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章 奪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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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瀛海在龍淵大陸和鳳岐大陸之間,是兩塊大陸往來的必經之地,自古是個三不管地帶,海寇橫行;後來雲水寒家族崛起,歷經數百年,打掉了大瀛海上近千股大小勢力,將整個大瀛海基本歸於治下,往返的商船雖然也需要繳納買路錢,但是雲家的收費還算公道,頗有信譽,從不胡亂加價,出爾反爾,所以漸漸地兩方大陸勢力也都預設了雲家在此地的統治。

曹恆立對龍臨如是說。

對於鳳岐大陸,龍臨也略有瞭解,是個化外之地,面積比龍淵大陸大一倍有餘,蠻族巫民混居,匪盜割據,靈氣比龍源大陸更稀薄,修真水平較低。由於有大瀛海這道天然緩衝帶,兩個大陸倒是一直相安無事,因為龍淵大陸的修真勢力對鳳岐大陸沒什麼興趣,鳳岐也無力向龍淵掠奪或者大規模滲透,就形成了相對和平的狀態。

龍寶打算讓蟻妖們把島上的萬古森羅木吃完再走,龍臨也想在島嶼附近的大瀛海中練刀,就安排大家各自修煉。考慮到龍寶的傷勢尚未好全,龍臨令毛菊花、胡旺財和曹恆立、崔如鐵他們不離龍寶左右,以防萬一。

他急需一個合適的環境讓他和面目一新的“搖光刀”重新適應。令他驚奇的是,搖光彷彿有了某種生命的氣息,持刀靜凝之時,能感受到它的呼吸...這呼吸如天外長風,又如表面慵懶而深部激流洶湧的大洋大海,氣息高遠,深峻,磅礴,純淨,無休無盡,蟄伏和醞釀著難以想象的神秘力量。

他在海底練刀,運轉“刑天訣”來對抗大海強大無匹的鎮壓之力,瞑目默想“破軍臨”上閃現過的那三招刀意...數十天之後,他漸漸與搖光的呼吸起伏同步,開始契合如一;大海對他的壓制之感,感覺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可怖。

如果有人在海底遙遙窺視,就會發現龍臨的四周數丈五色星光璀璨,虛實移換,錯落排布,就像覆蓋著一張透明的錦襴袈裟,凝成了一個猶如結界的星辰空間。

他在自己的結界之內,星暉遍體,湛然若神。

雖然此時他發揮的刀意與“破軍臨”上呈現的境界還差得很遠,但已經不是最初那種刻意臨摹、畫龍只畫皮的狀態,因為他與搖光刀已經有了一定的感受和呼應。

某日,突然天黑海嘯,彷彿有劫雷入海,靈力波相撞擊的巨大爆裂聲將海中無數生靈都震暈了過去,受波及較重的直接被撕成碎屑,海水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猩紅,龍臨的星辰小結界也發生強烈的扭動,有崩壞之相。

他急忙收斂刀意,開啟靈力罩浮出海面,只見遠處的數百座島嶼外的防護陣再一次亮起,金色的線段急速流動變幻,比之前見到的繁複了很多,只見兩條身影呼嘯掠出,打鬥激烈,瞬間雲水顛覆,乾坤失色。龍臨凝神一看,竟是雲夫人和雲水寒!

當年他在靈犀宗的炎冰峰偷窺過雲水寒,對此人的聲貌可謂印象深刻之極;此時再見,發現雲水寒的境界還是停留在化神初期,還不及雲夫人。只是雲夫人被自己的搖光刀劈傷,似乎難出全力,倒和雲水寒打了個旗鼓相當。

龍臨飛回森羅木刀,與龍寶匯合。龍寶早已帶了大家站在山頂看熱鬧,他對雲水寒可比龍臨熟悉多了,一見龍臨現身,就急忙說:“臨哥,你瞧他們夫妻倆打起來了!”

“阿黎,你瘋了嗎?”雲水寒怒吼,“還不罷手?”聲如破障天雷,震人耳膜。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雲夫人毫不示弱地厲聲喝呼,“你再和雲水曦那個掃把星狐狸精攪在一起,我就和你永世沒完!”

“滿口胡唚!”雲水寒滿臉紫漲,動了真怒,“曦妹是我雲家人,我身為雲家家主,要是自己妹妹都不能庇護周全,豈不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你還怕被天下人笑掉大牙?你幹的那些破事還不夠天下人笑掉大牙?”雲夫人咬牙怒目,臉肉稜起,加上周身死氣繚繞,白骨猙獰,令人望而生畏,“一句話,有我念秋黎,就沒有她雲水曦!...你既然與我動手,夫妻恩義已絕!今日就定個生死吧!”

“特麼的,好一個潑貨!”龍寶仰臉呆看,砸了砸嘴。

雲夫人語聲未盡,就轟隆一聲,一個寬逾十丈的白骨手爪一爪抓下,將龍寶身旁的一座小山抓得粉碎,被捏成齏粉的萬古森羅木在白骨指縫間簌簌而下,滿天金綠色塵埃瀰漫飄飛;在此之前一瞬之間,一個玉色衣袍的身影一個飄轉,如清風般靈逸地飛走。龍臨清楚地看到白骨爪上遍佈的傷痕,每一條都有數尺之寬,裡面有暗紅色熊熊湧動的火焰狀血肉,猶如一個破裂開來的煉獄,陰風陣陣,鬼哭啾啾,刀山油鍋、銅柱牛坑...皆歷歷可見;充盈天地的絕望屍氣、怨氣、戾氣讓崔如鐵等人個個面如死灰,心神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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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菊花死死盯著雲夫人髮髻上的那枚誅仙赤,那是大老爺給她護身用的寶物,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就被對方繳獲...毛菊花心如湯煎,恨不得立即殺了這個叫念秋黎的惡婆子,奪回誅仙赤。

觀戰諸人很快就分化了觀點,含著龍臨的定神闢毒丹的崔如鐵曹恆立他們認為雲水寒和自己妹妹勾三搭四,傷害原配,甚至和髮妻大打出手,實在有損人倫體面;毛菊花她們則不管什麼人倫不人倫,就說惡婦該殺,沒什麼可爭辯的。胡旺財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到了毛菊花這一邊,因為他覺得念秋黎面目可憎功法可怖,正常男子“根本克化不動”;娶了這種老婆,還不如早點死球算了...

龍臨則在觀察雲水寒這個頂著龍淵大陸第一殺神帽子的大瀛海之主的身法,發現他竟然是百萬中無一的變異單靈根:風靈根。這類修士對靈力的掌控和運用是所有修真者中最強大最敏銳的,從清清泠泠起於青萍之末,微瀾暗起,忽而驟然雷霆萬鈞之中裂雲傾峰,江海潰決,又倏然暮雲離合,斷流伐木...都只在一瞬間,虛虛實實,強弱吞吐變幻莫測,和自己修習過的“風涯頌”大有互相印證之意,但又各成氣象,有許多微妙之處可供揣摩。

念秋黎越打越躁怒,白骨大爪抓得島嶼崩壞,海浪滔天;雲水寒施展的寒熱相煎鋒銳如刀的罡風颳得站在靈力護罩之外的龍臨都感到肌膚生疼,若換成一般修士,恐怕已經被剮得只剩白骨。大家都知道他並非託大,而是天生的皮膚強大無比,從不會受傷,不由得都滿懷敬意地看了他幾眼。

忽然風雲狂亂的天空中響起喀拉喀拉的霹靂聲,黑紅色的鬼火飛濺如流星滿天,還夾雜著念秋黎的一聲慘呼,顯然是受了傷。

不多時雲霾散去,大家這才看清楚,念秋黎的一雙白骨手臂已經在肘部被齊齊地絞斷。她痛得幾乎從雲頭上栽下來,急忙口念法訣,將白骨爪恢復成血肉之臂,在胸前一錯,勉強接回斷骨,滿眼怨毒、悲憤和不甘,看向正在她對面數十丈之處袖手凝立的雲水寒。

護罩內的毛菊花急忙與龍寶傳音,龍臨知道她要奪回誅仙赤,但龍寶受傷未愈,他不願龍寶涉險,就大喝一聲“菊花,隨我來!”,一掌劈出大風式,將念秋黎再一次困入狂旋的大風中,她的身形登時模糊消失,被困入一個有型有質的巨大“圓筒”之中。

遙遙相望的雲水寒不禁愣住了,他雖然早就留意到這幾個觀戰者,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個看不出境界的凡人少年竟然有如此彪悍的靈力化風的能力,真讓他大為震驚,尤其風中有純正猛惡的朱雀之火,頓時將念秋黎倉促施展的“十八泥犁”域境壓制得動彈不得;雖然念秋黎猛烈施法,不斷有鮮血淋漓、鬼火飄忽的白骨從風筒中刺破而出,試圖進行反制,但是至陽至烈的朱雀火對這種冥獄陰火的剋制力非常顯著,念秋黎的數次突破均被困鎖和痛擊,潰散縮回。

一個黑色的項圈帶著尖利的怪嘯向風筒的一條“縫隙”殺去,這條縫隙是龍臨有意留出的風力薄弱之處,但卻有數倍於別處的兇烈的朱雀火;項圈拖出一條長長灰黑色虛影,以快得令人心驚膽顫的速度衝殺過去。

“且住!”雲水寒大喝一聲,也不見他伸手起訣,萬千風刃隨聲激射而出,將毛菊花的項圈硬生生磕飛;另一縷柔韌長風如同一隻靈活而暴漲的手,搭上項圈,一股機巧而霸氣的奇特勁力登時控制了項圈的直衝之勢,往後顛撲旋退。

項圈在空中醉酒一般上下擺動,激烈掙扎,但還是被那股磅礴的勁氣凌空拖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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