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向來是個把別人說服的人，秦歌顯然難以說服李識放過海，眼看著李識揮著鬼手衝過來卻又毫無辦法。

而張須和花荷這邊，竟發現困在土陣裡面的，是之前在新城鎮裡遇到的大邪妖黃鼬。驚喜之餘張須卻並沒有像平時那樣，一遇到妖怪就殺之而後快。而是打算擒住黃鼬。

打算問它一個問題，一個關於妖怪統帥的問題。這個統帥在兩百年前帶領成千上萬的妖怪，大規模襲擊人類，在當時，黑雄、白瑯、黃鼬、紅蟒以及藍鷲這些令人談之色變的大邪妖，都只是它的手下而已。

……

“張大哥……”花荷驚訝地望著張須，這個以前遇到妖怪第一時間便是殺的男人，似乎長進了不少。

或者說是因為長期跟李識呆在一起，潛移默化地變得跟李識那樣，在殺妖怪之前喜歡先審問一番，追出這個妖怪身後更強大的妖怪。

其實在一開始，這夥人各自都有著自己的缺點和弱點，但在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之中，他們或多或少地都發生了變化。

張須和花荷自不必說，就如李識，遇到秦歌之後那整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性格變了許多，至少他有了可以殺妖除魔的‘正事’可做。

秦歌自小窮苦，養成愛錢如命的性子，以前的她絕不可能放棄半個能讓她賺大錢的機會。然而這段時間來她幾乎沒有顧及過生意，新城鎮姚秘書給的鉅額報酬，也因孤兒院和一夥人的開支花去一大筆。然而她卻毫不心疼，甚至覺得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加充實，更像是生活。

如果有某個團隊，能讓人自內而外地變強，那這必是個戰無不勝的團隊。

四個人中途結合走到一起，雖有著各自的理由，卻擁有相同的目標。這或者正是上天給人類世界的一份大禮，以對抗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邪妖力量。

只是，這一夥人，今後的路能順利地走下去嗎？

花荷的心裡不知為何，竟隱隱約約地生出一陣擔心。

甚至有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她覺得應該阻止張須審問黃鼬，應該馬上把它殺掉。

這些想法來得毫無理由，花荷的理智當然沒有讓她真的去阻止張須。

所以張須驅動陣法，把已是奄奄一息的黃鼬順利擒住，也順利問了他想問的問題，同樣順利地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

秦歌癱坐在海的房間地上，手裡拿著已經撥通了的手機，無力地靠著牆壁。她的心很痛，有種被人硬生生撕裂了的感覺。

手機裡傳來一把女聲，“喂，說話啊，你這是打110惡作劇嗎？虛假報警也是有罪的知道嗎？喂，喂喂……”

秦歌掛上電話，始終沒有跟對方說話，當然也沒完成這個報警的電話。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子般的灰白色，很快太陽就要像往常一樣露角，結束冰冷而黑暗的黎明。

“秦姐姐！”

花荷和張須總算回來了，一前一後地走進房間。

映入他們眼簾的，首先是大片大片的血跡。一灘灘一道道，或鮮紅或暗赤，這跟他們平時看慣了的妖怪黑血不同，實在顯得太過刺眼了。

海仰面倒臥在血跡之中，眼睛撐得巨大，無神地望向天花板。眼裡帶著不甘於恐懼，微張的嘴巴似乎正要發出驚叫。

他死了。

因為他胸口上那道長長的傷口，和被丟在一旁的一顆紅通通的心臟，毫無疑問他死了。

秦歌沒有理會花荷的呼喚，愣愣海的屍體。

“大……大哥他動手了？他，他現在去哪裡了？”花荷蹲下撫著秦歌的肩膀，輕聲問道。

“他走了。”秦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殺了這個孩子之後，被我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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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終於忍不住，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李識這個惡魔，竟當著我的面，把孩子的心臟挖了出來……我不會原諒他的，絕不，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他。”

花荷看了眼秦歌，覺得有些意外。

李識殺掉海，秦歌很生氣，這並沒有值得花荷意外的地方。但李識把還的心臟挖了出來？為什麼？李識只要用鬼手上的指甲，往海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就能殺了海。何必把海的心臟挖出來呢？

難道……黃鼬說的是真的？

花荷不禁回頭跟張須對望一眼，從張須的眼中，她似乎看到了同樣的疑惑與猜測。

不，不可能！

李識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挖出海的心臟來，肯定是這樣。

“其他人就要睡醒了，我先把屍體處理掉吧。”張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扯了一面床單把海的屍體蓋住。

“不，先讓我想想，這次我想把屍體交給警察，李識得為他自己的罪承擔責任。”秦歌說道。

花荷急忙勸秦歌道：“秦姐姐別這樣，大哥他殺了人是不對，但是……但是他這樣做其實是為了……”

“不管他為了什麼，都不應該殺害一個孩子。人常說孩子就如同一張白紙，上面寫的什麼畫的什麼，完全是看大人。”秦歌的臉色依然蒼白，彷彿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走出來，“即使海真的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李識卻剝奪了海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無權這樣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這樣做。”

“但是……”

花荷還要繼續勸，張須卻拍拍她的肩膀，搶著說道：“秦歌你報不報警我覺得無所謂，但報警之後肯定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得留在孤兒院裡，配合調查。眼下有一件事，卻是我們一分鐘也不能再拖的。”

秦歌轉頭看了看張須，顯然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比李識殺人更加需要馬上解決。

“我們抓住了黃鼬。”花荷看出秦歌心中的疑惑，替張須繼續說道：“這次在後花園觸動陣法的，不是別人，正是玫瑰島上溜走的邪妖黃鼬。”

秦歌先是大驚，刷地從地上站起來，眼裡閃出了些精神，卻又很快慢慢地黯淡下來。

她本身就對這些黑暗世界的事興趣不大，什麼妖魔鬼怪在她內心的深處，始終是能躲著就躲著的東西。

之所以一路殺妖除魔走來，多是因為被逼無奈，更多是因為擔心李識一個人獨自面對。

但現在李識走了，還殺不殺妖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

“既然抓住了它，你們殺掉便是了，我的水平其實也幫不上忙。”秦歌淡淡地說道，誰都能看出她已不太關心此事。

“已經殺了，只是黃鼬死之前，告訴我們一件事情。”花荷又看了眼張須，嘆氣道“它說妖怪的統帥，其實一直就隱藏在我們之中。”

“什麼？！”秦歌驚呼。

……

【作者題外話】：【第五卷孤兒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