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無上來說，時間，從來就不是難以煎熬之事。

有時候一些小小的感悟，他們就能投入幾十星年、幾百星年，甚至上千星年的精力。

而若是事情關係到永恆的方向，永恆的契機……

任何一個無上都會耐心的等。

哪怕等一萬年、十萬年、一百萬年、一千萬年，也在所不惜。

而現在……

他在李求仙身上，看到了一絲契機。

哪怕此刻他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契機誕生於何處，但，他那個一直沒有成功的試驗因為李求仙的出現，因為李求仙前去搜尋永生真水突然成功了，這已然為他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於是，接下來當李求仙開始針對他的信息源嘗試將他從源界當中剝離出來時，他並沒有反抗。

或許他明白……

反抗亦是沒有任何意義。

“嗯！？”

李求仙感受著無上湛淵和源界間斷開的聯絡，那種輕而易舉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他的目光在無上湛淵身上停留了片刻，卻是並未理會，而是虛手一拍，源界之主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四散蔓延，眨眼間已經席捲到了整個源界。

靜靜的感應著源界反應過來的回饋，他的神色不禁有些驚疑：“真的被徹底剝離了？”

“無上最大的優勢在於遠勝於至尊的生命形態，在你沒有接觸無上生命形態時你自然不懂得我們這種生命的結構和方式，因此我一旦融入源界，你根本奈何我不得，就好像一個電力學專家，自然解析不了核能的玄妙，但眼下你本身的生命形態已經進化到了無上等階，我再強行融入源界便沒有意義了，身為源界之主的你靠著世界的力量，輕鬆就能將我從這個世界裡剝離出來。”

無上湛淵看著李求仙，似乎在解答著他心中的疑惑。

“是麼，如果沒有了源界的庇護，你如何抵擋得了我的質點劍意。”

李求仙虛手一握，質點劍意的劍光開始在他手中凝固，並且直接鎖住無上湛淵的信息源。

“質點劍意無法真正斬殺一位無上，哪怕你的質點劍意修煉到圓滿也不例外，這個世界，能夠斬殺無上的唯有一人，那就是無上離……並且，無上離也不是靠著個人的力量將另一位無上斬殺，在斬殺那位無上賽蠻時，他藉助了墟獸族的力量。”

無上湛淵道。

“我無法斬殺一位無上，但……將一位無上重創，令其不再興風作浪卻不在話下！”

李求仙話一說完，凝練而成的質點劍意轟然爆發。

而在他質點劍意爆發的剎那，代表著無上湛淵的信號源亦是爆發出璀璨的光輝，屬於質點劍意的劍芒在這陣光輝的照耀下似乎被拉扯到了時間和空間當中，被時間和空間不斷消磨、淡化，最終斬中無上湛淵時，僅僅是讓他的資訊消散了極其微小的一部分。

“效果……還是有……”

無上湛淵由衷的道了一聲：“看樣子我的處境危險了。”

李求仙沒有說話，第二道質點劍意沒有任何停滯的轟擊而出，這一劍，不止以圓滿階段的質點劍意直指無上湛淵的資訊核心，更是動用了源界之力將無上湛淵全面鎮壓，防止他的激烈反抗。

然而……

無上湛淵似乎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任憑李求仙這一劍再度斬入他的信息源。

而且在這道質點劍意斬入他的信息源對他造成破壞傷害時，他還將李求仙的質點劍意截留了下來，似乎在分析著質點劍意上那股屬於李求仙獨有的劍術神韻。

李求仙神色肅然，第三劍、第四劍、第六劍、第十劍、第二十劍……

一道道質點劍意彷彿狂風暴雨般朝著無上湛淵瘋狂刺殺，每一道劍意儘管會被無上湛淵以自身信息源中散發出來的光輝抵消，但卻無一例外都能對他造成不小的損傷，哪怕損傷不大，可水滴石穿，他仍然能夠感覺到無上湛淵那不可撼動的信息源在漸漸縮小。

而且，擁有源界作為補充，他本身擁有的力量幾乎不遜色於一尊無上，堪稱無窮無盡，質點劍意刺出幾十劍後氣都沒有喘一口，劍光積累的數量迅速的朝上百劍、幾百劍，乃至上千劍堆積。

上千劍！

無上生命本源的強大這一刻在李求仙面前演繹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

當李求仙刺出第兩千九百九十九劍時，他的質點劍意微微一頓，緊接著，停了下來。

“我的質點劍意威力在變弱？”

李求仙看著無上湛淵。

此時此刻，無上湛淵的信息源相較於先前被削弱了大半，儘管被削弱後他的信息源看上去更為凝練，閃爍出來的光輝更為璀璨，但他明顯感覺的出無上湛淵這位無上帶給源界的負荷變輕了。

“不是你的質點劍意威力在變弱，刺殺兩千九百九十九劍，你的質點劍意威力相較於第一劍時威能提升了接近三成，因為在不斷刺殺的過程中你透過自身無上生命的特性將自己對無上這一生命形態的理解灌入了你的劍術中，知己知彼，從而讓它威力增長，之所以你會感覺到劍術的威力在減弱，是因為……”

無上湛淵手上閃過一道劍光。

一道屬於質點劍意的劍光。

更確切的說……

是一道屬於李求仙質點劍意的劍光。

“我解析了你的質點劍意。”

無上湛淵緩緩說著。

李求仙眼瞳微微一縮。

“或許一千劍，或許九百劍，我將免疫你質點劍意的傷害。”

無上湛淵解釋道：“在無上眼中，所有手段都不過資訊的一種利用方式，本質相同，每一次遭到攻擊都相當於自身資訊和對方資訊的一種碰撞，以你的資訊來消融刪減我的資訊，這個過程中兩種不同的資訊必然相互交匯，次數多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就能將對方的無上法解析、複製，直至免疫，這就是一位無上為何殺不了另一位無上的原因。”

李求仙看著無上湛淵手中的那道質點劍意。

那確實是屬於他的質點劍意。

解析他的質點劍意比解析源界明顯要輕鬆一大截。

“一位無上和另一位無上交鋒，充其量用自身絕品無上法在對方解析完畢前將其重創，令對方遭到重創期間自身影響力降到最低，可能幾千、上萬個星年裡都無法興風作浪，這樣自然而然就相當於將那位無上鎮壓、擊敗了，但重創無上到斬殺無上，就好像凡人跑出百米九秒晉至百米八秒一樣，明明只有一秒差距，可那個過程卻意味著無數次極限的突破……至少，絕品無上法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無上湛淵平靜而耐心的和李求仙解釋著，似乎兩人根本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的對手，而是兩位侃侃而談的至交好友。

“照你這個說法，一門絕品無上法只能重創同一位無上一次？”

“不錯。”

無上湛淵點了點頭：“你想殺一位無上，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和無上離一樣，先將我重創，再和墟獸族合作引墟界九重的力量將我滅殺，不給我瞭解無上法和恢復的機會，第二個，則是掌握三門以上攻殺類絕品無上***流施展，不讓我有解析三門無上法的機會……當然，你如果能夠推衍出比絕品無上法更強大的永恆法，那又另當別論了……”

說到這，他的語氣微微一頓，有些悠然神往：“儘管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存在著永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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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求仙看著無上湛淵。

他明白，殺一個無上，沒有那麼簡單。

絕品無上法不斷的施展可以將另一位無上重創，可除非對方像無上湛淵一樣被自己困在源界這種無法逃離、難以反抗的特殊環境中，否則，同為無上，誰會連中對方幾千次、幾萬次無上法的轟擊？

在察覺勝不了對方時，早就逃之夭夭了。

“無上，不愧為無上。”

李求仙目光在無上湛淵身上盯了許久，緩緩說著。

“或許你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殺我。”

無上湛淵道：“你可知道我的成道無上法？”

李求仙當年模擬至尊湛淵，得到過無上湛淵的資訊傳承，驚鴻一現的瞥到了無上湛淵資訊傳承中的諸多法門、經驗心得，自然明白無上湛淵的成道之法乃是三生之影。

一門能夠採集自身過去、現在、未來逸散投射的資訊，將這些資訊編寫入自己的攻擊中，從而將某些存在過，甚至不存在過的攻擊提前具現出來的無上法門。

“將三生之影修成，再將它破解，說不定在你破解三生之影的那一刻，就能洞悉我的弱點，從而輕鬆的擊潰我的信息源，將我滅殺。”

無上湛淵微笑道。

他的模樣根本沒有半點階下之囚的感覺。

李求仙深深的看了無上湛淵一眼，最終收回了目光：“不用了，你的信息源相較於先前來，已經弱小了一大截，而你想要將你的信息源重新恢復到全盛時期，恢復到足以再度影響到我對源界的掌控那一程度，少說還要幾十上百個星年，在這幾十上百個星年裡，我只需要再練成一門無上法，削弱你的信息源，你又將再度被打回原形，這種形式，又未嘗不是一種鎮壓。”

“是麼，那你得加油了，不是上品攻殺類的無上法根本無法將我的生命本源削弱，且不說你能不能確保每幾十個星年修成一門攻殺類無上法，即便能，當今之世，上品攻殺類無上法有限，加起來不過十幾門罷了，等這十幾門無上法耗盡了，你又當如何制衡我的成長？”

“這一次你差點翻盤，險些將我逼到山窮水盡，最終不還是被我順利鎮壓？”

李求仙說著，聲音微微低沉：“我相信，天命在我！”

“天命在我？”

無上湛淵微微一怔，緊接著，重重道了一聲：“好一個天命在我！”

說完，他不再言語，靜靜的閉上眼睛解析著李求仙的質點劍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