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魅影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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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紅衣閣中一片寂靜,莫說人聲,連蟲鳴都沒半分。應邀而來的江湖人士雖身份高低不同,宗門大小不一,但在門中之時即使是夜半亦是熱鬧非常,哪似此間天剛黑便沒了一點聲音?

尤其是年輕一輩,一時之間難以適應,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隨行的長輩見他們這個樣子也別無他法,只能命其靜心。但少年人的躁動之心又豈是說靜就能靜的?門風自由些的倒也罷了,年輕一輩睡不著也能聚在一處聊天暢談,或是從窗子邊往南面、北面的樓閣張望,希望能見到白天的那些漂亮女弟子。

但說來奇怪,雖然外圍引路的男弟子說赤身教人丁稀少,可是在這紅衣閣中見到的女弟子卻是不少。現在剛剛入夜,在這些年輕人想來,正該是她們梳洗更衣的時候。儘管距離甚遠,可以他們的目力,多少也該能看到點兒什麼才對。

可是此刻南樓、北樓卻是一片靜寂,燈火俱無。任憑他們運足目力,卻是什麼都看不到。彷彿一入夜,白天那些女弟子就都消失了一般。好在這些年輕人自由豁達,看不到倒也沒什麼,說說笑笑甚是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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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苦了那些門風正派嚴謹的年輕一輩,不是被長輩呵斥去睡覺,就是被逼著去靜坐冥思。這些長輩個個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想要靜心自是再簡單不過。可這些年輕小輩哪裡及得上長輩的修為心性?睡覺的夢魘不斷,靜坐的心魔暗生。

東樓的一間客房之中,劍煮酒、佛無量、嗔道人各自靜坐,斷指埋名雖也獨自坐在一旁,但心中卻因白日偶遇雷覺而翻騰不已。

星宿海,星宿海……那還是自己第一次帶領師弟們外出歷練,星宿海地近崑崙山大河源頭,與流沙之境門戶流沙走廊隔河相望。自己心中向往已久,便選擇了星宿海作為歷練的第一站。

彼時正值隆冬,星宿海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如同明鏡一般倒映著滿天星斗,宛如天幕落入湖中。見此奇景,自己心有所悟,靜坐冥思。出定之時卻見一個陌生少年蹲在不遠處,不時抬頭看看星空變幻,在冰面上刻畫著什麼。

自己上前細看,冰面上刻畫的正是夜空星斗變幻的軌跡,玄妙非常。那少年倒是個開朗性子,見到自己看得入迷便攀談起來。那少年乃是天斗門的雷覺,於天文術數頗有造詣。二人暢談一夜,各自受益匪淺,天明之時便結伴同行。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崑崙山忽然震動,將星宿海冰面震裂。自己帶領的師弟與雷覺的同門盡皆墜入寒水之中。只剩下自己與雷覺倖免於難。震動之後便是雪崩,崑崙山萬年積累的冰雪傾瀉而下,直入星宿海中。二人險些被掩埋其中,逃脫之後又遭逢狂風暴雪。

幸而雷覺雖然修為不高,星斗之術卻妙用無窮。二人以冰做舟,漂泊湖中。渴飲湖水,飢食生魚,歷經十日,九死一生。靠岸之時雷覺已經奄奄一息,而自己回頭之時,卻驚見自己的師弟們半身冰上半身冰下,竟是不知何時已被凍結在湖水之中。他們之中,離岸邊最近的不過幾步距離。

自己當時年少,被這景象駭得暈厥過去。醒來之時已在門中調養。師長因為自己年幼而未見責,反而多加撫慰。日久天長,竟是逐漸忘卻。今番午夜夢迴,早逝的師弟們的臉龐歷歷在目,如此清晰,又如此的猙獰。他們……他們就在自己身後,就在自己身後!可恨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我就說了,上五門之人果是不凡,殺起自己人來毫不手軟!”恍惚中,血鸚鵡的笑聲又在耳邊響起。“師兄!”“師兄!”“玄白師兄,何故殺我?”黃河渡口諸位師弟亦在眼前浮現,圍住自己口吐哀聲。

“諸位師弟,是玄白對不住你們!報仇之後,再至黃泉謝罪!”斷指埋名滿頭大汗,心中大呼。“哈哈!報仇?他們盡皆亡於你手,若要報仇,何不自盡?何不自盡?”血鸚鵡的聲音又復響起。

“血鸚鵡!”斷指埋名切齒痛恨,想要拔劍卻摸了個空。回頭一看,自己竟又重回星宿海冰雪之中,師弟們在水中掙扎,見到自己牢牢抱住:“師兄等一等我們!”“師兄等一等我們!”“我……我……”斷指埋名只覺手足沉重,動彈不得。冰寒漸漸入骨,眼看就要葬身於這冰海之中。

閉目靜坐的劍煮酒忽然一陣心驚肉跳,猛然睜眼,乍見斷指埋名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滿是絕氣,不由大驚。當下霍然躍起,運足功力一掌擊在斷指埋名後心:“醒來!”

此時夢魘之中的斷指埋名身軀已漸漸沉入水中,眼看冰水就要沒過口鼻。忽然一聲驚雷,震碎冰雪。斷指埋名驀得一震:大仇未報,如何能死!身軀一縱,已從夢中驚醒,“哇”地吐出一口泛著寒氣的血來。

“徒兒怎樣?”劍煮酒一聲輕呼。斷指埋名一口淤血吐出,只覺神智一清,緩緩睜開眼來,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徒兒無事,讓師尊擔心了。”見他無恙,劍煮酒放下心來,盤膝坐在一旁:“不是告訴你了嗎?千萬靜心!為何還會如此?”斷指埋名慚愧道:“今日乍見雷覺,想起了舊日憾事,一時心緒失守,才被心魔所乘。”

此時佛無量與嗔道人也各自出定,佛無量雙掌合十:“所幸師侄無恙。”嗔道人卻是若有所思:“來時師侄亦曾想起舊事,卻都及時壓制住了,為何這次不能?就算是乍見故友,也不該這般嚴重。還是說,”他看了看窗外死氣沉沉的庭院,“這裡另有古怪?”

劍煮酒三人一愣,同時想起了白日間那女弟子所說的話。“既來之則安之,”劍煮酒打個哈欠,躺倒在床榻之上,“赤身教也沒這麼大的膽子。”“也對。”嗔道人也釋然,和衣而臥。

佛無量則輕輕念起了靜心咒。斷指埋名耳聞梵音,心靜神安,不多時便沉沉睡去。佛無量這才和衣躺倒。窗外,風吹雲動,一彎月牙靜靜掛在天空。

無定鄉,入夜之後霧氣更顯得黑暗。采薇所言的藥材並非都在一處,而是圍繞著小村分佈。為了快些採全,羽杉、琴兒又多次穿過黑霧,卻並未碰見狡童,也沒有再遇到那神秘黑影。

琴兒看著漆黑一片的四周,不由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武首怎麼樣了?”羽杉道:“武首修為高深,遠勝你我,又對這裡極為熟悉,必然無事。”琴兒道:“這我知道,但是那黑影詭異,又成群出沒。他孤身一人,若是遇到怕是難以招架……”話音未落,周圍霧氣忽然激盪起來,勁氣交擊聲隱隱傳來。

羽杉不由一拍琴兒腦袋:“你的烏鴉嘴還是這麼靈!”“人家什麼時候烏鴉嘴了!”琴兒捂著腦袋,小嘴嘟起眼泛淚花。“那邊有打鬥聲,怕是武首有麻煩了。”羽杉解釋一句,拽著琴兒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疾掠而去。

然而循著方向跑出好遠,卻是一無所見。休說交戰。連鬼影都不見一個。羽杉正在疑惑,琴兒道:“莫不是黑暗之中錯過了?”羽杉猛然止步,側耳傾聽,卻只聞蟲豸之聲,哪有勁氣之音?

難道適才幻聽?羽杉四下張望,黑暗中但見樹影綽綽,草影茫茫。忽然耳畔響起鬼聲,羽杉霍地轉頭,只見身後不遠,乍現一朦朧身影,正與日間所見黑影類似。琴兒亦已發覺,驚呼一聲躲到羽杉身後。

“別怕。”羽杉拍拍她肩,就要上前觀察。不料剛剛踏出一步,鬼聲又響,眼前黑影竟也隨之後退了一步。“嗯?”羽杉一揚眉,疾速踏出三步。鬼聲之中,黑影亦疾退了三步。

“哥哥……”琴兒有些害怕,輕輕喊了羽杉一聲。“別怕。”羽杉輕輕擁她入懷,足下發力,朝黑影疾步而去。黑影亦疾步而退,那樣子倒有幾分倉皇。“哪裡走!”羽杉一聲大喝,追著黑影消失在黑霧之中。

他去後不就,腳步聲響,狡童匆匆而至。四下觀望卻不見動靜,不由奇道:“怪哉!分明有聲響,卻不見人影。卻是何故?”狐疑轉身,卻見身後不遠,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

“終於出現了麼?”狡童已在這裡探訪了一天,卻再不見黑影出現。此時哪裡肯放過,縱步直追。黑影急速而退,須臾不見。狡童直追過去,漸漸消失在林中。

數日奔波,終於重回故土。獨木青龍不由駐馬,指著遠處林中的木寨道:“大哥你看,那裡便是獨木寨分寨之一——青龍寨,也是小弟管理的分寨。”“分寨?”索隱玉眉頭微微皺起。既然有獨木青龍管理的分寨,自然也有其他人管理的分寨。獨木寨勢力已至於此,赤雪城近在咫尺,難道不知?

正在沉思,獨木青龍又道:“大哥,咱們再加一鞭,中午就可到青龍寨了。”索隱玉應了一聲,打馬疾行。心中卻是一嘆:赤雪,吾歸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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