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招弟一笑,挪步準備走,腿上又疼了,嘴巴忍不住的咧了一下。蘇明哲看在眼裡,幾步上前,眉宇間透著隱隱的擔憂,“沒事吧?”

“沒。”招弟微微搖頭,笑著。

來弟道:“二姐鐵定是醒過來,聽見你聲音就著急著見你,不小心在櫃角上磕了一下,這會兒痛得要命呢!”

蘇明哲一聽,心情更好了,目光笑意盈盈的看著招弟,好像是在詢問,真的是這樣嗎?

招弟瞪了來弟一眼,“就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

來弟無奈的攤開雙手,笑了笑,“好了,我再在這裡,就有人該嫌我礙眼了,我還是趕緊離開,才比較識趣。”她轉身出了門,招弟不禁松了一口氣,她的頭卻忽然間又從門口冒了出來,目光帶著一絲審視,道:“你們說話歸說話,可別像上次在作坊那樣哦!不然……”

來弟是真的離開了。

兩人或許是想起上次在作坊的事情,卻是有些尷尬彆扭了。

招弟趕緊掙脫明哲的手,吞吞吐吐道:“我真沒事了……我們出去坐坐吧!”這可是她的閨房,兩人是不能呆了,就算兩人真的沒有做什麼,可要是被人看見了,許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的。

蘇明哲微微頷首,“行,我們出去坐坐。”

兩人到了堂屋,幹坐了一會兒,氣氛才稍微的緩和了一點。

招弟笑問:“天氣熱,要不要喝口水?”說著,她就已經起身,去廚房端了冷掉了的開水出來,茶水裡面,還有去年摘下來的菊花。

金黃的菊花,在朝著散開,就如秋日裡,在陽光下,開的那樣燦爛。

蘇明哲知道,家裡用來泡菊花茶的菊花都是往年裡,趁著秋日的第一縷陽光落下,招弟提著籃子去地裡摘回來的。摘下來時,上面還帶著晶瑩的雨露,雨露裡,好像倒映著她的笑臉。

她總是選了菊花地裡,最嬌嫩的那一朵摘下。因為是家裡人要用的,她從不肯借了別人的手。

他看著瓷碗裡,那朵朵盛開的菊花,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招弟不知他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輕輕喚了一聲,見他看自己,才道:“傻愣著幹嘛?喝茶啊!”

蘇明哲喝了一小口,淡淡的香甜,齒頰留香。果然是好味道。他不禁打趣道:“你這做菊花茶的手藝快趕上伯母的廚藝了。”

招弟嘴角一抽,“那以後,我天天便泡了這菊花茶給你喝,不吃飯了,怎樣?”她問的時候,眼睛裡閃過狡黠的光芒。

蘇明哲笑了開來,“好啊!”

招弟笑著。怕的就是有一天,你會喝膩。何況這喝茶,能當飯吃嗎?他啊,就知道會哄自個兒開心。

她笑著,“這幾日,都在忙什麼啊!”將近是大半個月沒瞧見他的身影了吧!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忙事情,有沒有按時吃飯,按時休息……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什麼是牽掛。

眼前,總會時不時地的想起那個人,壞也罷,好也罷,反正在腦海裡,就是揮之不去。這,應該就是牽掛吧!

她抿唇笑,也不知道他何時搬進了自個兒的心房,哪天外出了,沒有回來,就總心心的念著。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當然,她也明白自個兒這種感覺是什麼……

蘇明哲像跟上級匯報工作般,特別正經的說著,無非就是前幾日先到了各個集市的分店詢問了一下情況,後面好多天,都是呆在鎮上。

他的話,語氣輕鬆,就如這幾天,也就那樣的過來了,並沒有什麼新奇。

招弟知道他在自個兒面前是報喜不報憂的,也就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問下去了,畢竟,他好不容易回來,需要的就是暫時忘了那些事情,讓大腦輕鬆一下。

看外面太陽弱了下來。

招弟提議道:“我們出去走走?”

兩人去作坊的時候,途經一些田地,看見春日種下的薄荷,已長成了綠油油的一片,雖是沒有風,但鼻尖也能夠嗅到那股清香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蘇明哲放眼看了去,如今好多田地裡都種著薄荷。他道:“看來,今年這薄荷產量應該挺高的。”

招弟微微點頭,道:“初步估量,只是清溪村,算乾貨,加起來,就應該有六百斤左右。如過再加上下河村,一千斤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蘇明哲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第一年能有這個產量,已算是極好的了。

招弟問:“如今,找到下家了嗎?”這些產量,仁和堂各個分店加起來,最多也只能五六百斤,而剩下的,就必須賣出去。

蘇明哲道:“當時我打算做這藥材生意,還要做大,也早就有了打算,這些日子,我不停的奔波,也正是為了這藥材銷售的事情……已有人同意收購我們這批貨物了。”

招弟一聽,臉上終是舒緩開來,綻開了笑容,“還等幾日,這些薄荷,就可以收割了。”

蘇明哲頷首表示知道。

兩人在一棵核桃樹下面坐下。蘇明哲說:“剛才路上過來,看著新房子已興建的差不多了啊!”

招弟點頭笑,“如今框架算是基本上完工了,爹說,差不多五月中旬,新房就可以徹底的完工,打算等六月份的時候,再搬進新居里。”

蘇明哲道:“感覺還沒幾日,這新房就已建成了,真快。”

招弟笑,“還沒幾個月,打年後就開始忙碌,等得完工,足足有四個月呢!我倒是希望快點,這些日子,可把爹累得夠嗆。”

蘇明哲嘴巴微微撇了撇。

招弟忽地是想起上午的事情,“時間也倒是挺快的,都沒覺得大姐成親有幾日,今兒竟回來說,已是有身孕,要當娘了,我也快當長輩了,二姨……”

招弟笑著,她這二姨夠年輕的。

“這麼快?”蘇明哲微微驚訝,接著便是嘀咕的說:“卓越那小子還比我小,都是快當爹的人了,我這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招弟嘴角抽搐,嘀咕就嘀咕罷了,偏偏又讓她聽見,感覺就跟碎碎念沒有什麼區別。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

蘇明哲等了半響,都沒聽見她吱聲,偏頭看她。她微微仰著頭,看著湛藍如洗的天空,長睫毛撲扇撲扇的,煞是好看。

他看得出神。

她嘴角勾了起來,“就這麼漂亮,都讓你看出神了?”她忽地想起,不知是哪日,他就這樣打趣過她。

蘇明哲微笑道:“我媳婦肯定漂亮。”

她一口噎住,他臉不紅心不跳的笑著。

她覺得,自個兒算是徹底破功了。誰叫他道行比較高呢!

不過,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等著陽光從樹葉間照下來,落在兩人的肩上,那樣的肆意而瀟灑。

兩人不知道坐了多久,蛙鳴聲漸漸地叫了起來。招弟這才驚覺,不知何時,太陽已落下,夜色慢慢的拉了下來。天邊,有一輪月亮,就恍惚是掛在山上的樹丫上,慢慢的升了起來。

原來,她方才竟是迷迷糊糊的靠著明哲的肩膀睡了過去。

“醒了?”

聽著這聲音,招弟才離開了明哲的肩膀,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著仍保持著一個姿勢的他,微微一笑,“你都不知道叫我?肩膀很酸吧!”

蘇明哲伸手揉了揉肩膀,搖搖頭,“看你睡的香,便忘了叫。”他想起她剛才睡覺,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美夢,連睡著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活該!”招弟嬌嗔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催促,“趕緊起來,不然爹孃又得讓人出來叫我了。”

蘇明哲站起來。招弟站在他的一邊,頓時有了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他如今個子已有了一米八幾,一米六五左右的她在旁邊,連他的肩膀都夠不到。

兩人還沒到家,就見來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見著兩人小跑了幾步,“該不是又到作坊那邊去了吧!”

招弟對於什麼都敢說的來弟還真是沒有辦法,只得加快腳步,扔下蘇明哲,越過來弟就家去了。她聽見,來弟的笑聲陣陣的從後面傳了來。

進屋,桌上已擺了兩道菜。

她趕緊進廚房洗手幫忙了。

蘇明哲自是留下來用了晚飯。晚飯過後,也只是稍作歇息過後,就家去了,離開時,他說明天再過來。

招弟說,沒事了就在家多休息一下,亂跑做什麼。

蘇明哲騎馬離開。等得聽不見馬蹄聲,招弟才回了屋。

第二日,學堂剛巧是休息日,寶弟也在家。蘇明哲過來的時候,招弟正在考寶弟這幾日的功課。招弟見寶弟不認真,忍不住賞了兩個栗子給他,更是惡狠狠地說著,“你要是不用心,等改明兒二姐出嫁了,看你三姐怎麼收拾你……你三姐那日可是說了,你要這樣下去,落她手裡,沒你好日子過……”

寶弟嘴角一抽,道:“呵呵,有奶奶和爹孃在,三姐再兇也不能把我怎樣的……”

招弟輕哼一聲,“能不能把你怎樣,你到時候試了便知道……”

寶弟正苦惱,看到站在門口的蘇明哲,腦中靈光一閃,就道:“那要是這樣,二姐,你就別嫁了,一輩子呆在家裡,四弟養你。”

蘇明哲幾步就邁了過來,苦笑不得道:“你這小鬼,竟敢這樣拾掇你二姐,找打不是?”

“二姐,你可都看見了,他敢這樣欺負我這未來小舅子,指不定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我看,你還是別嫁了。”

蘇明哲氣得雙眸瞪得滾圓,這小家夥還很是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感覺了。他作勢要打,招弟伸手攔了下來。

她道:“二姐嫁不嫁,二姐自個兒說了算……倒是你,前些日子還說要什麼認真讀書,以後還要娶……”

“二姐。”寶弟急忙出聲打斷,他看著那正看著自個兒的蘇明哲,心中就是一陣發虛,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了,還指不定怎樣的笑話自個兒呢!

招弟一愣,旋即笑了。

寶弟又道:“我這就認真學習。”說著,就拿起書本有模有樣的讀了起來,學堂裡先生教過的三字經,他竟是一字不漏的就讀了下來。

招弟錯愕的看著寶弟,雖是知曉他聰明,倒是沒有想到,他竟能一字不錯的把先生教了的幾篇給讀下來。寶弟讀完了過後,又把前面兩篇背了下來。雖是時不時的停頓了一下,但卻是沒有差錯的。

招弟不禁扶著額頭,敢情她考寶弟時,他是故意不回答的。還害她擔心他是真的不會,跟不上先生的進度。看來她擔心多餘了。

連蘇明哲都略帶驚訝,笑著道:“聽說沒上幾天課呢!還真看不出四弟這麼聰明。”

寶弟鼻子朝天重重的哼了一聲,那神情像是在說: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蘇明哲笑,卻是搖著頭,笑,“還好意思驕傲,你可知道,我像你這麼大時,都在讀什麼了嗎?”見寶弟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個兒,才道:“我四歲的時候就能背誦三字經了,沒到五歲,就毒《論語》了。”

寶弟斜著眼睛看他,擺明了不相信。

就連招弟也是一雙不相信的目光緊緊盯著他,輕聲的問:“你那麼早就讀《論語》,能夠知曉其中的意思嗎?”

蘇明哲微微咳嗽了兩聲,目光躲閃,道:“雖是不知曉其中意思,但我不是在讀了嗎?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讀多了,後面自然能夠知曉其中一些意思的。”

姐弟倆對視一眼,笑出了聲。

“我還以為你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呢!也不過如此罷了,哈哈……”寶弟笑得是最為誇張的。

招弟抿唇笑著,算是含蓄了。

鬧了一會兒。

招弟則板著臉道:“下次可不能這樣了,會就會,不會就不會……”

寶弟點頭算是應了下來,他仰頭道:“既然這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出去完了?”好不容易才歇息一天,要是還伴著這書本,他真的會受不了的。村裡別說和他一樣大的孩子,就是年齡稍大的孩子都沒有去學堂,偏偏他去了。

招弟見那哀求的眼神,不禁失笑,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寶弟歡呼一聲,“上次就說好了,要去小溪裡抓螃蟹的,今天總算能去了。”說著他轉身就要去往外跑。

招弟聽說他是要去小溪,忙動手把他給拉住了,“換了衣服再去,每次去,總把好好的一身衣服,給刺劃破了。”

招弟回屋去拿了一件補丁衣服出來。衣服卻不是舊的,而是寶弟只要在家,總是不消停,四處跑,一件新衣服要不了幾日便壞了,家裡雖是有錢了,可也不是他這樣折騰的,所以就把壞了的衣服縫補了一下,就是為了讓他又出去玩時穿上。

寶弟自個兒動手扣上了紐扣。招弟卻仍是不放心,小溪裡,有幾處水較深的地方……她出聲叮囑。明哲倒是忽然出聲,“要不我們也去小溪裡抓螃蟹?”

招弟一愣,轉頭看著隱隱興奮的他,好像那抓螃蟹是多麼好玩的一件事情。不過認識這麼多年來,還真沒看見他什麼時候玩過……

她有些躍躍欲試了。

寶弟是個極會看眼色的,也撒嬌賣萌的說著,“二姐,我們去吧!等抓了螃蟹回來,和著芡粉,炸了吃,很香的。”

招弟看著一大一小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得點了頭。

招弟也轉身進屋換了一身更為簡便的衣服,上身一件交領碎花衣,下套一條泥巴灰的長褲,連一頭秀麗的頭髮,都用了一條紅布條挽了一個小球。整個人的感覺,就是幹淨利落,隱隱透著一股子精明能幹的勁兒。

招弟換了衣服過後,看了明哲身上的衣服,略微皺了皺眉頭,“不行,你這身衣服也得換換才行……”

蘇明哲擺著手道:“不打緊的。”

她轉身就翻箱倒櫃的取了爹的衣裳出來。蘇明哲穿上,有點不倫不類的。爹的個子雖很高,但跟蘇明哲比起,倒是差了那麼一些。所以當她爹衣裳穿在蘇明哲身上時,不僅是手腕露出來了一截,就連腳腕也沒能夠遮住……

兩姐妹看得笑了笑,蘇明哲則是有些囧樣的撓了撓腦袋。

出門前,又特地帶了一個木桶,鎖了門,把鑰匙拿去給了在三嬸家的奶奶。抓螃蟹也將就人多熱鬧,便叫了在家的成材和慶有一起。

本來寶弟要去叫小夥伴的,可招弟擔心孩子多了出事,就沒讓他去叫,就幾人提著桶往小溪裡去了。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地惡毒了起來,幸虧到了小溪下面,因為小溪兩邊的樹木,或是翠竹遮住了陽光,才涼爽了不少。

幾個男孩子都脫了鞋,光著腳丫子在溪水裡面走,涼爽的溪水漫過腳丫子,無比的舒服。招弟看著,是怎麼都不願意了,也要卷褲腳脫鞋下水,蘇明哲卻是不願意的,就不讓下水。

招弟擺擺手道:“這有什麼,小時候我還下過稻田呢!”

蘇明哲見是勸不動了,也就懶得再開這個口,只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一邊,不時地叮囑她小心一些。三個弟弟回頭看見,都笑了起來。

招弟當然知道他們是在笑什麼,就把蘇明哲推了出去,狠狠地道:“你趕緊抓螃蟹啊!我可還等著吃炸的螃蟹呢!”

男孩子的力氣稍微大一點,能夠搬動的石頭自是要大一些,而大螃蟹肯定都是藏在大石頭下面的……眼看著明哲、成材和慶有都抓了幾個大螃蟹,招弟和寶弟的臉色是不好看了。

寶弟嘟著小嘴,看著自個兒和二姐抓的那像螞蚱一樣的螃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招弟見實在是沒有辦法,就勒令明哲搬了一塊石頭,不許動,讓她去捉螃蟹。明哲又哪敢不依,只是叮囑他,石頭移開過後,動作一定要快。招弟連連點頭。

可是,當一塊大石頭搬開以後,招弟的動作還是慢了,眼看著螃蟹就跑了。

這樣練習了幾次過後,招弟算是領悟到了一點小小的竅門,更是打包票,說下次一定能抓住。話完,就見幾個弟弟完全不相信的看著她。她暗暗咬牙,一定要成功。

可是……

“啊!”招弟一聲慘叫,手一甩,就看見那只夾在大拇指上的螃蟹飛了出去,摔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摔得慘不忍睹。招弟的手也好不到哪裡去,被夾出了血。

蘇明哲倒是比招弟更緊張,一個勁兒問有沒有事。招弟搖頭,“就被夾著的那會兒比較痛,這會兒沒事了。再說了,我哪裡有那麼的嬌氣。”

見招弟真的沒事,明哲才松了一口氣,卻不忘了訓斥,“剛才就給你說了,抓螃蟹,一定要抓住它的後背,這樣它就不能夾你了。”

“石頭才搬開,水是渾濁的,動作又要快,誰能夠看得見啊!”招弟低頭看了一眼拇指上的傷口,小小的,不仔細看,也瞧不清楚的。

許是接受了教訓,接下來抓螃蟹卻是要簡單了一點……

一行人,不知不覺中,就已到了一個小瀑布的頂端,大概有十來米的高度。眼見時間不早了,大家也就沒再下去,而是坐在一邊光潔的石頭上休息,腳丫子還不時地在水中攪動。

寶弟一雙眼睛緊盯著水桶裡的大螃蟹,慶有笑著,“四弟,你是恨不得把頭都給塞進那水桶裡面去了吧!”

寶弟道:“哪有……我只是瞧著,今兒抓的螃蟹,比往日裡我和夥伴們來抓的都要大呢!”往日裡,一群夥伴過來,力氣太小,就只能搬動一些小石頭,自是捉不到大螃蟹的。

招弟笑著,“我看四弟這會兒肯定是想著,那螃蟹炸了吃,該是有多麼的可口。”

一時,幾人笑了起來。

等歇息夠了,洗腳穿上了鞋,才提著往家裡走。

回到家,看見那麼一桶的螃蟹,劉氏愣了愣,抬頭又見阿哲那身裝扮,就樂了起來,“阿哲今日過來,就是為了抓螃蟹。”

蘇明哲笑著撓了撓頭。他不過是想過來待一會兒罷了,哪裡是想抓什麼螃蟹啊!這螃蟹應該說是以外之物。

因為寶弟嚷嚷著現在立馬就要吃,可是劉氏又要做飯,就只能把處理螃蟹的活兒讓給幾個孩子了。端了盆清水過來,捉來大螃蟹,直接把背殼一揭,去掉上面的髒東西,把螃蟹掰成兩段放入清水裡,然後才處理下一個……

來弟回屋看見,立馬是不願意了,嚷嚷著就道:“抓螃蟹這麼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我。”

見她嘮叨多了,寶弟抬頭就回道:“三姐,你這回來什麼都不用做,直接開吃,還不好?”

“……”來弟想了一下,哼道:“那你們動作趕緊的啊!我可是好久都沒有吃螃蟹了。”

等稀飯熬好,螃蟹已清理的差不多了,連菜都沒讓炒,都要先把螃蟹炸了再說。

劉氏拗不過幾個孩子,取芡粉,倒入螃蟹當中,又打了兩個雞蛋,然後稍微的加入了一點家常調料。劉氏做出來的飯菜好吃,其實真的是有那個手藝,因為她做菜平素裡也就那麼簡單的幾種調料,可勾勒出來的,卻是心心念著的美味。

螃蟹終於起了鍋,寶弟心急,拿一塊在手裡,太燙,不停的換手哈氣,接著才是張嘴咬了一口在嘴裡,雖是燙的閉不了嘴,卻是不忘說:“好吃。”

一頓美味的螃蟹,就這樣被孩子們瘋搶了起來。

直到很久很久的後來,大家都還會記起那頓美味的螃蟹,每人哄搶時的模樣。想起來,就覺得,那時候的自個兒可真是好笑。實在是好笑啊!

四月天過去,進入了最熱的五月。

早上,蘇明哲領著馬車過來,裝了五百斤的薄荷離開了村子。

第二天。

哪裡知道,這天說變就變,中午還豔陽高照,不過是一個午休,就大雨如盆潑的落下了下來。譁啦啦的,是絲毫沒有消停的打算。

招弟是睡夢中被吵醒的,見外面下雨,趕緊的就關了窗戶。

到了堂屋,奶奶坐在搖搖椅上,慢悠悠的搖晃著。劉氏則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嘆了一口氣,“得虧家裡的薄荷都曬乾了,不然這場雨下來,怕是來不及搶的。”

招弟走到門口,看見屋簷前已成了水簾,地壩外面,低窪的地方,早已積了一汪水。豆大的水滴落在那汪水上,水花四濺。

招弟想著前一天,蘇明哲過來拉貨時說,因為是第一筆生意,這次他要親自運送貨物去省裡,多半要好些天才能回來了。還說閒暇了,過去陪陪蘇伯母。

明哲他們這次走的是水路……

招弟看著烏壓壓的天,擔心的問道:“娘,這雨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停下啊!”

劉氏搖搖頭,“這天,難說了……不過這架勢,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的。”她說完,轉身進了臥房,把剛才收拾的進屋的衣服,整整齊齊的,如豆腐塊疊好。

招弟仍舊是站在門口,看著遠方,心裡只念著這雨能夠趕快停下來才好。

風,忽地是大了,吹著雨斜飛了起來。站在門口的招弟沒有注意,腳上的鞋已是溼透了。

張氏一把拉過她,“這是咋了,雨都把身上淋溼了,都不知道躲一躲。”

招弟這才回過神,笑了笑,“呵呵,這天反正熱,不礙事的。”

雨是沒有停歇的架勢。烏雲也是越來越厚。本來往日裡還要兩個多小時才天黑,可這會兒看著,卻是覺得已經天黑了。

田光明冒著大雨回來了一趟,又趕緊的趕著車出去了,打算去接寶弟。看著這麼大的雨,劉氏有些擔心,“這下雨了,路上怕是不好走啊!”

田光明帶著蓑衣和斗篷,風太大,卻是一下子把還沒有來得及帶上的斗篷給吹翻了。冒著雨,田光明趕緊撿了斗篷系牢實了,才駕著馬離開。

劉氏叮囑:“路上慢點,仔細一些。”

話語被雨聲和風聲掩蓋住了。

劉氏進屋本打算換衣服的,可看著自個兒一身反正已經溼透了,想著來弟那邊已經放了火,又去了家裡的斗篷和蓑衣過來,給來弟送了過去。

明明是五月天,可將近傍晚了,風吹過來,竟能感覺到一絲絲涼意。

雖是拿了蓑衣和斗篷過去,可回來的時候,來弟一身仍舊是溼透了。劉氏的狼狽自是不用說了。兩人趕緊進屋換了衣裳,又取了乾爽的帕子,擦了擦頭上的雨水。

天,是徹底黑了。

可田光明和寶弟還沒有到家,劉氏連做飯的心思都沒了。招弟不僅擔心爹和四弟,又擔心著,明哲那邊是不是已經靠岸了,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來弟進廚房燒火熱水去了,只念著爹和四弟回來時,能夠衝個熱水澡,這樣也是好的。

終於,在風雨聲中,聽見了馬蹄聲傳了過來,趕緊的開了門,就見寶弟衝了進來,田光明則是拉著馬去拴了。

見兩人回來,一家人吊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田光明進屋,接過劉氏遞過去的帕子,一邊擦頭一邊道:“這雨大,風也大,回來的時候,都看見道路裡面的水溝已經裝不下了……怕是要發洪水了。”他皺著眉頭說著。

洪水……

招弟聽到這個字眼,心猛地一跳。如果發洪水,江水肯定也會上漲的。而風又那麼大,就以現在的這個造船技術……她使勁兒拍了拍自個兒的腦袋,讓自個兒別再胡思亂想下去。

聽見她拍腦袋的聲音,劉氏這才反應了過來,“二妹,你這是咋了,打下午開始,就怪怪的……你是在擔心阿哲?”

田光明問:“對了,阿哲這次走旱路還是水路啊?”

招弟眉宇間噙著淡淡的憂愁,“走的是水路。”

“啊!”劉氏驚了一下。

田光明安慰道:“阿哲平日裡就是在外面跑的,自是會看天氣狀況的,說不定在雨來之前,就已靠岸了,你就放寬了心吧!”

“……嗯。”招弟知道自個兒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放寬心才行。何況,她也不想著家人跟著自個兒一起擔心。

晚飯,招弟聽著屋頂雨滴噼裡啪啦的響起,外面大風卷著樹枝唰唰作響……她的心就亂糟糟的一團,是怎麼都吃不下了。

洗漱過後,就該休息了。

招弟睡不著,便又拿了嫁衣出來繡,一針一線的,慢慢的穿著。她最近啊,在刺繡上面,是越來越有心得了,也比以前更上心了……雖說繡出來的東西還是那樣難看,但她卻真真是用了十二萬分的真心在裡面。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手上的嫁衣。

來弟敲響房門進來時,手裡抱著枕頭,笑嘻嘻的說著,“二姐,打雷,我怕,一起睡啊!”不等她回答,已是跳上了床。

來弟坐在床上,見她手裡還拿著嫁衣在繡,就道:“晚了,二姐睡覺吧!”

招弟放下手裡的嫁衣,退了外衣才滅了燈。夏日的夜晚,屋裡卻是一片黑暗,伸手都不見五指了。

她輾轉反側難眠。

來弟伸手從後面抱住她,“二姐,睡覺吧!明兒天就晴了。”

對啊!或許明天就晴了。

第二天早上,雨稍微歇了一會兒,可惜沒多久,竟是又大了起來。

這場雨真的是大了,這兩日,連平日溫和的小溪都變得了狂暴起來,渾濁的水譁啦啦的,卷著小溪兩邊岸上的青草朝著遠方去了。

大雨,好像是下了五天。後面又接著淅瀝瀝的下了幾天的小雨。

這場雨,老人說,是好多年好多年都沒有遇著的了。

招弟苦笑,她來這裡,都遇著了好幾個好多年好多年才見著的了……乾旱、下雪和暴雨。她什麼都趕上了,哪會有那麼的幸運,肯定是老人們老了,記錯罷了。

可是招弟知道,這場雨真的挺大。連大路過去,拐角的那個梧桐樹的枝椏給吹斷了。

還聽說,去鎮上的路,因大雨被泥石流給堵住了,要好些日子裡才能夠清通。

哎!這場雨還真是一點都不安分。

等雨小了,招弟笑著跟爹孃說,她去蘇伯母那邊看看。劉氏本要一起跟著過去的,招弟沒讓,她擔心蘇伯母因為這樣興師動眾又該亂想了。

田光明始終是不放心她,親自駕著馬車送了她過去。等她在蘇府外面下了車,才交代道:“晚些我再過來接你。”

招弟點頭,看著爹駕著馬車離開,才去敲了蘇府的門。

蘇伯母的精氣神還好,也沒過多的擔心,倒是問起招弟來,“你是不是擔心了?”

招弟微微一愣過後,點了點頭,她確實擔心了。

蘇伯母嘆息一聲道:“阿哲就跟他去了的爹一樣,愛亂跑,我是擔心害怕慣了,後來,見他們每次都安全的回來,也就不再擔心了……他們父子兩啊,就算把心操死了,該出去還是出去了,怎麼都勸不住的。”

招弟聽著蘇伯母說她不擔心,卻是不肯相信的,蘇伯母的語氣裡,隱隱的,透著的一絲無奈。或許,明哲就跟她未見過的……公爹一樣,倔脾氣,九頭牛都是拉不回來的。(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