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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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顥清理心懷叵測的舊氏, 對南遷氏族予以威懾,不代表會放慢對外擴張的腳步。

南趙侯歸國不到一月,六家氏族及附著勢力被清掃一空, 新土地政策開始試行, 向南探索的隊伍整裝待發。

舊氏族和南遷氏族頭腦清醒, 儘可能避免無謂爭執,遵照國君的意圖, 集中全力辦實事。

預料中的動盪沒有出現,舊氏族被嚇破了膽,哪怕利益縮減,也不敢對趙顥指手畫腳, 更不敢有任何非議。

舊氏族變得知情識趣,處處緊跟國君腳步,南遷氏族缺少目標發力, 不好沒事找事, 只能按下心來腳踏實地, 在國君分派的任務上發光發熱。

氏族之間形成默契,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都不敢做出頭的椽子。

趙顥鐵血無情, 誰敢蹦高對著幹, 百分百用刀削, 絕無二話。

體會到國君的冷血,沒人敢隨意挑事。

氏族不冒頭,國人庶人對新政策接受良好。部分表現出色的奴隸得到實惠, 一時間不敢置信, 睡覺都要抱著象徵分地的木牌, 唯恐是黃粱一夢, 醒來就會落空。

威懾也好,懼怕也罷,總之,在趙顥的鐵腕之下,南都城的風氣為之一新,各種流言煙消雲散,關於土地政策的解讀取而代之。

鑑於南地的特殊性,郅玄擬定的土地政策試行良好。

尤其是新圈佔的地盤,無需趙顥發威,氏族陸續見識到分地的好處,不用強按頭,紛紛主動著手實行。

圈佔的土地越多,人力越是不夠用。

哪怕是大氏族,走出去一段時間,勞動力也會變得捉襟見肘。

對抗瘴癘的藥物源源不斷,對外探索的隊伍越走越遠,土地和資源唾手可得,偏偏缺少開荒和採礦的條件。

氏族們遭遇相同的難題,基本上是有田沒人耕,有木無人伐,有礦採不了。

明明有寶山在前,知其門不能入,換成任何人都要捶胸頓足。

趙顥頒佈的改革政策看似削弱氏族,實際上能最大程度調動奴隸的積極性。付出的是尚未到手的利益,換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只要有腦袋,都能算清這筆賬。

陸續有氏族品出味道,將圈佔的荒地劃出一部分,分給手中的奴隸。

這樣做的好處是奴隸擁有部分私產,愈發積極幹活,還對壓榨自己的奴隸主感恩戴德。

用郅玄的話說,氏族們的心黑透了,黑得冒油,處處閃爍黑光。

可在當下,這種做法卻最受肯定。

如果趙顥不改章程,按照郅玄擬定的條令執行,改革未必能順利進行。想有今日局面,必然受到相當大的阻力。

不提氏族反對,奴隸也未必相信。

狼突然不吃肉,還要把肉分給兔子,可能嗎?

想想都存在問題。

哪怕狼拍著胸脯保證,從今日起改吃素,兔子也絕不會相信,更大可能是蹬狼一腳轉身就跑。

分明是不懷好意,想騙獵物自投羅網,沒那麼容易!

在給郅玄的書信中,趙顥寫明改革進展,對發現的問題不做隱瞞,處理辦法也和盤托出。

接到南來的信件,郅玄總是會再三琢磨,最終得出結論,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凡事想當然不可取,切合實際才是根本。

參照南趙國經驗,郅玄在草原劃出部分土地,試行新的土地政策。

彼時,西原國氏族大批走出去,沿著狐商和茂商探索出的道路,或揮師北上,或策馬西行。

隨著氏族們集中行動,西原國的版圖迅速擴張。不到半年時間,國土面積增加一倍。疆域之廣前所未有,即使大部分是荒地,也令國人心潮澎湃,欣喜不已。

每拿下一片土地,氏族必詳細繪制地圖,並按郅玄要求打下界碑,設立驛站。

最初的界碑是木製,形狀類似栓馬樁,刻在上面的文字也十分簡單。之所以如此,全因氏族們未發現君旨深意,大多應付了事,不打算費更多心思。

改變的契機在於一場衝突,衝突的源頭是一條河道的歸屬權。

當時,西原國和北安國的探索隊伍不期而遇,雙方背後都站著大氏族,對河兩岸肥沃的土地勢在必得。

彼此勢均力敵,都不肯讓步,衝突一觸即發。

中途有第三支隊伍出現,和一方同屬西原國,背後是六卿之一的駱肥。

查明爭執緣由,駱氏領隊呵呵一笑,請衝突雙方同往河道上游,一塊界碑赫然在此。從表面斑駁的痕跡能夠看出,界碑不是倉促擺設,早在河畔多日。

界碑上的文字明確表示,早在數日之前,駱氏隊伍就發現此處,並策馬劃出地盤。依照先到先得的規矩,北安國和另一支西原國隊伍主動退出,不能再涉足此地。

透過這件事,西原國氏族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郅玄堅持立界碑的原因。

有此憑證,無論遇到誰,亮出界碑就是“無主先得”,就是“有理有據”。子孫後代遇到挑釁,同樣可以拍拍界碑,一句“先祖開拓”,再一句“自古以來”,字字句句都是道理。

不講理也沒關係,以西原氏族的戰鬥力,相信會讓對方明白講理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講理就只能我好你不好,被錘死也沒處喊冤。

事實上,大多數西原氏族更希望對方不講理。偏偏願望很難實現,只能嘆息一聲,高手寂寞啊!

基於界碑的重要性,材料由木頭改為石料,體積越來越大,由半米增至一米、兩米乃至五米。

西原國氏族內部比拼,甚至出現高達十米的界碑。遠遠望去,如定海神針移到山前,令人歎為觀止。

西原氏族的做法帶動鄰國,北安氏族吃過虧,最先效仿,南趙國和東梁國緊隨其後,大小諸侯國紛紛跟進。

製作界碑的材料五花八門,木材石料應有盡有。

有富裕的氏族突發奇想,竟然用整塊玉石雕刻界碑。

郅玄知曉此事,無語之極。炫富也不必如此,當真不擔心夜半無人,界碑被人扛走?

這樣的疑惑持續到他親眼看到那塊界碑。

長五米,寬三米,高也接近三米,哪裡是界碑,分明是一截城牆。這樣的體積,重量可想而知。

氏族拘於禮儀,不會冒著萬夫所指的風險來動這塊界碑。其他人縱使見財起意,也沒辦法在不驚動驛卒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弄走這塊龐然大物。

這塊界碑足夠特殊,特殊到能動的人不敢動,敢動的人沒法動。

立碑的氏族的確有炫富的心思,卻不是無腦炫。炫富同時更能邀名,僅憑一塊界碑,家族即被天下人所知。

郅玄頗感複雜。

中原各國人才濟濟,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在諸侯林立的時代留名,絕不會有一個簡單之輩。

諸侯對外開拓,漠北之地也不再荒涼。

原鶯就封整整一年,封地內的一切都是從無到有。

大興土木條件不足,在家臣的建議下,她主動學習驛站經驗,在封地內搭建帳篷,挖掘地窩,以實用和保暖為上。

為行動方便,原鶯換下華服,改穿男子袍服。

她出行不再坐車,而是學會了騎馬。短短兩月時間,就能和家臣護衛策馬揚鞭,巡視整片封地。遇到危險還能開弓射箭,揮舞長刀衝鋒。

草原的風吹過四季,原鶯的皮膚不再白嫩,雙手也長出繭子。如今的她猶如脫胎換骨,和之前判若兩人。

原鶯偶爾也會捫心自問,是否感到後悔。

答案是否定的。

真正走出藩籬,見識到天地之廣,她才意識到年少的自己是何等狹隘。

她不再是嬌弱的女公子,而是能率領騎兵馳騁草原的女家主。

她的封地尚不富裕,但是生機勃勃。

開墾的荒地陸續出產,密林中有豐富的資源,在封地邊緣還發現礦藏,一切都在變好,一切都是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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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同樣面臨嚴峻問題。

巡視過封地,原鶯策馬返回住處。

走進夏日搭建的帳篷,她再三猶豫,到底一咬牙,提筆給郅玄寫信。

封地面臨極大的勞動力缺口,她需要更多奴隸。連續數月搜尋野人,始終一無所獲。不是沒有,而是旁人下手太快,她落後一步,想抓都抓不著。

漠北曾有狄戎部落,如今要麼主動投誠,要麼撒丫子跑得無影無蹤。

原鶯受封地和人口限制,暫時無法對外擴張,更不能離開太遠。封地發展越快,人力的缺乏就越是明顯。

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向郅玄求助。

在書信中,原鶯希望用森林出產換取奴隸,價格比中原高三成。後續還會用礦石填補,她絕不賴賬。

“能用盡可。”

原鶯十分明確,自己沒有挑揀的餘地。郅玄願意交換,什麼樣的奴隸都沒問題。

她身在漠北,訊息不曾斷絕,深知國內人力緊張,各處都在嗷嗷待哺。

她不想郅玄為難,可實在沒有辦法。不求助就不能繼續開荒,沒法開荒,封地的發展就會被迫擱置。

接到原鶯的書信,郅玄有些吃驚,卻不感到為難。

人手他的確有,而且還有不少。

茂商帶隊西行,送回的野人越來越多。不知是否和地域有關,這些野人一批比一批高大,身上的味道也越來越重,無論怎麼洗都洗不掉。

最初一批,監工堵著鼻子還能湊和。最近這兩三批,距離近一些,多年的鼻疾都能不藥而癒。

幾百野人聚在一起,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中原地界沒法用,只能送去漠北。

那裡地廣人稀,亂跑肯定沒命。監工不用靠近,只要在視野範圍內,同樣能監督幹活,還不用受氣味折磨。

郅玄嘗試送出一批,原鶯的反饋很快送到。

信中對郅玄很是感謝,並且表示有味不要緊,她能克服。只要能幹活,有多少她要多少!

不就是味兒一點嗎?

最冷的時候她都抱著羊睡,沒關係,頂得住!

郅玄翻閱書信,發現原鶯和之前相比有了極大變化,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少女變得生機勃勃,正拋開往日,猶如掙脫束縛,向無比彪悍的道路發展,一去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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