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西門有人曾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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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行邈得知東陵若纈的真實身份後,面色大變,不肯施救。龍臨知道他是顧慮兒子的安危:東陵在仙藥門盤桓數月,恐怕多少已經打聽到一些陳鉞天的身世秘辛…但他覺得東陵若纈畢竟多少也是為了李多壽的事而受重傷,袖手不救似乎於理不合;另外,他非常希望能透過東陵瞭解大慈閣這個殺手組織,搞清楚盤龍谷滅宗血案的來龍去脈…他提議等東陵甦醒後,讓陳鉞天給她打上奴印,以確保她的忠心謹言。

不過陳行邈還是擔憂大慈閣對殺手的役使手段難以猜度,就怕一個奴印還不能完全控制對方。龍臨只能向他保證,如果發現東陵不能忠順於仙藥門,他會第一時間拍碎她的金丹,取她性命。

在陳行邈的努力救治下,東陵若纈終於在兩個月後甦醒了過來。她睜開那雙美麗的水杏眼,看到林悅兮和龍臨的臉,一個意態冰冷,一個神情淡漠,心裡就明白了。

龍臨見她眼中橫過一道決絕的暗影,知道她打算自盡,就拉住她的手腕說,“不必如此。不管你當初因為什麼而為大慈閣效命,你已經死過一回了,以後都是新生。”

東陵若纈發覺他貌似只是輕輕扣住自己的脈門,卻頓感全身經絡血脈被微妙地把控住,渾身靈力的流轉變得十分滯重和遲緩,就是想動一動手指都困難,不禁頹然長嘆。

她的兩種面目性格在這次重傷後,開始出現一定程度的疊合,顯得既沒有原先的甜美,也沒有當殺手時的冷酷;龍臨向她瞭解大慈閣的時候,她用艱澀的語氣,簡略地說她是大慈閣九大護法之一--松濤下—之下的一個舵主;在大慈閣裡,她唯一見過真容的成員就是松濤下。這次也是奉松濤下之命,前來招攬龍臨。

她在大慈閣的名字是董無垠,透過功勳值的累積而成為舵主。入教之時,就必須奉上一滴本命精血,滴在一個兩寸大小的帶有淺綠暈輪的圓形青色玉牒上。如果某日玉碟上的暈輪變黑,玉色轉黃,就說明她已死去;否則,無論她躲藏在何處,只要大慈閣捏碎玉碟,她就即刻身亡,不需要派人上天入地地追殺…

她甚至沒有問,龍臨是何時、何因開始懷疑她的身份。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暴露就意味著烈日下的無物遮蔽的冰塊,除了消亡,沒有其他可能性。

龍臨一直以為,大慈閣的殺手都是“全職”殺手。東陵的例子讓他意識到,這個殺手組織的隱蔽性有多強,或許每個殺手,甚至包括西門聽雪,都有一個掩護身份,讓他們安然滲透在各宗各派之內,甚至有可能只是引車賣漿、販夫走卒之流,面目庸凡得不會讓人多看一眼...

問及西門聽雪,東陵表示她從未見過此人,和龍臨一樣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記得有一年,她協助松濤下護法完全了對餐霞門的最後絞殺,松護法曾奉命帶她去拜見閣主。不過那一次,西門閣主還是沒有露面,只讓一個面色蒼白的玄衣侍女,約十一二歲模樣,代為接見,以“教主口諭”的方式頒發了賞賜,加以勉慰。

“那少女長什麼模樣?”龍臨暗暗吃驚,沒想到東陵若纈遠在進入聖蓮宗之前就已經是大慈閣的殺手,真不知她用什麼方法完全收斂原來的功法氣息,瞞過了許無華?她淺入聖蓮宗的目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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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有病在身,很瘦弱。”東陵若纈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不出境界。有點像…菊花妹妹。”

她沉默了片刻,陷入回想之中,“我記得那是一個隆冬季節,在大燕國的一個北部小鎮的一處尋常院落裡,那女孩就坐在西廂房中,房中沒有禁制,沒有任何靈氣,就和凡間百姓的陳設一樣,只是天寒地凍之中房中未嘗生火取暖,軒窗盡開,雪花不斷湧入室內,女孩卻衣衫單薄面無寒意,才讓人感到異樣。”

“這侍女除了傳達口諭,還說過什麼嗎?”龍臨問。

東陵若纈有些迷惘地想了想,才慢慢地說:“她坐在桌前,伸著一隻手,讓雪花飄落在她的掌心。很奇怪,那些雪片潔白如故,一點也不融化。她問我,‘你能聽得出在一息之間,有多少片六出落地的聲音嗎?’…我說我聽不出。她笑笑說,‘你的心還不靜。沒有一種花和雪花一樣,總是億萬同行而永生孤絕,經行九霄天,只為流刑地;矇昧一切大痛,永不結善果…這就是殺手的性情.等你有一天,願意去傾聽它們與造化的爭辯,與朔風的繾綣,與水和冰的周旋…那你的殺道就大成了。”

修士的記憶力超凡,東陵雖然並未領會那些話的意思,還是一字一句地背了下來。

“她沒有展示境界嗎?”

“沒有。”

“後來你見過她嗎?”

“沒有。”

“松濤下見過西門聽雪本人嗎?”

“據他說沒有。”

“那他如何掌控大慈閣,你們又是如何互相聯絡,完成任務?”

東陵抿住了嘴唇,良久才說,“我不能說。”見龍臨仍欲追問,她忽然流下眼淚,哽咽道,“龍師兄,我知道我不該騙你,我做過很多錯事,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但是,在那之前,我並沒有遇到你,我對你是…真心…我沒有辦法,不能選擇…我真的不能說那些,否則…”她突然心境震顫,語無倫次起來。

龍臨只能尷尬地閉上嘴。雖然修真界對年齡沒有強烈的概念,但對方畢竟是活過一百多歲甚至可能兩百多歲的人,而他只是一個青澀少年,對感情也沒有什麼體味,也不知如何應對…神思一亂,伸手抹起了額頭。

突然身旁的林悅兮扯了扯他的衣服,輕聲說:“臨哥,去玩。”龍臨心裡一鬆,就吩咐東陵“好好休養”,就帶著林悅兮離開了小室。

一出小室就遇到滿面愁容的龍寶。龍寶犯愁也是一件稀罕事,龍臨自然格外關心,一問,卻是一件極小的事:龍寶發現小世界在易大鏟和胡旺財等的建設下越來越豐饒廣袤,幾間靈石砌成的精舍也美輪美奐,各具風致,就像把他唯一的“家產”--那個靈犀宗裡帶出來的破蒲團—安置進去。結果不知怎麼回事,無論這個蒲團安放在哪一間雅室都像佛頭著糞,美人生瘡…立馬呈現出一種令人難堪的惡趣味。

龍寶惆悵地說:“以前我還真沒發現這蒲團能有這麼醜!”

龍臨安慰他:“沒事,讓老崔替你重新編一個,或者把這個拆了,加些靈葭蒲草進去,增加韌性,也會漂亮些。”

龍寶選擇了第二個方案。他立即讓易大鏟去神望湖邊割了一些靈葭蒲草來,把破蒲團扔崔如鐵去做改造。靈葭蒲草和大秦國一帶出產的柔甲蒲草有幾分相似,但柔韌香滑則遠勝之;用靈葭蒲草編織的蒲團還有一個特殊之處是,會散發出淡淡的靜謐氣息的靈力,能使人打坐之人心無纖塵,很快入靜。

不過崔如鐵很快就向龍寶請示說,這個蒲團破損的只是外面一層,拆除後,裡面的蒲團又是另一種形制,編織的手法甚是奇特,無法拆開。“世上哪有拆不開的蒲團?”龍寶笑了,“老崔,你是不是怕磨破你的指甲啊?”

崔如鐵面色一紅,說“奴才無能,二老爺不妨試試看…”

龍寶滿不在乎地拿過那個小了一號但完好無損的蒲團,拿過一把小劍剔了兩剔,居然紋絲不動;這讓他一愣神,又向龍臨要了陰陽劍,用劍頭插入一個草圈運勁一挑,突然眼前一花,一種難以抑制的頭暈噁心襲來,他竟然失手把蒲團跌落地上,“哇“的一聲,吐了!

龍臨急忙上前檢視,龍寶有氣無力地說,“這蒲團…特麼的有點玄乎。臨哥,讓佔一腿來燒了它...”

雪沾衣早已跑出小世界,躲在一邊看熱鬧,聽到龍寶的話,急忙奔出來喊,“二老爺,我早就改名了,不叫佔一腿了!易大鏟姐姐說,她也要改名…”

“好好的又改什麼名?”龍寶怒道。這一聲吼又讓他一陣眼冒金星,直犯噁心。

雪沾衣不敢吱聲,倒是龍臨笑著說:“改就改吧。一個姑娘家叫易大鏟,哪還嫁得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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