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師傅這麼一罵，司機愣了。他本以為只是簡單的一個活兒，送貨收錢而已，以前也不是沒這麼幹過。只是被人這麼懟的，還是頭一次。”
“不是，那是你們誰和陳經理聯絡的啊？你們怎麼說的啊？”
“我上哪兒知道你們怎麼回事，錢都打過去了，不帶要二茬錢的，就是要紅包也沒有這麼要的。再者說，給我耽擱這麼長時間，還好意思要紅包，配嗎？”
李師傅也一肚子火氣，做裝修的脾氣也都不太好，平時客客氣氣，但也是一點就著。只能說，是這位司機師傅撞到了槍口上。
“行了行了，老李，別吵了，都不容易。”劉強趕忙過來打圓場，塞了一個小紅包到司機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貨款肯定是打過去了，不信你可以去查查收款記錄，我不知道你們領導怎麼回事，延誤發貨一個多星期還有臉加錢。這事兒啊，跟您也沒關係，這個紅包你拿好了，也免得你們那領導苛責你。”
司機也不傻，幾十歲的人了，常年跑江湖的哪個不是人精呢？怎麼會看不出來這是在演紅白臉兒呢？
不過，該他管的事他管，不該他管的事，他也不會瞎操心。
“你們匯款的單子在嗎？”
“在我這兒呢。”
司機接過單子，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票據是真的，也確實是上個月底匯的款。到現在都半個多月了，怎麼看都是廠子那邊給耽擱了。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可是清楚的，八成這回又是光頭陳讓人插隊了。
看這東家的這反應，來回一琢磨，便把事情還原了個七七八八。
“看來是經理他弄錯了，你們這票據還用嗎？不用的話我得拿回去交差去。”
“你拿去吧，反正銀行有備份。”
司機師傅走了，但又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找到附近的小賣部，打了一個電話到光頭陳的辦公室。
“喂，陳經理。”
“老張啊，那邊事兒辦的順利嗎？”
“嗯······不是很順利。”李師傅沉吟了一下。
“怎麼回事？貨出問題了？”光頭陳坐直了身子。
“貨倒沒事兒，我早早的就給送來了。不過人東家說貨款老早就給廠子打過去了，不打算給我錢，然後還給了我銀行的匯款單，確實是上個月底的。”
“什麼！”光頭陳直接站了起來，聲音頓時也提高了幾個分貝，“你沒跟他們說這是我和他們老闆說好的嗎？”
“說了，可是他們不承認，還把我給罵了一頓。說我們耽擱了這麼久，還有臉要錢。還說您腦子糊塗了，說要介紹個神經科醫生給你。”為了撇清關係，添油加醋必不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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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
經這麼一說，光頭陳哪兒能不知道怎麼回事，等於說，自己這是裡外裡讓人給涮了。
他算是被騙了嗎？
算的。
他能報警嗎？
不能。
總不能跟警察說，他答應給我的回扣不認了吧？到時候別說人家沒事兒，自己都得先進去。
可是，自己就能這麼算了？
認慫了？
他奶奶的，老子包了那麼幾個紅包，又花錢又賣面子，好不容易才趕出來。你不給多的也得給少的，還敢罵我，反了你的！
光頭陳腮幫子鼓著，眼珠子瞪著，太陽穴兩條青筋直跳，是睚眥欲裂，煞氣沸騰啊。
“陳經理，這後面的事兒我也沒招了，他們人多，我也不能明搶。要不······我先回去？”
司機的聲音，讓光頭陳冷靜下來，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回來吧······”
掛掉了電話，光頭陳坐那兒直運氣。
這麼多年，淨是他騙別人佔別人的便宜了，倒是第一回讓別人給坑了。
這口氣，他有些咽不下。
思來想去，眼珠子骨碌一轉，光頭陳陰惻惻的笑了笑，把電話又拿了起來。
另一頭，司機師傅也是松了口氣，反正他這一趟沒有白跑。廠子給他開的有工資，東家也給包了紅包，還不少。
那筆錢光頭陳能不能吃到，也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總之他又不虧。
反正領導吃肉跟他也沒有關係，光頭陳收了那麼多回扣，又沒有給他分過一點兒，反而還拿著經理派活的權利，經常拿捏他們這幫司機給買煙買酒。
說實在的，這次能看到他吃癟，張師傅還是很開心的。
他這一趟也是很趕，這會兒也累了。難得來京城一趟，他也打算好好休息休息，逛逛景點兒再回去，反正不差這幾個鐘頭。
只是前腳剛邁幾步，後面電話就響了。張師傅小跑幾步，本來他還打算裝沒聽見，結果小賣部老闆直接一嗓子把他喊著了。
“哎！別跑，你的電話！”
“唉！······”心不甘情不願的，張師傅回去接住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他十分不想聽見的聲音：“老張，你先別走，我聯絡了黑狗，你晚上帶他趟雷。”
······
“柱子，晚上叫幾個人幫我看看廠子，晚上肯定有人鬧事。”
“怎麼回事兒啊？”
軋鋼廠外，劉強把傻柱叫出來，講述了前因後果。
聽完之後，傻柱拍著胸脯直打包票：“放心吧，咱打小兒就在這兒長起來的，在咱的地盤兒，還能讓別人給欺負了？”說著話，他直接到後廚喊了一聲，“哥幾個，晚上下班兒都別回家啊，跟我去平個事兒。”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劉老板買賬。”
北京老炮之間打架找人撐場子，都是很常見的事兒。一般做這種事，甭管動不動手，茶水費肯定是有的，事後也免不了一頓好酒好菜招待。
後廚這幾個也都不是什麼善茬，聽到這種事，倒是不驚反喜，紛紛點頭答應。
“放心吧主廚，有事兒您吩咐，我絕對第一個衝上去。”
“是啊是啊，都是兄弟，誰敢找您的麻煩就是找我的麻煩，辦他！想當年······”
哥幾個躍躍欲試，紛紛炫耀起自己的威風來。
只有徒弟馬華還算是理智，走到傻柱旁邊兒，小聲問道：“師傅，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傻柱跟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簡單說了句：“沒別的，強子進貨讓人給坑了，人想訛他，強子把人攆走了，怕晚上有人鬧事。”
馬華點了點頭，把菸頭往地上一摔：“好小子，坑錢都坑到強哥頭上了，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