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徒弟尊師重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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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白白先你一步成為反派了。】521說道。

沈醇笑道:【嗯,真棒。】

521:【……】

果?然。

楚天穹的氣?息消失,鍾離白再次出現的時候, 帶來了沈醇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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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極北之域的寒梅所釀。”沈醇捏著?白玉杯,看著?其中暈染的色澤道, “此?酒甘甜清冽, 真的不陪我飲一杯?”

鍾離白看著?他鬆散的衣襬和隨意踩在毯子上的赤足道:“師尊不論?在何處有如此?愜意。”

“阿白,若你被我囚禁於此?,可?會驚慌?”沈醇提起酒壺,給他面?前的白玉杯斟上了酒道。

鍾離白微怔,他若被別?人囚禁,必會反抗到底, 可?若是師尊……停留在他的身邊哪能算是囚禁呢?

他捏起了杯盞道:“縱使師尊如此?說, 我亦不會放您離開的。”

“如此?甚好。”沈醇舉杯示意道, “可?要?喝交杯酒?”

鍾離白抿唇,坐在他的身側,手臂交於一起時卻被湊近的人親了一下:“師尊!”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沈醇看著?他說道。

鍾離白垂眸看著?杯盞中的酒水道:“楚天穹來過?, 來要?明淮,明淮是去何處了?”

“你倒不覺得我殺了他。”沈醇笑道。

“師尊心底善良,只殺有罪之人,即使面?對?楚天穹這樣的糾纏,也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又怎麼會要?了明淮的命。”鍾離白說道, “明淮對?師尊亦無畏懼之心, 而是格外尊敬,師尊不會做那種事。”

沈醇捻著?杯盞,將其中酒水一飲而盡時側躺在在了他的膝上。

鍾離白微怔, 卻聽懷中之人說道:“靠的地方太硬了,借為師躺一下。”

“好。”鍾離白低頭看著?他道。

“我確實未殺他,只是將他送到了一個楚天穹絕對?找不到的地方。”沈醇說道。

“明淮所求便是此?事?”鍾離白問道。

“嗯。”沈醇應道。

“他覺得楚天穹負了他?”鍾離白再問。

“他對?楚天穹大概是有那份心思的,但想?必他自己也沒有察覺。”沈醇握住了青年的杯盞送到了唇邊笑道,“於很多?人而言,一生並非只有愛情?,愛情?與親情?友情?之間?,他選擇了自己最重視的。”

而楚天穹則是被舍下的那一個。

鍾離白微微收緊手指道:“明淮還會再回來麼?”

“誰知道呢。”沈醇將一枚玉簡放在了他的手中,“這是明淮留下的話。”

鍾離白接過?,輸入了靈氣?,其中傳出了聲音:“明淮乃自願神魂離體?……”

他的手指微緊,低頭看向了懷中輕笑的人。

“怎麼了?”沈醇問道。

“無事。”鍾離白輕聲說道。

宮殿上的陰雲朦朦朧朧,不似以往遮雲蔽日,隱晦間?可?見到那大如玉盤的星辰。

鍾離白站在高處,目光卻不知落在了何處,師尊說未殺明淮,而是讓他去了一個楚天穹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可?明淮卻說自己神魂離體?。

轉世重修?可?若是為了轉世的親情?和友情?又說不通。

他與明淮接觸的不多?,那個人性情?溫順,卻並非全無主意的,不像是會去賭來世的人,況且今生都過?不好,又怎能祈求來世一帆風順。

那就只能是去尋找原本的親情?與友情?了,可?他的身體?若是奪舍,地蒼仙門諸多?長老又豈會看不出。

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萬劍冢中他以為的夢境真的只是夢境麼?雖然可?能是劍冢中和了他人的思維,可?酆羅魔尊與師尊之戰又如何解釋呢?

師尊他當真是為了山海圖之事才?要?處理掉酆羅魔尊麼?

他說他未食言……

他說永遠都會跟他在一起。

【宿主,您這屬於鑽規則的漏洞了。】521說道。

【誰讓本源世界的規則到處都是洞。】沈醇笑道,【它只說不準我說,但阿白若自己猜出來,只能說明他智商高。】

521:【……】

如果?不是夢,而是真正經歷過?的事情?呢?鍾離白收緊了手指。

如果?是夢,未免太過?於真實。

就像是師尊受制墜入魔淵,他的力量絕對?能夠避開酆羅魔尊,卻仍是墜入了其中,然後上演最真實的噩夢。

而他心境幾乎崩塌,卻可?以汲取魔淵之中的力量,達成天地契合的境界。

如果?這不是他與師尊第一次的相遇,似乎一切都說的通了。

同樣的相遇地點,不同的相遇時間?,這一世的初遇並非是偶遇,而是師尊主動走向了他。

他並非是一個對?無關緊要?的人特?別?上心的人,卻在帶他回去以後陪著?,守著?。

他拒絕收徒並非是因為不想?要?他,而是若成了師徒,人倫之上難免會被他人置喙,他擔心他過?不了那道坎,卻又心疼他幼時的不安,因此?才?有了那個在如今的他看來格外玩笑的考驗。

那時的記憶像是落入平靜水面?的雨滴一樣,漾出了波紋,非是一滴,而是密密麻麻,不可?細數。

所以他才?會前往極寒之地,所以他才?會化為沈兄跟上,所以他才?會說他孤身一人,貪戀溫暖。

師尊很努力的向他靠近,而他又做了什?麼,在他力竭的時候打暈他,將他關在了這裡。

夜風輕吹,沈醇察覺門口異動時看到了站在那處的身影,青年眸中滿是藏不住的複雜感情?,步伐躊躇極了,沉重的像是被壓在了黑暗中一樣。

“阿白,過?來。”沈醇輕輕說道。

青年抬頭,深吸了一口氣?,從黑暗之中踏了進來,室內的暖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似乎將一切的寒涼都吹散了。

“師尊,坐在此?處不冷麼?”鍾離白握住了他的手問道。

“化神修士怎會覺得冷?”沈醇笑道。

“您……”鍾離白看著?他的側影,將話在肚子裡轉了個來回,有些話師尊給了暗示,或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您後悔過?跟我相遇麼?”

“我做過?的事情?便不會後悔,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就是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沈醇知道小徒弟明白了,他的阿白總是很聰明,“但我卻很慶幸我們會相遇。”

“我也是。”鍾離白伸手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了他的肩頭道。

夢境雖然痛苦,卻是因為刻骨銘心的愛,如果?沒有師尊,他或許會死在那個路邊,如果?沒有師尊,他也不會見到這樣驚才?絕豔的人,他只是怕失去,卻從未後悔過?與他的相遇。

他將他關在這裡,其實是對?自己無力的懊惱,他沒有能力保護他,卻總是處處讓他保護。

“師尊,對?不起。”鍾離白說道。

“看來我的好日子要?結束了。”頭頂的聲音輕輕嘆道。

鍾離白抬頭道:“什?麼?”

沈醇掐著?他的臉頰笑道:“就是什?麼都不用做,還可?以每天抱著?心愛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日子啊。”

鍾離白:“……”

“阿白不會覺得我不願意你能暗算得了我吧?”沈醇摸著?他的臉頰笑道。

鍾離白微微抿唇:“可?我……”

“傻阿白,我若不願意,誰也沒有辦法勉強我做任何事,我既做了,便是心甘情?願的。”沈醇湊過?去抵著?他的鼻尖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嗯。”鍾離白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尊,您罰我吧。”

師尊縱使情?願,他也做錯了事,若不罰過?,他原諒不了自己。

沈醇微微挑眉:“哦?這可?是你說的。”

鍾離白微微一滯,硬著?頭皮道:“是。”

不論?什?麼處罰,他都接受。

“你既知錯,為師也不想?重罰。”沈醇笑道,“給你兩個選擇,一,趴在膝上讓為師打屁股,二……”

“我選二。”鍾離白堅定道。

幼時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若是還做,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二,在為師和沈兄之間?選一位。”沈醇揉捏他的耳垂道。

鍾離白麵?頰通紅:“師尊……”

“若是不想?選,兩個都要?也行。”沈醇笑道,“為師不介意。”

鍾離白喉結輕輕吞嚥著?,若是之前還可?反悔,如今卻是不能了:“我選!”

左不過?只有一次。

魔界多?年籠著?陰雲,卻也有日月轉換,修士生命漫長,往往一個閉關都可?能數年之久,雙.修之事自不似凡人。

沈醇半撐著?臉頰側躺在旁邊打量著?懷裡熟睡的人,他眉宇間?已無陰霾的痕跡,看著?極為正直的樣貌,卻因脖頸間?密密麻麻的紅痕而多?了幾分脆弱感。

青年翻身,手臂抱了上來時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對?上時卻是不由自主湊過?來更親密了幾分:“師尊……”

“嗯?”

“您想?迴天皛劍宗麼?”鍾離白輕聲問道。

“不想?。”沈醇說道,“正道魔道於我而言並無區別?,還是待在此?處暢快些。”

“那可?要?給安揚前輩他們去個信?”鍾離白問道。

相識一場,終是友人,蹇宸峰仍在,臨青也在,他已然回不去了,師尊若在此?處,正道的友人必會擔心。

“已然去過?了。”沈醇捏著?他的臉頰笑道,“不然你以為為何此?處一個友人都未來,為師的人緣還不至於差到那種程度。”

鍾離白看著?他手腕上的鎖鏈道:“您的修為未被制住。”

“只是怕掙斷傷了你的神魂。”沈醇晃了晃手腕道,“而且這東西還挺好看的。”

鍾離白:“……”

“怎麼了?”沈醇瞧著?他鬱悶的神情?笑道。

鍾離白輕輕搖了一下頭,抱緊了他的腰身埋在了他的懷裡:“師尊,我們還會相遇麼?”

這個人看似任性,其實很溫柔,很體?貼。

化神修士壽數五千,總有盡頭,但他相信那不會是終點。

“會。”沈醇說道。

鍾離白心中忽然定了,他抓緊了手邊的衣服道:“若是遇到,請不擇手段一點兒將我抓牢在身邊。”

沈醇微怔後托起了他的下巴笑道:“我不需不擇手段,你都會牢牢在我身邊。”

懷中的青年眸光微漾,像是倒映著?星空的湖面?一樣:“可?我想?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久一點兒。”

“好吧,我會不擇手段的。”沈醇笑著?親了一下他的鼻尖道,“直接強取豪奪,關進家裡直到你愛上我為止。”

“嗯。”青年點頭。

沈醇笑了出來:“傻阿白。”

沈醇手腕上的鏈條還是解開了,只是生活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前來找茬找死的仍然不少,正道試探過?後倒是知道躲避鋒芒,魔道卻有許多?使著?陰詭手段想?要?算計的,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再後來正魔雙方的爭端反而多?了起來。

魔修潑盡天皛劍宗的髒水,劍宗弟子但凡出外歷練,皆是除惡務盡,修士對?山海圖虎視眈眈,卻又因新出的秘境紛紛齊聚,產生了下一次的爭端。

有修士踏入修途,就有修士死去,不斷的循環往復,反而此?處是最平靜的。

陰雲撥去,獨留一處清空,灑落在鬱鬱蔥蔥的院中,一方小湖,湖水映著?天空的碧藍,帶著?雪水的微涼感,花樹環繞,雖不似蹇宸峰那樣清幽,卻是落英繽紛,攬盡人間?盛景。

盛景之中最亮眼的是那躺在老樹根上,正在逗弄著?湖中游魚的人。

一身白衣上散落著?花瓣,青絲微垂,唇角輕笑時數不盡的風流,讓人甚至羨慕那湖水中的魚。

“師尊喜歡魚?”鍾離白走了過?去問道。

游魚聽見動靜,一個噗通聲後沉入了湖底,只剩下了湖邊的漣漪。

沈醇抬頭笑道:“阿白之美,可?沉魚落雁。”

青年已著?回白衣,仍是通體?如玉,一身冷清,但也只是在他面?前會有些許柔軟,在外人面?前,不論?他著?何衣,都是手段相當狠戾的魔尊。

鍾離白蹲身在他的旁邊道:“師尊說笑了,它們是賞師尊之美。”

沈醇沒忍住笑了兩聲,將手中魚食拋灑了下去:“比不過?魚食美。”

鍾離白微怔,坐在了他的身側道:“師尊若喜歡這種魚,弟子讓人多?養一些。”

“嗯,這種魚的口感頗為不錯。”沈醇笑道,“再養一段時日便可?食了。”

鍾離白微怔:“師尊要?吃?”

“自然。”沈醇轉眸說道。

鍾離白一時竟不羨慕那魚了,反而有些焚琴煮鶴之感,不過?師尊向來如此?,隨心最是重要?:“正道出事了。”

“何事?”沈醇問道。

“事關山海圖。”鍾離白說道,“師尊猜猜何事?”

沈醇回眸看他:“只有此?一條線索。”

鍾離白點頭:“嗯。”

“事關山海圖,且與正道相關,楚天穹身負山海圖的事情?也該被發現了。”沈醇笑道,“他如今修為最多?可?到金丹,正魔兩道追殺,可?以說是相當不妙。”

“師尊怎知是此?事?”鍾離白有些驚訝。

“你不好奇他如何知道我是沈白的麼?”沈醇笑道。

鍾離白思忖道:“師尊在秘境中留下了蛛絲馬跡?”

“入地宮之前,我剿滅魔道用了本來的劍意,應有殘留,他人自不知沈白是何人。”沈醇說道,“我等入了地宮,又入核心,秘境崩塌後能知此?事者,只有拿到了秘境核心的人,當日崖邊一問,也是將他自己卷了進去。”

“他一暴露,集中在師尊身上的目光便轉移了。”鍾離白抱住了他的肩膀道,“正道中人知曉之前誤會,卻無一人前來致歉。”

“無非是好面?子,此?時退局即可?。”沈醇笑道,“面?對?你他們不敢,一個金丹修士還是敢的,狼子野心,衝動冒進者你覺得會如何?”

鍾離白笑道:“師尊果?真聰明。”

“有跟他們打架的閒工夫,還不如多?陪阿白一會兒。”沈醇笑道。

修真.界風起雲湧,以往是因為蹇宸真人這樣大人物倒也說的過?去,如今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

修為不過?金丹,體?內卻藏匿了兩片山海圖的碎片,且能將此?事轉嫁到蹇宸真人身上,以避禍端。

“小小金丹真是厲害。”

“想?來是心機叵測之輩,不然如何之前任由蹇宸真人被人非議。”

“他與魔修目的一致,必是有所勾結。”

“那麼多?化神修士追捕,竟是不見他的蹤影,莫非是大能奪舍。”

“他乃徐州之人,蹇宸真人助他,卻還要?被如此?倒打一耙,真是可?悲。”

“他們說的也太邪乎了。”樓上雅座處的圓臉少年說道,“竟將蹇宸前輩說的如此?無能。”

“既要?搶奪,又要?講究師出有名?,自然要?使勁的潑髒水。”鄭曦切了一聲道,“向來如此?,沒什?麼稀奇的。”

“蹇宸前輩當真無事麼?”鄒渡問道。

“安揚前輩都說無事了。”甘寧託著?腮道,“只是鍾離師兄如今墜入魔道令人感慨。”

“感慨什?麼,感慨他如今是化神修為了,而你才?剛剛辟穀初期?”鄭曦說道。

“自然不是!”甘寧反駁道,“我只是未曾想?到而已,沒想?到鍾離師兄和蹇宸前輩竟是道侶,當日真是眼拙。”

“你能有我眼拙?”周軒嘆氣?道。

鄭曦沒忍住笑了出來:“周軒師兄活該,誰讓你當時亂說話。”

“我也是一片好心。”周軒無奈道。

結果?就是被師尊下令修行,整個人直接脫了一層皮。

“你說蹇宸前輩和鍾離師兄還會回來麼?”甘寧舉起一根手指道,“我們若是去魔道探望他們會怎麼樣?”

“可?能還未到,就先被魔修殺了。”鄭曦嘲笑了一聲。

“既是想?見,便該時時磨礪。”鄒渡說道,“若日後修為大成,總能再見。”

“嗯。”幾個青年紛紛應道。

修真.界的風雲一直未曾平息,今日尋到楚天穹的蹤跡了,明日又失去了,且那人的修為每次見時都在不斷的增長,速度讓許多?修士震驚不已。

匆匆百年不過?瞬息,萬劍冢崩塌,化神修士的雷雲遮天蔽日。

破局之時,那被眾人圍攻的身影一劍在手,瞬息血液揮灑無數。

“化神期!”

“此?子當真好運!”

“山海圖就在他身上,別?讓他跑了。”

“我跑什?麼?”楚天穹懸浮空中,眸中血腥的味道閃過?,“該跑的是你們!”

被追殺,無窮無盡的追殺,百餘年間?從未有一刻安寧,數度瀕死,但他都活下來了,那麼死的就只能是別?人!

慘烈的叫聲響起,無數元嬰神魂被剿滅,埋骨在了那一片沙土之中。

魔界陰雲翻滾,處處慘烈,鍾離白微微轉眸看向了遠方匯聚過?來的雲層道:“正道?”

“仙魔雙修。”沈醇看著?遠處的力量道,“楚天穹應該突破化神修為了。”

“能被整個修真.界追殺而無恙,氣?運逆天。”鍾離白沉聲道,“師尊,可?要?殺了他?”

“怕了?”沈醇起身笑道。

鍾離白微微一滯:“如此?氣?運逆天,若再放任,唯恐對?師尊不利。”

“那便不必留手。”沈醇按了一下他的頭道,“你若不放心,我來對?付他。”

“無事。”鍾離白看著?從遠處疾馳而來的力量,揮手時黑炎籠罩在了宮殿的上方,“師尊稍等,我去去就回。”

濃黑的劍意交錯於天空,朝著?宮殿劈了過?來,宮殿之中銀色劍意裹挾黑炎,與之對?上時直接破碎,朝著?停留空中的人逼迫了過?去。

雲層被切割,楚天穹的身影從其中探出,看向了對?面?同樣登臨虛空的人:“鍾離白,蹇宸何在?”

鍾離白看向了對?面?的男人,他身上曾經些許的少年氣?早已不剩絲毫,雖生的俊美,卻是滿身的戾氣?與執著?:“想?見師尊,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楚天穹握緊了劍柄,眸中湧出了一種極瘋狂的情?緒:“如你所願!”

他的眸轉通紅,魔氣?籠罩此?地,漆黑的劍意縱橫而來,鍾離白劍意化千,雖無那樣縱橫天空之感,卻每每能夠將其逼退。

零碎的力量跌落,地面?之上煙霧瀰漫,裂痕無數。

一道劍意擦過?了劍龐,楚天穹看著?對?面?的男人,視野模糊間?好像看到了當年徐州之地時那道白色身影。

當年他面?對?蹇宸時如螻蟻,如今面?對?他的弟子,再不會重複當日之景。

他收回了劍,一口心尖鮮血噴出,血霧瀰漫於其上。

鍾離白隱隱蹙眉,卻聞風中四象皆吼,大地鎮壓之意從四面?八方降臨在他的身上時,鍾離白一道劍意揮出,漆黑的劍意有如蛟龍出海,嘶吼聲幾乎響徹整片大地。

沈醇立於宮殿之上看著?那處,指尖卻連一絲縈繞的力量也無:【四象之陣,應該習自山海圖。】

【宿主,白白啊!】521焦急提醒道。

【不會有事的。】沈醇說道。

鍾離白直面?那蛟龍巨口,手中長劍嗡嗡作響,揮動之時,地底天上雷雲轟鳴,宛如突破天光的光芒直穿那蛟龍而過?時,楚天穹被一道漆黑的雷霆貫穿了全身。

四象皆碎,蛟龍嘶吼一聲,直接走到了窮途末路,身體?劇痛到了極致,楚天穹身上處處破碎,血液飛濺時卻看到了那道立於宮殿之上的白色身影:“蹇宸……”

劍意光芒散盡,雷霆卻在,其中身影嘶吼出聲,幾乎時時被劈著?神魂與丹田。

鍾離白看著?那處,只需要?一念就足以讓他消失在天地間?。

然漆黑雷霆中卻探出了一隻手,即使上面?血紋斑駁,也從其中瘋狂掙動著?,探出了一些身影,執著?的看向了宮殿上方:“明淮…我要?……”

雷霆撤去,那道鮮血淋漓的身影也落在了崖邊,血液滴滴答答的順著?崖邊蜿蜒下去。

鍾離白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即使傷到如此?地步,手指還在掙動著?,口中呢喃著?:“我要?見……”

百餘年的逃脫與磨礪,早已變的面?目全非,唯一記得的大約是一直都不願意放棄的人。

這樣的瘋狂,跟他當初從魔淵之中出來的心情?大約是有些相似的。

他曾經厭惡楚天穹的原因,大約也是因為他的無力保護,人去才?知情?深,這一點,看他也是看自己。

但現在,只剩下了可?悲。

沈醇落在了那處,按住了鍾離白的肩膀道:“心軟了。”

“他身上有我的影子。”鍾離白說道。

“你跟他不同。”沈醇蹲身在了那氣?息奄奄的人面?前道,“明淮確實死了。”

那道微弱的氣?息一頓,勉強抬起了頭,縱使滿臉鮮血,目光中也充斥著?憎恨:“你殺了他……”

“殺了我,他就能回來麼?”沈醇笑道。

“那也要?……”他的唇齒著?不斷溢著?鮮血,“報仇。”

“我確實不太喜歡你,不過?夠了。”沈醇將玉簡放在了他的面?前道,“這是當年明淮留下的,他的氣?息你應該熟悉,好自為之。”

楚天穹伸手,血跡沾染上了玉簡,靈氣?透入,其中清潤的聲音傳了出來:“明淮乃自願神魂離體?,特?來尋求蹇宸真人相助,無念於人世,諸君莫掛。”

相隔百年,一如記憶中溫柔的模樣,不曾被這塵世汙染分毫。

“無念…於人世……”楚天穹攥著?玉簡重複著?這句話,“無念……”

他在他的心中不值得半分留戀。

沈醇起身離開,身後傳來了喉嚨嘶啞的聲音,他轉身看向,那個一直瘋狂而執著?的人將玉簡握在胸口,身體?蜷縮,全不顧那血液潺潺流淌,似乎只有那樣才?能發洩心中的悲傷。

情?之一字,本該令人心馳神往,卻常常令人痛不欲生。

鍾離白收起了自己的劍,看著?迎面?走來的人微微抿唇,被抱住時聽到了耳邊響起的話語:“阿白乖,不難過?。”

“嗯。”鍾離白嘆了一口氣?道,“我不動他,他也活不了了。”

百年的執念,到了末了,卻未被那人掛在心上,大概是痛極的。

“想?看有情?人終成眷屬?”沈醇鬆開他時問道。

“雙方有情?才?叫有情?人。”鍾離白認真道,“萬事不可?強求。”

“明淮約莫是不願意他死的。”沈醇說道。

鍾離白遲疑道:“可?於師尊有損?”

“無損。”沈醇轉身道。

蜷縮在地上的人喉嚨裡不斷溢著?血泡的聲音,氣?息已有些不穩。

【他死了這個世界可?會崩塌?】沈醇問道。

【非宿主所殺,世界氣?運會受損,但不會崩塌。】521說道。

“楚天穹,神魂離體?不代表死亡。”沈醇說道,“命魂仍在,便有轉還的餘地。”

那氣?息微弱的人渾身劇烈起伏著?,似乎在努力聽清此?處的話語,他艱難仰頭道:“……何意?”

“想?要?那一線生機,用完整的山海圖來換。”沈醇說道。

命魂仍在,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就有聯絡,那個人願不願意再回來,也要?看他的意願,或許他願意,或許他不願意,全憑運氣?,這就是一線生機。

“……好。”躺在那裡的人這樣應著?。

沈醇與鍾離白回了宮殿之中,停留在崖邊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滿地乾涸的血跡。

“師尊當年不告知他真相,而是讓他誤以為您殺了明淮,是為了讓他有活下去的動力麼?”鍾離白問道。

“阿白,你看我像以德報怨的人麼?”沈醇捏著?他的臉笑道,“不要?把我想?的太善良。”

521附和點頭,宿主那絕對?是心情?不爽了,本來要?給的不想?給了。

“您本來就是溫柔善良的人。”鍾離白說道。

521跑去翻詞庫,查了一下溫柔善良的意思,確定了白白的濾鏡厚穿地心。

……

楚天穹的訊息隱隱總能聽到幾分,身負山海圖,正魔兩道皆是不容,偏偏他每每又能逃生。

山海圖的碎片並不好找,每一片出世都會引來腥風血雨,匆匆又是兩百年,此?番事情?毫無消停下來的徵兆。

直到那一日金光沖天而起,不論?正魔地盤上的陰雲皆是一掃而空,枯木逢春,花開遍地,冥冥之中的金光灑落遍地,梵音也似乎落在了每個人的耳中。

但凡寶物出世,天地皆有異兆,可?如這般遍佈修真.界,只有異兆便可?生生不息之物,只有神器!

山海圖!

太古書中記錄神器便是飛昇成仙的仙人都輕易不可?得,若得那物,必能打破修真.界的修為上限,得到更長的壽命,甚至飛昇成仙,真正永生。

一時之間?,不論?正道魔道皆是因此?而沸騰了起來。

“仙人真的是永生不滅的麼?”鍾離白問道。

“仙人亦有壽數,若到了世界的盡頭,也就隨之消亡了。”沈醇說道。

“原來如此?。”

沈醇是在神器出世的第十日見到楚天穹的,他雖身上並無血跡,卻有著?完全散不去的血腥味。

“這是你要?的東西。”楚天穹將手中金色的卷軸直接拋了過?來。

沈醇抬手接過?,探查其中,其中生靈活躍,生機不斷:“確實是神器,直接給我,你倒不怕我騙你。”

“你若想?騙我,當初崖邊讓我死了更乾脆。”楚天穹沉了一口氣?道,“他能信得過?的人,我也會去相信。”

沈醇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三百年磨礪,他的性情?不再像從前一樣衝動易怒,沒了少年意氣?,反而多?了幾分沉穩。

“跟我來吧。”沈醇落入了宮殿之中。

楚天穹飛身跟上,站在他的身後收緊了手指,只餘這一絲希望,他別?無選擇。

沈醇揮手,一方玉棺落在了面?前,劍域破封,些許寒氣?溢散,棺蓋推開時,其中躺著?的身影讓楚天穹呼吸都在顫抖。

他的手指探向了那好像沉睡之人的鼻息時,沈醇說道:“他體?內殘餘一縷命魂,願不願意回來,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謝。”楚天穹手指一頓,將人從玉棺中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

懷裡的人已沒了溫度,面?孔卻還像當初一樣溫柔,好像隨時會醒來叫他的名?字。

他轉身離開,沈醇開口道:“用山海圖換他的一線生機,不後悔麼?”

“不後悔。”楚天穹腳步未停,抱著?人直接離開了,未曾注意到懷中人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宿主,這樣任務會完不成的。】521說道。

【但阿白喜歡看有情?人終成眷屬。】沈醇笑道,【他的心情?比較重要?。】

斷掉的紅線在隱隱聯結,因為那絲眷戀的傳達,明淮留下的那絲命魂最終會牽絆他彼世的靈魂回來。

算算時間?,他在那一世的壽數也快走到終點了。

修真.界走一趟,不說原本的身體?本就受損嚴重,只說修煉壯大的神魂,本身也與原本沒有任何靈根的身體?不那麼匹配,簡單的說就是容器太小,承載不住,壽數能到六十就是高壽了。

那道氣?息消失,沈醇回頭時卻險些撞上了站在他背後的人,腳步頓住,他看著?面?無表情?的人道:“怎麼了?”

“師尊,明淮的身體?你一直帶在身上麼?”鍾離白看著?他問道。

沈醇輕輕挑眉:“本來是打算埋了的,但他命魂仍在,留在儲物戒中是最安全的。”

“三百多?年,我與師尊相處的時間?都沒有這個長。”鍾離白說道。

不該吃醋的,但有點兒止不住。

“確實如此?,是為師的不是。”沈醇說道。

鍾離白輕輕洩了口氣?:“也並非師尊……”

“阿白,你知道山海圖有何用法麼?”沈醇笑著?問道。

“什?麼?”鍾離白疑惑道。

“試試。”沈醇取出了那個金色卷軸在他的額頭處輕點了一下。

神器生靈,一般是可?化成人形的,但山海圖又屬於特?殊的神器,其中可?載生靈,因而以物呈現,又可?化萬物。

鍾離白本有些不明,卻是眼看著?面?前的人越變越大,直到……整個人被散落的發冠扣住。

發冠在衣服上滾動著?,沈醇收起卷軸蹲身下去,將那發冠挪開,從其中找到了一個光著?屁股的小人兒。

黑髮散落,卻更加襯的通體?如玉,被握在手上時小腿垂落,珍珠似的臉上滿是羞澀震驚,他無從尋找衣物,只能將長髮裹在身上,拼命將自己蜷縮起來。

“師尊,這是怎麼回事?”聲音有些小,因為那分羞澀,反而顯得更加嬌軟了一些。

“山海圖的功能,可?使生靈變小。”沈醇輕輕握著?人笑道,“這樣為師就可?以時時將你帶在身上了。”

鍾離白扶著?他的大拇指想?要?說什?麼,卻苦於自身窘境:“師尊,您先幫我尋些遮體?的衣物。”

“阿白何處師尊沒看過??”沈醇輕笑的時候,那在手上的人扶著?他的大拇指咬了一口。

不疼,還有些癢,但完全可?以傳達掌心人的惱怒。

“師尊!”

身體?變小了,似乎心眼也小了許多?。

沈醇尋了一方羅帕遞給了他,將人放在了桌面?上道:“不知山海圖可?否讓衣物變小。”

鍾離白將羅帕隨意系在了身上,半遮半掩的,反而更加讓他崩潰:“山海圖還可?讓人變大麼?”

沈醇取出衣物的手一頓,笑道:“阿白放心,自然能變大,只是需要?一月的時間?。”

鍾離白震驚當場,扶著?桌面?上的手湊了過?去道:“師尊,您對?著?我的眼睛說需要?一個月。”

沈醇唇角輕勾,大拇指揉了揉小人兒的臉頰道:“阿白不想?一直貼身待在為師身邊麼?”

鍾離白遲疑了一下,沈醇已用山海圖將取出的衣物變小了,讓他連反對?的餘地都沒有了。

看似變小,其實是周圍的事物變大了,自己本身看到自己是沒有太大變化的,但被人一眼就能看遍全身上下,還是會有一些羞恥感的。

沈醇看著?小徒弟穿衣服的模樣,或許是變小了,一舉一動都映在了眼中,羞澀的神態,認真的舉動都透著?一種極為可?愛的感覺。

鍾離白忍著?將自己藏起來的衝動穿好了衣服束好了發,體?內靈氣?倒也可?以正常運轉,只是攻擊力弱了很多?。

“阿白真可?愛。”沈醇看著?小徒弟掌心騰起的黑色火苗,手指戳了一下直接滅了。

鍾離白抬頭眨了眨眼睛:“師尊?”

從這個角度看師尊,真的好大。

“這個樣子倒是便於攜帶,只是其他事不太方便了。”沈醇撐起他的手臂,將人握在了掌心中思忖道。

鍾離白下意識扶住他的手,本來還有些不明白,直到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了看,臉上冒煙的時候一個牙癢沒忍住咬在了手指上。

“阿白,不生氣?了。”沈醇看著?將自己縮在床頭格子裡的人道。

那麼小的角落,剛好能夠容納下一個小人兒,小徒弟背對?著?外面?,對?於外面?的話語一概不理,一整個拒絕交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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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說說,絕對?沒有那麼做的意思。”沈醇戳了戳他的腰跡道。

裡面?的小人兒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了半張紅透的小臉,哼了一聲,起身朝著?裡面?又爬了一截坐了下去,剛好處於沈醇手指夠不到的地方。

521從小黑屋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用問都知道宿主又把白白逗急眼了。

“阿白,你要?是出來,我就把自己變小給你玩好不好?”沈醇屈指敲了敲那裡笑道。

裡面?靜坐的人瞬間?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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