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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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來自憶追有聖母光環加持的鼓勵,葉志明也灑然一笑,他本不是個消極的人,與此相反,他是個很理智且鬥志昂揚的傢伙,就在今天,他獲得了自己未來崛起的本錢,他有了修煉天賦,也堅信在未來,自己必然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無力。

試問哪個男孩不想能有個屬於自己的漂亮女孩,給她買漂亮的衣服,陪著美美的她去逛街,給她買好吃的食物,能看她在美景裡解放她本該具有的美麗,這一切其實無關攀比或者炫耀,而是那種美好,真的是如此讓人心馳神往。

“憶追姐,你自己能賺錢嗎?”理想很美好,但是人總得走在現實的泥濘道路上,憶追在今晚之後是否依舊要去睡大街其實還是個壓在她頭上的現實問題,葉志明想幫她,可是他確實是能力有限,夜已深,明早五點半他還得準時起床,因為學校為了讓學生們保持健康的身體,早上六點二十的早操是任何學生都不能缺席的,缺席會收到懲罰,現在葉志明還能為憶追伸出的援手只限於他兜裡用剩下的一百多塊錢。

“我會想辦法的。”憶追倒是一臉無所謂的一個後仰躺上了床,霎時便在這簡陋的小房間裡神奇地變幻出一道美景。

葉志明將兜裡的錢盡數掏出:“那這點錢你就先收著吧,可以應應急,畢竟不是在天上了,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嘛。”他突然將目光投向窗外,昏黃的路燈下只有垃圾桶孤獨的黑影,他嬉皮笑臉的繼續說,“我可不敢想象一個大天使夜晚躺在公園長椅上的場景。”

憶追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滿眼的好奇:“你就不給自己留點?這些錢夠你存半年的早餐錢了吧。”

葉志明嘴角狠狠的一抽搐,心想: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就後悔把錢給你了,你說我留著吃點好的不行嗎,這可是整整幾百根油條,幾百杯豆漿,幾十瓶牛奶,幾十……我何苦給你?唔,可是我這錢都遞出來了啊,又收回來?我一點面子不要的啊?還有你這窮逼,今天這頓飯還是我請的好吧,還是說你真的想去睡大街?

“沒事~反正這錢是我撿的,老是揣著還心裡不舒服呢,給你了算是銷贓,銷贓,你要理解。”葉志明死鴨子嘴硬地解釋著。

可能是看出了葉志明的尷尬,憶追倒是一把抓過他手中的錢,一臉理所當然的開口:“那這就算是我給你送祝福的報酬吧,那可是消耗了我不少力氣呢。”

“呵呵,就親一下能消耗多少力氣?是消耗了你神聖的口水資源嗎?我的大天使……”對於憶追這種佔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為,葉志明心中表示強烈的鄙視,那可是肉體意義上第一次被女孩親啊,這樣意義非凡的行為卻是在完全沒有得到他同意的情況下被憶追強制執行了,他心中別提多委(暗)屈(爽)了。

“那可真是要謝謝你了。”葉志明陰陽怪氣的答覆,想要噎憶追一手。

“不客氣不客氣。”憶追根本就毫不在乎,而是當著葉志明的面開始點錢……

“怎麼你還怕我藏私啊……”葉志明心中緋腹,滿頭黑線。

“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憶追姐你自己好好休息哈~”葉志明開口告別,時間確實已經很晚了。

“去吧去吧,拜拜。”憶追將錢數了一遍還不甘心,竟然翻過來又著手開始數第二遍……

葉志明無奈地退出房間順手帶上門。走到小旅館門口的時候還被旅館老板白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我都這麼幫你了,你小子怎麼就那麼不中用呢……

出了旅館,葉志明走在晚風習習的街道上。大路燈灑下慘淡的白光,道路上空空蕩蕩,只是偶爾駛過一輛疾馳的汽車,他又重新回到了獨身一人的狀態,行過大街,穿過小巷,終於,他又回到了這個家。

樓道裡沒有燈,一縷月光從樓道窗照進,像一把劃破黑暗的利劍,落在葉志明臉上,也落在他心裡,黑暗中葉志明靜靜的站立於門前,深深呼吸一口後,他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輕輕旋轉,伴隨著輕微的機械傳動聲,門開了。

屋內也是一片黑暗,看來家裡所有人都睡了,並沒有人會因為他的缺席而夜不能寐,輕輕的鼾聲在靜靜的黑夜有節奏地響起,看來夢很香甜。

葉志明輕輕按下開關將客廳燈開啟。逼仄的空間裡擺著一個簡陋的沙發以及它對面的一個老舊電視,另外還有一張用於吃飯的矮桌子,就是這樣簡單的三件套便將客廳空間幾乎佔滿,只留下僅供人穿行的窄道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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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志明輕手輕腳地走到飯桌旁,上面是吃剩下的殘羹冷炙以及隨意擺放的碗筷,回家很晚,但是沒有人想要特意給他留一點食物。洗碗這項工作,這基本從來都是被他包辦。至於弟弟,照宋阿姨的話“你弟弟是火箭班的學生,學習任務重,沒有時間做這些粗活。你就多忙一下。”確實啊,這火箭班的名額還是他讓出來的,他還能不知道嗎。

這個弟弟其實只是比葉志明小幾個月而已,想當初分班考試的時候,他的成績是要剛好比這個弟弟高一分的,也恰好就是這多出來的一分讓他領先這個弟弟一名得到了那火箭班的最後一個名額。

那天他高高興興地回家想要將這個訊息告訴父親,畢竟對於當時剛上高一的他來說,取得好成績只是使他開心的一方面,回家來報喜得到父親的認可才是更大的成就感,那時的他還沒有對這個家庭,沒有對他那個父親徹底失望。

當他滿臉得意掩藏不住地站在父親面前講出這個事實後仰著頭準備接受誇獎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盆絕對零度的冰水。

“這個火箭班,你就不要上了。”

“為什麼?”他當時只是滿臉迷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心想著:難道這還不夠嗎?我已經拼命了啊,可是我不是考第一名的料啊,那根本就不是用努力可以達到的高度啊。

“你的數學選擇題有一個老師改錯了吧,你沒有告訴老師而是自己悄悄改了答案對不對。”

“我沒有!”他咆哮著回應。這怎麼可能,雖然他真的很想有好成績,但他的成績,那從來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踩出來的,那一堂堂全程不走神聽下來的課,那一個個獨自背課文課間,同學們都在嬉戲打鬧,那一次次不厭其煩來回奔跑於老師辦公室的努力,那些回想上課內容而不能入眠的夜晚……一切的一切,他從來都是問心無愧。

“你改了。”父親色厲內荏的又一次重複,他不經意間瞥向了當時正趴在飯桌上好像認真在做作業的弟弟身上,平時他都不是在這個地方做作業的,那是葉志明呆的地方,他有自己的單人房間,有自己獨有的書桌,有軟軟的椅子。

葉志明一時間什麼都知道了,這是誣陷,是一場無法反駁的栽贓。弟弟空口白牙之下,他便成了個為了成績不擇手段的小人,他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在卷子發下來之後改過答案,因為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編造事實。那一刻他氣血攻心,卻只是倔強地繼續開口。

“我說了我沒有。”他死死地看著父親的眼睛,希冀從他眼中看到什麼,但是他失望了,在那裡面,他只看出了慌亂,或許是在擔心沒有完成宋阿姨的吩咐吧。

“阿明啊,做人,誠實比什麼都重要,你是個誠實的孩子,這比進入火箭班更讓我欣慰……”

葉志明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轉身的一刻淚水湧出像是天降暴雨,豆大的滾燙淚珠狠狠砸在積滿灰塵的地面,濺起一圈圈塵浪,像是天外飛來泛著耀眼火光的隕石,燃燒完它所有的光芒,最後與地面狠狠相撞,悲傷像是衝擊波漣漪一樣席捲了葉志明的世界,他的世界支離破碎。

他在小區樓下的角落裡抱著頭哭了整整兩個小時,沒有一個人跟著他出來,弟弟或者父親,後來他獨自一人去了那座山巔,在那裡,他抱著頭躺在地上看了一晚上雲來雲去,月現月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媽媽離開後,他其實一直只能算作是孤身一人。

後來他第二天還是如約回到學校上課,做了早操,在確認班主任在辦公室的那個課間裡,他去自首了自己的‘作弊’行為,說要拿掉那可能是他以某個夜晚失眠為代價換來的五分數學選擇題。班主任提醒了他這樣做的後果,並且對他說這種事情其實誰都不知道,言下之意是他會幫葉志明保密。

葉志明知道,自己這個看起來正氣凜然的班主任雖然平時對他們很嚴格,但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護短狂魔,在別的老師還在教導自己的學生遇到欺負要忍氣吞聲時,他卻是對自己的學生說,男子漢有什麼好慫的,在外面被別的班的學生的欺負了那就欺負回去,他給撐腰,絕對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從後來葉志明的耳聞中,他也確實做到了。

葉志明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決定,在一切事宜都確定後,之前的過度悲傷加上一夜未眠,加上沒吃早餐的情況下堅持跑完晨跑,這一切加起來導致了他的昏迷。醒來時他是在校醫院簡易的白床上,手上掛著點滴,身旁坐著自顧自看書的班長,在他醒的一刻班長立馬放下書要來扶他,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又泛起了一絲溫度。這世界那麼大,遙遠而未知的未來裡,說不定就有那麼一處溫暖的地方能夠讓他築起一方小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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