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 打秋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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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保四惡狠狠看著眾人臉上全無懼意仰天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現在且由得你痛快早晚有你等後悔的一天

莊客見他如此桀驁還待動手武植擺擺手笑道:算了算了人家是曾頭市的大英雄咱們窮鄉僻壤的小莊子哪惹得起

莊客悻悻住手鬱保四冷哼一聲對武植道:看起來你這莊主倒是個明白人不像這些不開眼的蠢貨眼睛掃向眾莊客目光中滿是不屑。

眾莊客皆是大怒但武植不說話他們也不敢作。

武植笑笑道:鬱大英雄莫生氣他們不懂待客之道對大英雄自然要有對待大英雄的法子他們確實是蠢說著轉頭對眾莊客道:帶大英雄進密室用烙鐵啊夾棍啊好好招待別弱了人家鬱大英雄的名頭

眾莊客大喜拽著鬱保四就要走嘴裡嘻哈笑道:是啊是小的們愚笨這等英雄都不知道怎麼招待

又有的對鬱保四獰笑:大英雄咱們走吧

鬱保四臉色馬上變了看向武植:你你這是何意

武植笑道:待客之意

鬱保四又驚又怒大聲道:你難道當真不怕我曾頭市

武植笑笑:怕得緊呢。說著揮揮手那些莊客用力拉住鬱保四向莊子裡走鬱保四臉色徹底變了曾頭市也有私設的牢房他見過給別人用私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莫說他本就不是什麼硬骨頭就算鐵打的好漢被折磨上幾個時辰也是熬不住的。

等等一下鬱保四奮力掙扎衝武植喊道。

武植招招手示意眾莊客把他拉過來還是微笑著問道:怎麼

鬱保四又被重新拉回武植面前望著滿臉微笑的武植心中沒來由地顫了一下。語氣也再不復那時之囂張:莊莊主大人小人並非遼人細作小人鬱保四乃是曾頭市養馬的頭領莊主若不信。可給曾頭市修書一問便知

武植奇道:養馬

鬱保四道:是啊小人最熟各種馬匹習性是以被史大哥看中提拔為專司照顧戰馬的頭領。

武植點點頭:史大哥莫不是史文恭嗎

鬱保四精神一振:正是他老人家莊主也聽說過抬頭見武植微微點頭但尋常人聽起史文恭名頭時敬重欽佩震驚的表情一概沒有彷彿聽人說起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一般全沒半分反應。

鬱保四心中那絲得意不由得馬上消散心中只在琢磨。這人到底是真不在乎曾頭市呢還是孤陋寡聞未聽說過曾頭市的名頭

你去北國何事武植看起來面色緩和了一些鬱保四自己似乎聽過這個人物養馬嗎也算技術人才了。想辦法收為已用的好。

鬱保四急忙道:小人乃是去北國內女真部落傳信並非遼國細作。

武植一愣:女真部落

鬱保四道:正是我家莊主乃是女真人和族裡有書信來往。

武植大吃一驚曾頭市的莊主曾長者竟然是女真人這可是天大的奇聞更奇的是鬱保四就這般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無絲毫隱瞞之意就不怕被認為是女真的奸細麼

曾長者是女真人武植忍不住確認一下。

鬱保四奇怪的看了武植一眼不知道武植幹嘛這麼驚異嘴裡道:是啊。曾頭市左右相鄰皆知啊

武植哦了一聲旋即失笑如今的人又哪知道二十年後女真人的崛起和女真人地兇殘在宋人眼裡世仇大敵是遼人至於女真人不過是北方蠻夷部落卻是毫不放在心上了更不會對嚮往南朝文明遷居而來的女真人有什麼敵視。

想通了此節武植不由得嘆口氣看了鬱保四幾眼道:你也是女真人麼

鬱保四連連搖頭臉色很有幾分難看:小人乃是土生土長的宋人不過在莊主身邊久了會說幾句女真話罷了。顯見對武植把他歸到野蠻部落很有幾分不滿。

武植又問道:你去女真所為何事見了什麼人

鬱保四道:小人見的是我家莊主的叔侄兄弟喚作什麼阿骨打帶去了我家莊主送的幾匹緞子和一封家書。

武植皺起眉頭:家書講的什麼

鬱保四咧嘴笑道:這小的哪能知道想也是問候之語。

武植冷哼一聲:阿骨打可有回書

鬱保四道:這卻沒有只叫小人帶話說保重之類的言語。說到這裡舒口長氣:現今莊主可信的過小人了

武植上下打量鬱保四把鬱保四看得心裡毛陪笑道:莊主還不信麼心裡卻是在想回到曾頭市後怎挑動史大哥來幫自己出氣。

武植揮手道:搜身

鬱保四大怒:怎還要搜身方才已經搜過了

那些莊客雖聽武植命令上去又摸又拽卻也不怎麼仔細小頭領湊到武植身邊低聲道:老爺確實搜了幾遍沒搜出什麼東西。

武植哼了一聲才不信阿骨打就囑託幾句保重之類地話語看鬱保四模樣方才說的十成裡有九成可信何況聽自己問他是不是女真人那氣憤的表情更不像作偽如此看來就算阿骨打有什麼密信也鐵定不會令鬱保四知曉。

把他衣服扒掉武植忽然說道。

鬱保四臉色鐵青:莊主莫欺人太甚啊卻是那些莊客聽了武植的話謔笑著上前扒鬱保四衣物鬱保四奮力掙扎。又怎奈莊客人多分出幾人按住手足餘下的開始慢條斯理的解鬱保四衣帶把鬱保四氣得喝罵連連。

秋日穿著不多鬱保四除去外面長袍就是裡面汗衫武植拿過鬱保四長袍四處亂捏亂摸卻是沒現什麼異常。

心下奇怪。莫非阿骨打真地沒捎什麼密信想想也是如今地女真怕是還在為生存擔心時刻想的是怎麼從遼人的欺壓中掙脫出來又哪裡會想到和大宋有什麼交集完顏阿骨打再雄才大略。怕也想不到將來金國會佔據華夏半壁江山吧。

正想伸手把長袍扔還給鬱保四眼睛忽然盯在了鬱保四汗衫之上鬱保四被武植看得毛骨悚然口中大聲道:莊主莫太欺負人

武植卻只打量他的汗衫青色汗衫看起來是麻布所裁不過看起來針線十分粗糙粗粗的佈線倒似後世地麻袋看了幾眼武植問道:你這汗衫是女真人送的

鬱保四急道:是啊是阿骨打送我的。看起來粗劣穿著卻十分舒服他可是怕這位神經兮兮的莊主再下令扒自己汗衫誰知話沒說完武植已經笑道:好扒下來

鬱保四哀號一聲手足用力掙扎起來可又濟得什麼事不一會兒。他就被扒得只剩一條短褲眾莊客哈哈怪笑著打量他地身體把鬱保四鬱悶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武植拿過莊客遞上的汗衫仔細摸索一下冷笑幾聲從旁邊莊客手中接過一把短刀。刷刷刷幾刀把汗衫割得稀爛從那縫隙中拽出一頁薄紙武植冷哼一聲:還說沒有密信

眾莊客滿臉欽佩都覺莊主果然高明。自己等人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密信縫在內衣中鬱保四卻是滿臉驚訝早忘了自己窘境呆呆看著武植手中薄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武植拿起薄紙看了幾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紙上文字彎彎曲曲卻是一個不認識轉頭對鬱保四道:你可認識女真文字

鬱保四一呆:女真尚無文字啊

武植把薄紙在他面前一晃:那這是什麼

鬱保四道:啊那是契丹文女真部族都在用契丹文書寫。

武植道:你可識得契丹文

鬱保四茫然搖搖頭:小人不識一愣抬頭道:就算小人識字莊主難不成就不怕小人搗鬼此時他忽見汗衫中有密信已隱隱覺得曾家和女真的關係怕不是那般簡單不然為何要把書信秘藏在汗衫中不叫自己得知呢

武植笑著揮手示意莊客把鬱保四放開又命莊客去為鬱保四拿衣物吩咐完才回頭道:你是宋人我為何不信你

鬱保四默默點頭不再言語。

武植這才問起眾莊客:老皮呢把老皮喊來。老皮是武家莊的老人了年輕時在遼境走過商後來被遼人散卒搶掠多年積蓄加借貸背下地貨物被遼人一搶而光左腿更被打斷最後流落在武家莊通曉契丹語言文字對契丹人卻是恨得不得了莊裡抓到的遼人細作在審訊時也都由他通譯。

鬱保四穿好衣服後不大工夫老皮一瘸一拐的走來滿臉胡茬額頭上的皺眉很深典型的北方老農相貌任誰也看不出這老漢竟是位精通契丹語的通譯。

武植把薄紙遞於他道:看看寫的什麼

老皮恭敬的雙手接過抬眼仔細觀看看了幾眼皺眉不由得皺了起來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深嘴裡還不住唸叨:蠻夷小族好大的口氣

武植等得不耐吩咐莊客去拿來筆墨:一句句譯出來

老皮連連點頭蹲在地上顫悠悠拿起紙筆寫了起來。

武植看向鬱保四問道:你可猜得出這密信寫地什麼

鬱保四默默搖頭神色十分難看。

武植笑笑知道他心中掙扎。也不再理他左右踱步心中猜測曾頭市和阿骨打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多時老皮站起來道:老爺小的已經一字不漏的譯出不過契丹文字甚是怪異有些話語不好直譯小人也只能把大意寫出。

武植點點頭對這種翻譯上的差異他還是略知一二地。只要意思沒變就成。接過老皮遞來地紙箋笑道:辛苦了回頭從總管那裡支一貫錢打酒吃

老皮笑著應是樂顛顛的告退武植這才看起手中的紙箋。看了幾眼臉就沉了下來阿骨打的書信中大概意思是令曾長者再多購置皮甲器械言道女真部落的軍械還是遠遠不夠用又說起曾長者提到宋人贏弱阿骨打所說聯合宋人抗遼之事十九難成阿骨打很是嘆息了一番令曾長者多結識大宋達官儘量促成聯宋抗遼之盟不要生出滅宋之類的妄念。現今女真還未強大到可生出這般念頭地地步。

從書信中可看出曾頭市乃是為女真提供軍械的重要來源看起來曾長者遷徙南國定居本是為女真部尋求靠山而已不想曾長者在大宋住得久了對宋人卻是越來越瞧不起從阿骨打地書信中可看出曾長者怕是說起過滅宋之類的話語阿骨打雖然責備了曾長者一番。但不過是如今女真不夠強大而已若真有一日女真部滅了遼國下一個怕就是大宋。

武植看得冷笑不已聯宋滅遼歷史上宋國可說最窩囊了開始聯金滅遼最後遼國是被宋和金地聯軍滅掉啦。金國卻趁機入侵中原突襲汴京太上皇趙佶和欽宗皇帝被金國掠去北宋滅國。趙佶九子趙構退縮到長江以南稱帝。是為南宋。到得後來蒙古崛起又派遣使者和南宋聯盟滅金金國被蒙古和南宋滅掉後隨之蒙古鐵騎南下把南宋也一勺燴從此華夏倍受異族摧殘。

兩次結盟兩次被盟友滅國宋朝也不能不說是窩囊到家了可說是歷史一奇。

武植當然也知道宋國這些窩囊事兒再看到阿骨打果然打著聯宋滅遼的念頭心中只是冷笑看我怎生遂了你的意吧。

把紙箋扔給鬱保四笑道:你家莊主可是蠻看不起咱們這些宋人哦鬱保四看過密信羞愧難當頭重重垂下咬牙道:這老匹夫

武植道:你先好生歇息幾天過幾日再與你說話。

鬱保四心裡也確實亂得很當下點頭答應。

午飯後武植和朱武在書房敘話談話間說起了鬱保四之事朱武也是勃然大怒:以往也聽聞過曾頭市地名聲卻是想不到狼子野心

武植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女真人野心實在不小啊

朱武道:王爺如何打算

武植道:現在還未想好先放放吧定有用到的時候。

朱武默默點頭:王爺是想令鬱保四作內應了

武植道:正有此意不過還需先生去看看他可堪大用否莫露出馬腳白白丟了性命。

朱武道:回頭屬下就去不過王爺聽您說起此事屬下倒有了一計十九可誘遼人自投羅網。

武植喜道:先生請說這些日子武植可是愁壞了遼人遲遲不見動靜若是真的就這般安穩下去也無所謂但事情又哪有這般簡單想是遼人一邊探聽自己虛實一邊佈置什麼詭計若任由遼人佈置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苦心佈置的重重防線還起不起作用叫武植如何不急現在聽朱武有策武植又如何不喜

朱武笑笑和武植低語起來武植聽得連連點頭不時微笑想來朱武之計甚合他脾胃。

這一日深夜大片大片的烏雲把那一彎月芽兒遮得嚴嚴實實漆黑的夜幕中遼宋邊境間一團團黑影疾馳而過彷彿天上的烏雲落在了地上一般。向南極的飄去。

仔細看去沙塵滾滾中這大片烏雲正是黑盔黑甲的遼人鐵騎看樣子足有數千之眾企部手持長矛戰馬地馬蹄處都綁上了厚厚棉布是以才沒出驚天動地地奔騰聲。

蕭天成也在佇列中不過他心中卻是不住苦笑望著旁邊一騎駿馬上那手舞足蹈的青年。嘆了口氣他和兩年前的自己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是這般意氣風這般豪氣幹雲可是兩年前自己被重重打醒。今天面對他的又是什麼呢

蕭天成思緒不禁又飄回了幾天前這年輕人喚作耶律光乃是南京留守皇叔耶律淳四子甚得耶律淳寵愛月前入伍耶律淳千叮嚀萬囑託吩咐蕭天成一定要把耶律光照顧好蕭天成當然把其當作頭等大事是以今年的掃秋風卻是打起十二萬分地小心派出細作查探宋人究竟。不想派出的探子十之七八被抓僥倖逃回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蕭天成更是認定宋人定有陰謀不敢輕易出動。

耶律光性子正如兩年前的蕭天成目空四海飛揚驕浮他早就盼著掃秋風的這一日呢卻見蕭天成遲遲按兵不動忍不住屢次催促蕭天成好說歹說勸住耶律光自己更是加派人手去刺探宋人虛實。

誰知道幾日前。一名失蹤幾日的細作回返說起自己如何偷偷從武家莊逃出聽情由不像是假地那細作言語中把武家莊說地如同銅牆鐵壁。聽得蕭天成倒吸一口冷氣耶律光卻是根本不信說話間不知怎的細作的衣服破裂從衣服夾層中落出一封書信耶律光眼明手快把書信撿起看了一遍冷笑著遞給蕭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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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成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信卻是武家莊莊主寫給自己地信裡的意思自己與他早有勾結此次是謝過蕭天成高抬貴手沒在秋收時騷擾武家莊之情。

那細作被當場拿下百般拷打下也只是大叫冤枉說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服裡被夾帶了信箋吃痛下忍不住胡言亂語說定是蕭統領和宋人有染宋人才這樣偷偷傳信自己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蕭天成無奈為洗清嫌疑也只有同意耶律光之議出動騎兵去掃秋風他也被武家莊莊主弄得暈暈乎乎不知道那武家莊莊主到底何意難道他希望自己遣兵進攻那又何必令細作把武家莊說得這般堅固難下別人不知他卻知道細作所說武家莊之言十九是真的他若不希望自己大舉進犯又何必寫信汙衊自己。難道就是為了動搖自己在軍中的威信亦或動搖自己在耶律淳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管武家莊莊主是怎樣的念頭掃秋風卻勢在必行蕭天成左思右想最後定下計議此次地目標是扈家莊至於武家莊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自己不理就是。耶律光也無異議他只要好玩就行管蕭天成進攻何處只要自己能真正上戰陣殺幾名宋人就行。

出之時耶律光才對蕭天成講其實他也不信蕭天成會與宋人有什麼勾結不過為了快些上戰陣這才裝出那副模樣蕭天成也只有苦笑其實就算沒耶律光那封信被第二個遼人將領看到蕭天成也勢必要襲宋以刷清白不然誰知道日後什麼時候這封信會被拿出來說事兒。

扈家莊快到了嗎緊跟在蕭天成旁邊的耶律光激動的問道這一路他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此時更是滿臉興奮。

蕭天成搖搖頭:還有近百里呢

耶律光哦了一聲忽又轉頭問道:扈家莊那名女將真有那麼厲害

蕭天成看了看耶律光那張年輕的面龐神采飛揚的眼睛中此時帶著幾分憧憬看得蕭天成忍不住苦笑。

耶律光見蕭天成不答自己地話忍不住催道:快說啊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咱們談論的那般本事

蕭天成苦笑一聲:我只見過她一次待會兒你可要隨大隊行動切莫胡鬧若是落單遇到她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想起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千軍萬馬中縱橫來去的風采蕭天成不由得微微嘆息此女若不是對手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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