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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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也別先著急生氣,最主要還是等老三一家回來了再說。”田光明看著上面陰沉著一張臉的田得壽,出聲勸解道。

田光明知道,他爹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要不然先前也不會那麼的高興。可是……

連著,一旁的田光學也出聲相勸。

田得壽猛地一拍桌子,“誰也別說了。”

屋子安靜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招弟縮了縮腦袋,垂眸耍著手指,早知道是這情況,她就不應該跟著進來,可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當田光友怒氣衝衝帶著章氏與成材走進屋時,也微微一怔,他目光驚愕的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竟都到齊了!

隨即他就想到,難怪沒去接他們,搞了半天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啊!

田光友笑著道:“爹孃,在等我們?”不多會兒,那笑就僵在了臉上,因為他也察覺到屋子裡怪怪的氣氛。

“這……出了什麼事麼?”田光友有些不明狀況的問著,把目光移向田光明與田光學臉上,希望能夠從中看出什麼來。

章氏本就掛著一張笑臉,哪知道她們回來半天了就沒人叫坐下,臉色也跟著有些不好了……這是做什麼,三堂會審?他們又沒有犯什麼錯。

田得壽冷冷的掃視了田光友一眼,厲聲道:“過來跪下。”

聞言,田光友完全不在狀態之中,剛想張嘴,又聽田得壽一聲猛喝,“還不跪下。”

沒有辦法,田光友只得過來跪下了。他實在沒有弄懂到底是什麼情況,爹怎麼會當著小輩的面讓他這樣做……他抬頭正想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之時,就見田得壽雙目怒瞪著後面的章氏。

田光友連忙道:“爹,您兒媳婦現在有身孕了,不能跪的。”

一聽有身孕,田得壽的臉色倒是稍微的松了松,也沒再要求章氏了。可是章氏卻上前一步,正色問道:“爹,媳婦想問問,我和三郎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才回家就讓我們下跪,還是當著幾個小輩的面。”

她可不是好欺負的人,就算沒有身孕,她也不會輕易跪下的……要是真做錯了事情還好說,可這無名無故的就跪下,她可咽不下這口氣。

田光友一雙眼睛也緊盯著上桌的田得壽,他也想弄清楚到底是因為何事。

屋裡一片寂靜,恍惚眾人的呼吸聲都能夠清晰的聽見。

招弟微微抬眸看著正怒氣沖天的田得壽,她暗暗咂舌,倒是沒有想到因為這事,爺爺能夠大發雷霆。

而一旁坐著的田光明與田光學剛想開口勸說,就被一個眼神給唬住了。

田得壽雙目噴火的看著跪在下方的田光友,聲音尖利道:“你說說,現在村子裡面傳的,你抽了村民的工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田光友微微一愣,便明白過來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也清楚田得壽為什麼會這樣生氣了……

低下頭,沉聲道:“就跟爹聽到的一樣。”他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瞞得住,而且他也知道爹一向最注重聲譽……但卻沒有料到會這麼生氣。

“可是爹,這件事情我有什麼錯?”田光友抬起頭,雙目直視田得壽,正色道:“當初我招人的時候就已經說清楚了是每人一百文,而且又沒強拉誰去……我規規矩矩的賺錢,錯在什麼地方了!”

“你……”田得壽氣得雙手直發抖,“你還不知道自個兒錯在什麼地方?我們老田家好不容易一點聲譽都給你敗了!你也不想想,你大哥現在可是村長,你這樣做,他還能服眾嗎?”

招弟眉頭緊皺,她爺爺難道是老糊塗了,這當頭居然把他爹扯了進來……您要說壞了老田家聲譽就行了,可您老現在這麼一說,不是想讓自個兒的兩兒子反目嗎?

果然,田光友聽見這話就怒從心中來,大聲道:“大哥大哥,您老就知道大哥,而娘呢,誰都知道她是疼二哥的……我只想問問,我到底還是不是您們的兒子?我又沒做犯法的壞事,我賺我的錢,我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到底丟了田家人什麼臉?”

冷笑一聲,“爹,您常常就把聲譽掛在嘴邊,聲譽能當飯吃嗎?再說了,這次這事我本就沒有什麼錯,要是誰覺得我錯了,他去官府告我,我怕什麼?”

說到最後,田光友竟是站了起來,腰桿挺得筆直!

他笑著強調道:“我沒錯。”說完轉身就拉著章氏與成材進了自個兒的臥房,當臥房“轟”的一聲關上,幾人才回過神來。

田得壽氣得臉色發紫,指著那道房門,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

張氏皺著眉頭,對田得壽道:“現在這樣高興了?”對著一旁坐著的眾人道:“好了好了,都回去,別坐這兒了。”

招弟跟著大家出了田家老屋。

田光學安慰田光明道:“老大,你放心,老三不會怪你的。”

田光明憂心忡忡,微微頷首,“希望如此吧!”

等得一家人回了屋,一直安靜的劉氏才抱怨道:“你爹也真是的,要教訓三弟就教訓三弟唄,現在倒好,把你給扯進去,弄得我們與三弟家的關係這麼難看。”

田光明糾正錯誤道:“那也是你公公。”

劉氏理會到自個兒話中的錯誤,揮揮手,甚是不在意,“你可都看見了,三弟一家剛才生氣的模樣,特別是三弟妹,進屋的時候還特地兇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弄得像是我與她有仇一樣。”

田光明蹙緊眉頭,“今日這事爹是有些著急了。”

劉氏道:“要我說,本就沒今日這事的。三弟家能這樣掙錢也是本事,村民們鳴不平那是因為嫉妒……村民們要真是有本事,就自個兒去鎮上找活兒幹啊!還拜託別人幹嘛?”

“……”田光明覺得大腦裡一團亂麻,就出了房屋。

等他一走,招弟就勸說道:“娘,爹本就夠煩心的了,回自個兒屋裡就不用再說了。”

“起床,就算要睡,也得等我把棉被鋪好了再說。”章氏推了推倒在床上的像死豬一樣的田光友。

田光友仰躺在木板上,雙目空洞的望著房梁,聽見這聲音才慢慢凝目回神過來,他做起來有些生氣的猛拍了一下床架子。

對此,章氏冷冷的瞥了一眼,“知道爹也是偏心了的吧!妄你你先前還唸叨著爹是最公平的一個……現在知道自個兒掌自個兒的嘴了?”把田光友推了起來,一邊鋪床鋪,一邊又道:“要我說那會兒就該去別村招人,還沒現在這些麻煩,說不定我們還能多兩成。”

“那你先前怎麼不說?”

“我先前沒說?”

“……”田光友無言以對,這事其實他自個兒早就想到了的,可是他想著,找哪個村的人不是找?還不如就找自個兒村的,說不定因此還念他的好呢!哪知……得不償失啊!雖說當初立了字據,大家不可能因為工錢鬧事,但是大家的嘴他卻是管不了的。

章氏冷哼,“說到底,你還不是想在你爹面前掙個表現?”

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可他們田家卻像反了一樣,他這個最小的兒子打小都不夠受關注——

也許正是因為心裡有這麼一些想法,所以他才總想著……

忽地,聽見敲門聲,一旁安靜的成材站起來去開了門,“奶奶。”

只見張氏站在門口,嘴角噙著淺笑,目光往裡面打量。

田光友站了起來,“娘,您來幹什麼?”雖說方才鬧得那麼厲害,但畢竟是孃親,總不可能如仇人相見!

張氏訕訕一笑,“我剛才聽說老三媳婦又有了……就想著你們這回來肯定有許多事情要做,我看能不能幫什麼忙?”

田光友目光看向章氏,章氏卻冷冷道:“我們這兒沒什麼要幫忙的。”

田光友看向章氏是想問問有什麼需要娘幫忙,哪知道章氏一開口就直接拒絕了。他連忙道:“要不,娘幫我們把地打掃一下吧!”

對於章氏那冷冷的態度,張氏有些不喜,可怎奈這會兒她是懷了身孕的人,也就不再計較,笑著道:“好呢!娘這就幫你們好好打掃一下。”

一直到晚上,那些去鎮上打工的人才回來了。

而田家的矛盾雖然沒有再受刺激,但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才剛到家的田光友沒到田光明或者田光學家裡串門,就連遇見田得壽,也只是不冷不熱的叫一聲“爹”。田光友這樣,就更別提章氏了,倒是成材先去了富貴家裡,然後才到了招弟家。

說鬧了小會兒,成材告辭,“大伯,大伯母,我就先回去了。”

田光明點了點頭,“快回去吧!仔細著走,別摔著了。”

“嗯,我知道。”成材點頭,然後又與招弟三姐妹說了兩句才離去。

劉氏看著成材的那背影,呢喃道:“成材這孩子倒是彬彬有禮的。”

等到了第二日,村裡人對於田光友的種種言論就更加的難聽了起來,說什麼那碼頭的活又累又髒,雖是包吃,但就是一個饅頭加碗開水,根本就吃不飽,不僅如此,這大冬天的,幾個人蓋一張被子,根本就不保暖……

對此,田光友懶得出門,也就懶得去理會這些了,倒是章氏出門轉了一圈回來時有些氣沖沖的,“我給你說,明年就讓他們自個兒去鎮上找活看看……還真以為這錢是天上掉的不成。”

田光友笑道:“你理會那些人做什麼?等過了年我們就進鎮,也就不用聽這些閒言閒語了。”

章氏點點頭,“對,過年了立馬就走。”

日子就這樣慢慢向前推進。

這天,田光明還是決定去找田光友好好談談。

招弟心生擔憂道:“爹,您這會兒去說這些,三叔能聽見去嗎?要是聽不進去,說不定還得跟您吵起來呢!”

田光明道:“就算聽不見去也得好好談談了,要不然等他們過年一走,還不定什麼時候才回來呢!那時候,田家這盤散沙都不知道能不能聚起來了。”

招弟也知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三叔一家……

“那我預祝爹和三叔的交談順順利利完成,到時候又和好如初。”招弟能做的就只有祈禱兩人好好說話了。

等田光明出門過後,招弟問一旁的得弟,“大姐,你說,爹和三叔這事?”

得弟搖搖頭,“這我可就不知……哎喲!”話沒完,倒是驚呼了起來。原來得弟做針線活不小心扎著自個兒的手了,她連忙把手指含在嘴裡,口齒不清的道:“看,就是你,要不然也不會扎著手。”

招弟掩嘴偷笑,她本以為她這大姐頂聰明的一個人,學什麼都花不了多少時間,哪知道這針線活學了這麼些日子,連最基本的都還不會。

“大姐,我看啊,你就沒學針線活的天賦。”

得弟卻道:“笨鳥先飛,知道嗎?”

竟然還懂哲理!

晚些時候,田光明回來了,一進屋,招弟就興奮的問:“爹,事情怎麼樣了?”

田光明苦笑一聲,“還能怎樣?嘴上是說不生我的氣了,就不知道心裡咋想的……不過我看他跟爹的關係倒是很僵!”說話時,透著隱隱擔憂。

招弟勸解,“三叔和爺爺是父子倆,父子倆哪會有隔夜仇,他們指定沒事的。”

經過這麼一小插曲,眼看著過年就到跟前了。

家家戶戶也都忙碌了起來,大掃除的大掃除,置年貨的置年貨。

在離過年還有三天的時候,招弟一家準備去集市上採購一些年貨回來。

一大早的,招弟一家就鎖好了門,劉氏站在地壩喊陸氏:“弟妹,趕集市咯!”前兩日就已經商量好今日去趕集的。

“馬上就來。”沒小會兒,陸氏就牽著周博出了門。

“周兄弟呢?”田光明看見陸氏鎖門就問道。

“應該快來了,一大早他就回下河村去牽馬車了。”陸氏溫婉笑笑。

劉氏笑道:“那這麼說,我們今兒可要沾沾光了?”

陸氏微微一笑,“瞧嫂子都說些什麼話,這麼見外。”

等了好一會兒,周遠才駕著馬車快速的奔了回來,一眾人上了馬車過後,才往集市趕去。

上了集市,兩家人分頭行動。

招弟看著人頭攢頭的街道,微微蹙眉,她倒是沒有料到今兒趕集的人會這麼多。而一旁的劉氏卻笑著道:“得虧今日來了,要是等大後日來趕今年的最後一場集,還不知道多少人呢!”

聽著這話,倒像是今兒的人還算少的了。

還真想到,不過是一個集市,竟能吸引這麼多人。

“她爹,把三妹抱著,等會兒別擠掉了。”劉氏說這話時不放心的囑咐招弟與得弟兩人,“等會兒記得一起,別走丟了。”

兩人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農村人趕集多半都不是空著手來的,往往,每個人後面都背了一個大大的揹簍,在這人潮湧動的街道上,一不小心就會被揹簍碰著壓著……又因為個子有些小,在人群中穿梭雖然很輕鬆,但因看不見前方,又最容易迷失方向……

早知道是這情況,她就該跟去年一樣,就不該來趕這趟集。

一家人先是擠到了米糧店裡,買了一點麵粉,然後才拿了最基本的糧食——玉米麵!至於像大米這樣精緻的主食,倒也是少少的買了一些……

然後又往肉鋪擠去,那肉鋪老闆也早就識得這每次來都要買豬大腸等內臟的人家……他們才上期,竟已經彎身去拾角落的豬大腸了,“這次又要多少?”

劉氏說了一個分量,等肉鋪老闆取好過後,又道:“今兒還割五六斤的肥肉。”這過年的時候,一斤豬肉已經賣到了二十五文,但她還是咬著牙稱了一些豬肉。

因為人太多,買好的東西都是放在田光明揹著的揹簍裡,大家倒是相當輕鬆的穿梭在人群當中。

不過回來的時候,招弟一家倒是選擇了下面一條相對而言人流較小的街道。

來弟也是五歲多的孩子了,這樣抱著十分的累,所以一到下面一條街,田光明就把來弟給放了下來牽著走。

“孩她爹,你看看,我們還需不需要買些什麼?”劉氏站到田光明的背後踮起腳尖看了看揹簍裡的東西,害怕漏了什麼的仔細清點。

田光明思索一下,“差不多都買齊了。”

往回走,路過繡鋪,劉氏就把這冬天來繡好的東西拿進去換了錢,一出來,她就掂了掂手裡的銀錢,嘟噥道:“這錢還不夠今天用的。”

招弟則笑道:“娘,我們明年就掙大錢了,到時候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傻孩子。”劉氏笑道:“就算有了錢,還得給家裡蓋房子,給你們姐幾個準備嫁妝呢!可不能亂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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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嘴角抽搐,娘現在還真是三句都離不開嫁人這事啊!

一家人才往前面走了幾步,就有熟人打招呼道:“伯伯,伯母。”

原來是蔡卓越跟著蔡忠生在趕集。打招呼的自是蔡卓越。

田光明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打招呼道:“蔡大哥年貨可都添置好了?”

蔡忠生愣了愣,要不是一旁的蔡卓越的胳膊肘拐了一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過神來,他儘量扯出一張笑臉來,卻是有些勉強的道:“才剛來呢!田老弟東西可都買好了?”

田光明點點頭笑道:“也沒什麼東西要買,早早的便就買好了,本還想逛逛的,可惜這會兒人太多了,正打算回家呢!”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蔡卓越,方才的那個動作他可沒有忽視掉,難道?

蔡忠生笑道:“那田老弟你們先走,我這就去買東西了,不然等會兒人會更多的。”說著就已經帶著蔡卓越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蔡卓越路過得弟時露出了大大一個笑臉,還伸手揮了揮興奮的打招呼。

得弟不好意思的一笑,垂眸,臉頰微紅。

招弟揶揄道:“大姐怕笑了。”

“好了,我們走吧!”劉氏淡淡的聲音響起,等招弟三姐妹走到前面,她才與田光明對視了一眼,分明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不解。

也不知打蔡忠生方才那到底是什麼態度。

同時搖了搖頭,暫定把這一切拋諸腦後。

路過仁和堂,與其他店的熱鬧相比,倒是安靜了不少,只有那麼零星的一兩人正在看病抓藥。

“二妹想進去看看?”得弟注意到招弟在打量仁和堂,就問道。

招弟微微搖頭,一旁的來弟倒是興奮的道:“大哥哥是不是住這裡面?我們進去看看啦!”

招弟拉住任性的來弟,嬌斥道:“大哥哥出去做事了,今天不在家呢!我們就不進去了。”

來弟卻怎麼都不願意,剛好,方才分頭而行的周遠一家也到了這裡。

陸氏笑問道:“三妹這是怎麼了,要去哪裡?”

來弟指了指仁和堂,“我想進去找一個大哥哥,可是姐姐們不讓我進去。”

田光明與劉氏也跟了上來,一聽來弟這話,劉氏就道:“小孩子怎麼不聽話,大哥哥今兒沒在——”聲音有些嚴厲。

來弟這才閉了嘴。而周博抬頭一眼來弟,然後才把目光移向了仁和堂那幾個大字。

把來弟安靜下來過後,劉氏笑道:“弟妹,你們東西都置辦齊了?”

“嗯,先前本都買了一些,今兒再來補辦就快了許多,方才正準備找你們去呢!”陸氏微微一笑,“嫂子你們東西都置辦好了?”

劉氏不好意思笑笑,“都置辦好了,也沒買什麼東西。”因為早先就已經商量好了,幾年家裡人都不做新衣服,所以更是沒有什麼好買的了。

“那好,我們這就回去,這人真的太多了。”

上了馬車,依舊是兩個大男人坐在車廂外面駕車,車廂裡除了周博是個小男孩以外都是女子。

見周博自打是上了馬車就閉目養神,來弟甚是不在意,道:“周博弟弟,你小小年紀就裝深沉可不好,以後可就成了個小老頭,沒有女孩想嫁給你的。”

這話一出逗得大家笑個不停,而周博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舊自顧自的閉著雙目。

這時,一旁的陸氏半開玩笑的道:“要是沒有女娃嫁給我家博兒,不如就讓三妹做的我兒媳婦怎麼樣?”

“不行。”

異口同聲,幾乎是同時,來弟與周博出聲道。

來弟狠狠地瞪了周博一眼,他竟敢說不行,看來這膽子真的是挺大的啊!

而周博看向來弟的眼神卻有些暗晦不明了。

對此,眾人更是好笑。而像蘿莉身御姐心的招弟更是笑得誇張,笑趴在了劉氏的膝蓋上。

陸氏笑了笑,睜大雙眼看著來弟,道:“三妹怎麼不願意做我家兒媳婦呢?三妹先前不是說我家博兒長得好好看,既然好看,就嫁他做媳婦啊!”

來弟雖不明白眾人笑什麼,但卻嘟著嘴,一本正經的道:“周博弟弟好看是好看,可是……他實在沒趣啊!整天窩在書堆裡,都不做其他的事,要是嫁給他了,我肯定會很無聊的。”

呃!車廂內依舊是大笑連連。連車廂外面的周遠都道:“看來我家博兒不懂得討女子歡心呢!”

又是一陣大笑。

招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一抬頭,又看見來弟惡狠狠的瞪著周博,更是揚了揚手裡的拳頭道:“你本來就沒趣,你就是這麼看我,我還是得說。”

就這樣歡歡喜喜的到了家。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家家都貼上了紅色的對聯,像周遠一家竟還在屋簷下掛著一個個大大的紅燈籠,十分漂亮好看,弄得來弟也嚷嚷著要掛紅燈籠。

連衣服都捨不得置,家裡又怎麼會有那些閒錢來買什麼紅燈籠,因此對於來弟的話自動忽略掉了,不過還沒多大一會兒,招弟就看見來弟興奮的拿著一個燈籠跑了進來。

來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招弟就已經斥道:“是不是在周叔家裡拿的?”

來弟點點頭。

“上次都給你說了,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可……這次是周叔給我的。”

諸如此內的話,時不時的都能夠聽見。

最終到了最後一天,也就是除夕之夜。

和去年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氣氛有些怪怪的。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為什麼,所以也都沒有挑開天窗說亮話。倒是幾個孩子吃得和和樂樂的……

年夜飯都吃得怪怪,吃完過後大家自然沒心情嘮嗑,都早早的各回各家去了。

對像守歲這類耽誤瞌睡的活動,招弟往往是最早一個缺席的,這不,才沒多大一會兒,她就直打哈欠。

這守歲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也用不著人人都遵守,所以一見招弟這樣,劉氏就趕忙讓她去睡覺了。

而躺上床的招弟卻一時十分清醒,一點瞌睡都沒有了。

來這裡,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裡,在許多方面,她就像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一般,從不懂到懂,從不會到會……

但同時,她知道自個兒在很多方面都有缺陷……但她相信,成長的過程中,她會更加的成熟,更加理智的去對待事情。

夜,靜了,深了……

第二日一大早,因為要拜年,所以全家人早早的就起了床,才洗漱完吃完早飯,就已經有人叩響房門了。

打開門看是周遠一家。

周遠恭喜道:“田大哥,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如意。”說著就遞上了準備好的禮物。

田光明接過禮物也笑道:“新年快樂,我祝周兄弟新的一年裡財源滾滾來!”

說笑一番過後,周遠就帶著周博家去了,所以還要趕著回下河村。

等他們一走,田光明剛準備帶著孩子們出門拜年,就又有人上門了,卻是下屋脊的方雷,他手裡提著一隻臘幹的野雞與兔子,上來就道:“田叔田嬸給你們拜年來了。”

田光明微微一愣,往年裡,他們兩家可沒有走動過,今日這是……雖是疑惑,但是田光明還是很快的就回過神來,笑著接過禮物,“雷子,新的一年裡可要加把勁了,到時候多打一點獵物回來。”

方雷笑笑,“這是肯定的。”

剛說笑間,就聽見外面有人道:“想不到雷子比我都還早呢!”

招弟湊出頭去一看,原來是蔡卓越來了,而且最為重要的不是他帶著禮物來,而是他帶著他爹一起來了。

她伸手拐了拐一旁的得弟,輕聲笑道:“大姐,你就偷著了吧!”

得弟不好意思的臉紅起來,轉身撩開簾子就裡屋去了,招弟連忙追上去,“大姐,你別走啊!你走了,他過來看誰?爹孃可是說了的,不允許你們私下裡見面……今兒可是個好機會,白白浪費了多可惜。”

“就知道笑你大姐,討打。”

屋裡兩姐妹說笑,屋外蔡忠生已經道:“田老弟,新年快樂。”嘴角使勁的扯了扯,還是沒扯出笑容來,就連說話也有什麼東西卡著喉嚨一樣,有些不舒服。

“蔡大哥,新的一年可要財源滾滾來哦!”田光明口笨,也想不起幾個好聽的詞來,也就那麼一兩句來回的說。

不過這財源滾滾來對於蔡忠生這樣在外討生的卻是極其喜歡聽的。

蔡忠生爽朗一笑,“新年裡田老弟也多多掙大錢。”

大人之間說笑,一旁的方雷拐了拐蔡卓越的胳膊,“怪別這樣了,脖子都跟個長頸鹿一樣了,難不難看?”

蔡卓越這才把腦袋收回來,撇了撇嘴,不甘道:“剛才不都還在嗎?怎麼一會兒進去了就不出來了?”

“被你嚇著了。”方雷笑笑。

蔡卓越瞪了方雷一樣,冷哼一聲道:“有些人不也跟著我一樣,盼著什麼嗎?還假裝正經呢!”

“你說什麼啊?”方雷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來。

蔡卓越淡淡一笑,“我們哥倆,你還跟我裝?哼,裝就裝,早晚都有說的這一天。”

方雷斜眼看著蔡卓越,“瞧瞧你現在這得意的樣子,尾巴都快翹上天了!”附耳輕聲問:“叔同意了你的事?”

蔡卓越點點頭,“要不同意,你認為我爹會跟著一起過來?”

“那怎麼不吃個定心丸,把婚事給定了呢?”方雷疑惑,就他兄弟這急迫的樣子,要不是年齡的問題,怕是,明天就想去把得弟娶進門了。

蔡卓越面露為難之色,“你以為我不想?我爹這關雖然過了,可是我娘還僵著呢!反正都還有兩年,我想等娘答應了再說,不然到時候得弟真嫁過來了,受苦的肯定是她。”

方雷讚賞的看了蔡卓越一眼,“你倒是會替人著想。”

“她又不是外人……”

方雷輕笑出聲,“喲喲……八字都還沒一瞥呢!”

又是說笑了一會兒,幾人才準備告辭,得弟與招弟也出門來相送。

趁著大人們沒注意,蔡卓越不知道是從哪裡掏出一支銀簪,極細的一根,上面看不見什麼花樣,要不是因為是銀飾,這賣相是肯定賣不出去的……

才遞到得弟的手上,蔡卓越就已經解釋道:“這是我自個兒攢錢買的,雖然不漂亮……你好生的放著,以後拿它找我換更好看的銀飾,就算是金飾我也換給你。”

得弟傻愣愣的站來那裡,目光一會兒盯蔡卓越一會兒盯手上的那支銀飾,有些不知所措。

蔡卓越看著得弟這樣子有些暗暗著急,他也不知道得弟到底喜不喜歡這東西……

還是一旁的招弟出聲道:“大姐,你要是還不放著,被爹孃看去了,可就……”嚇得得弟連忙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衣袖裡。

見得弟這般動作,那吊著一顆心的蔡卓越終於松了一口氣。

正在幾人告辭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一輛馬車從蔡家那邊的路駛了過來,遠遠的,招弟竟能一眼都認出那輛馬車是誰的了。

馬車就在招弟地壩外面停了下來,上面只下來了一個人,就是那跟著蘇明哲來過一次的秦叔。

還在大家愣神的時候,秦叔手裡已經拿著兩匹布過來了,“我代表少爺來給田老弟一家拜年了。”

半響,招弟一家都是微微怔忪,明顯都沒有反應過來。

招弟皺眉,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蘇明哲竟跟他們拜年!

倒是劉氏反應的速度快,不過幾秒就回神,笑著道:“特地勞煩秦大哥來,倒是不好意思了。”她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小家子氣,要不然,這會兒她的雙眼就應該擱在手裡的那匹布,而不是笑盈盈的看著秦叔。

秦叔笑笑,“少爺本想親自來拜年的,可惜臨時有要緊事,便來不了了,還望大家見諒。”說話客氣溫和,倒是沒有因為田家的家境而有半點鄙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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