看,進又進不得,趴著又中槍,只好帶著這些人往後面退去。就在王隊遭遇厄運的同時,從西邊寨牆向北門前進的李隊,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只好也退到了南面寨牆上。這裡有東南角樓和西南角樓的掩護,暫時還沒有什麼危險。

由於趙發榮的二連主動退出了北寨牆,山野四郎大為高興,立刻帶著他的中隊要迅速佔領北寨牆,就在他們登著梯子剛剛上到北寨牆的時候,突然,從東北角樓和西北角樓裡傳來了密集的機關槍聲,鬼子立刻就倒下了四五個,鬼子又上去了四五個,同樣,又被機關槍撂倒了。

山野四郎這時候好像才明白了,讓給了北寨牆也是白讓啊,還有兩個角樓呢,如果拿不下兩個角樓,別說北寨牆,就連東寨牆和西寨牆,那也是上不去的。

山野四郎立刻組織了所有的擲彈筒向兩個炮樓打去,可是擲彈筒對於炮樓來說,好像作用並不是太大,除了打下了一些碎磚爛石頭,要想根本上炸燬這個炮樓是不可能的。山野四郎腦子一轉,寨牆不是上不去嗎,那好辦,我就先不上寨牆,直接打進寨子裡,然後依靠房屋的掩護,接近到角樓底下,然後用集束手榴彈或者炸藥再炸燬這幾個角樓。

於是,山野四郎直接從炸燬的北寨門裡,進到了寨子裡,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寨子裡的中心小樓,還沒等朝中心小樓裡射擊,那裡已先發制人了,“噠噠噠……噠噠噠……”十幾發子彈打來,鬼子立刻就倒下了兩人,一死一傷。

北寨門到中心小樓也就有150米的距離,又是直筒子街,正好有利於機槍的發揮。山野四郎看了看兩邊的街道,門、窗都統統地堵死了,直接就是一個筒子街。山野四郎笑了一下,直接對小隊長們釋出了命令:“我們地圖的有,屋洞、牆洞的統統的不怕!我們按照地圖,統統地都去和他們打掏洞戰!”

原來,山本按照蔣二提供的寨內地圖藍本,又翻印了一些,直接是一個鬼子班長一張地圖,好叫他們和寨子裡打掏洞戰。這些鬼子在山野四郎中的指揮下,按圖索驥地尋找牆洞、屋洞,沒想到,尋找了一番後,硬是一個洞也沒有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洞,地圖上沒有標,所以他們也不敢盲目進去。

幾個小隊長紛紛前來訴苦:“沒有找到洞。”“這個地圖是假的。”“是有一個洞,可是和地圖上標的不是一個地方。”

“納尼!”山野四郎大惑不解,又親自拿著地圖找了找,這才發現上了當,這些地圖簡直就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他哪裡知道,就在蔣二逃走的這些天,寨內已把屋洞、牆洞全都換了地方。

氣得山野四郎破口大罵:“支那人的根本的不能相信!這個蔣二的良心壞了壞了的。真是的,那我們來進攻這樣的堡壘,還有什麼優勢可言。”

就連山野四郎都認為進攻南杆是得不償失了,可見他的心裡是多麼懊悔,但是懊悔也沒有辦法,誰讓這是山本司令官的命令呢,日本人就是這麼一個民族,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村不落淚。

山野四郎於是又下了一道命令:“一小隊的,正面進攻中心小樓,一定要把它拿下來。二小隊的從東面佔領這些房子,三小隊的從西面佔領這些房子。採用掏洞戰,上房鑽洞都可以,把這些支那人,統統的掏出來,死了死了的。”

山野四郎的部隊就以北寨門為中心,迅速地向左右和前面滲透起來。其實也就是這個中心二層小樓,把山野四郎的中隊和山本司令官的名屋一郎的中隊給隔開了,雖然就這百十米的距離,可就是逾越不了。

先說一小隊從正面進攻,鬼子的擲彈筒、機關槍就朝著中心小樓又是榴彈又是機槍壓制地招呼起來。寨子中心的二層小樓可不是一般的樓,四八的牆根本就打不透。小樓上居高臨下地往下發射著機槍子彈,說句不好聽的話,鬼子的擲彈筒、機關槍沒有壓制住小樓,倒叫中心小樓把這隊鬼子壓制住了,進攻顯然受阻。

二小隊和三小隊從左右兩面往裡滲透,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上了房子的鬼子,空中遭到了二層中心小樓,東北角樓和西北角樓的射擊,很快就沒了脾氣,還有更可怕的是,不知從哪裡鑽出了一些子彈,這裡一槍,那裡一槍,槍聲響處,鬼子不是傷了就是亡了。

這些冷槍就是二連長劉大榮的一個連打的。他們將近一個連的人,以班組為單位,全部分散在了東北區和西北區的兩大片民房裡,依仗著早已修好的**陣似的房屋,熟悉地鑽進來鑽過去,看準了鬼子,然後掀開屋裡的磚洞,“砰——”地打上一槍,然後迅速地轉移地方,不知道又遊蕩到哪裡去了。

**陣又叫鬼打牆,牆與牆,牆與屋,到處看著是死道,如果鑽牆洞、屋洞,又是活道。牆洞和屋洞又隱藏得比較隱蔽,這對於熟悉街道的牆洞和屋洞的人來說,處處是道,處處是槍眼,而對於不熟悉街道的牆洞與屋洞的人來說,卻是處處是陷阱,處處是墳墓。

正面街道在激戰,而屋與屋之間又在進行著零星的看似平常,其實更加緊張的麻雀戰。

劉大榮看準了,山野四郎就在北寨牆通往中心二層小樓的街道上,他又是指揮這個,又是指揮那個,顯得十分的活躍。劉大榮領著一班二組的三個戰士,對他們說:“跟我走,搞這個小鬼子去。”

這段時間,趙發榮的一連、二連幹什麼來,除了軍事訓練,就是鑽過來鑽過去,熟悉這寨子裡的每一間屋,每一個院,每一堵牆。劉大榮從一個屋裡,搬開了一個櫥子,裡面呈現了一個小洞,也就是有二尺多高,二尺多寬,劉大榮鑽了過去,又走出了屋子,到了一堵牆的角上,搬開了一堆秫秸,鑽了進去,再到了兩堵牆的夾縫處,搬開了一個大樹根,鑽了過去。三鑽兩鑽,就到了臨街的一個屋裡,劉大榮悄悄地開啟了一個磚頭,街上的情景就呈現在他的面前。

二十來米處,就在兩面牆稍微凹進去的一塊兒,山野四郎正對一個日本兵嘰哩咕嚕地說著日本話。還有幾個日本兵,正在他周圍緊張地警戒著。劉大榮對身邊的三個戰士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意思是,每個人只能開一槍。

劉大榮瞄準了山野四郎,為了更準確些,就瞄準了他的肚子,這杆漢陽造槍口有些老,弄不好就跑偏,所以還是老媽媽擤鼻涕——把裡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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