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十分鐘後, 程靜遲和厲戰面對面席地而坐，房子才剛裝修完, 程靜遲還沒來得及買傢俱呢！

厲戰全身上下赤果著，連一塊遮羞布也沒有，態度倒是坦蕩得很, 奈何對於一個天生的彎男來說, 對面一個身材極其撩人的果男面朝他而坐, 這場景實在有點辣眼睛，只得讓初一暫且趴在他腿上，友情客串了一把動物內褲。

不過初一極其不配合，一直在厲戰身上扭來扭去, 程靜遲看得眼直抽抽，他記得上一次給初一剪指甲好像是半個月前吧, 那爪子挺鋒利的。

“說吧,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從那個漩渦裡掉到我家來？來這裡有什麼目的？是國家新研發的什麼時空穿梭技術嗎？”程靜遲好奇地問。

他已經發現對方雖然氣勢迫人, 而且簡直就像是個人形冷氣機, 但能感覺得到出，對方對他並沒有什麼惡意。

厲戰一手抱貓, 面無表情地道：“什麼漩渦？”

程靜遲用高考寫作文的語言精確地描述了一遍開始時的情形, 厲戰恍然大悟：“哦，你說時空裂痕, 我明白了。”

哈？

那是什麼玩意？程靜遲有聽沒有懂。

然而厲戰卻彷彿從這簡短的幾句話中獲得了什麼珍貴的資訊, 一臉凝重的表情沉默不語, 他臉上的斑紋一直往外沁血珠子, 程靜遲看得心驚膽顫，麻著膽子指著他的臉道：“那個不要緊嗎？不要看醫生處理一下嗎？”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會不會有傳染啊，看著挺可怕的。

不對，他明明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掉到我家裡來。”程靜遲最關心這個，不知道那個漩渦是一次性的，還是以後會經常出現，要是以後會時不時地往家裡掉東西，光想就覺得太可怕了，那跟鬼宅有什麼區別？

“厲戰，天玄大陸武者。”

天玄大陸武者？這又是什麼鬼？

程靜遲很想說一句你玄幻小說多了吧，然而剛才洗手間的那一幕讓他對一切都有點不確定起來。

既然類似電影裡的時空穿梭門都出現了，那麼有人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過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程靜遲將信將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那什麼天玄大陸的武者？會法術嗎？會發鬥氣嗎？有武魂嗎？實在不行，粒子獸什麼的也可以，我不挑的，只要能證明你說的話就行。”

要不然不好意思，他就得報警處理了，擅闖民宅這種壞習慣可不能慣著。

“納戒行嗎？”厲戰說。

“納戒？”程靜遲疑惑臉，“有什麼用？”

“一種自成空間的儲物道具，能阻隔時間流逝，存放的東西無論多久都不會腐壞。”

程靜遲明白了：“儲物空間。”隨即興奮起來，小說裡面的經典道具，沒想到今天能見到現實版的了。

厲戰右手往左手上一拂，程靜遲頓時瞪大了眼睛，期盼著能看到完全不符合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場景出現。

然而，一分鐘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生，厲戰的手上依然乾乾淨淨的，地板上也清潔溜溜的，沒有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

“不好意思，忘了被人扔過來的時候，估計納戒在時空逆流中丟掉了。”厲戰面無表情地解釋。

程靜遲有點失望，繼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哪裡有那麼多玄幻穿越的事，果然還是國家某個秘密機構在做什麼空間穿梭的實驗，只是沒想到實驗出現了偏差，居然傳送到自己家來了。

“不不不，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的。”短短幾十秒之內，程靜遲已經腦補了幾十萬字的科幻電影情節，非常自覺地看著厲戰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絕不會漏露國家機密，保證一個字也不朝外說。”

說著他還往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會守口如瓶，支援國家頂尖科技研發。

厲戰：“……”

雙方就身份問題達成一致，程靜遲也松了口氣，站起身道：“我得回家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厲戰遲疑了一下：“我需要個落腳的地方。”

程靜遲點頭：“這個樓盤挺偏僻的，就因為離市區太遠，住戶不多。我本來打算年前搬進來的，可以暫時借給你住。”

說著他又隱晦地看了一眼厲戰光溜溜的身體，道：“我得回去了，晚一點給你送吃的和衣服過來。”

說著，程靜遲站起身，招呼初一跟它回家。

初一噌地一下從厲戰身上跳了下來，扒著他的腿似乎不太想回去。

“走吧，我們要回家了，晚上有你喜歡吃的小魚幹。”程靜遲彎下腰拍了拍初一的小腦袋，說。

初一急得喵喵叫，最後猛地一口咬著他的褲腿一直往主臥的方向拖。

程靜遲想起洗手間地板上的一層灰，天生有些潔癖的他頓時有些受不了。

洗手間門一開，初一急得跟什麼似的，“噌”地一下就衝了進去，對著地板又是一通狂舔。

程靜遲：“……”

“別舔了，髒死了。”程靜遲彎下腰把初一抱起來放到門外，找來拖把把地上的灰渣拖乾淨，眼瞅著地上的灰渣越來越少，初一急了，跳起來對著程靜遲拿拖把的手就是一口。

程靜遲頓時怒了。

初一是他撿回來的流浪貓。

撿到初一的時候，初一還是只小奶貓，瘸著一條腿，躺在他工作的郵局外面的垃圾筒邊上奄奄一息，求生欲｜望卻非常強烈，每當有人去丟垃圾，或者只是單純地從垃圾筒旁邊走過，它都會用充滿渴望的目光喵喵叫，兩隻軟軟的小前爪揮著，似乎在向行人求救。

程靜遲下班的時候發現了它，覺得這麼小的貓貓，又受了傷，如果不管它，一定會死吧，一時動了惻隱之心，用外套小心翼翼地包了，把它帶回了寵物醫院，費了不少勁治好了它的腿，然後收養了它。

反正養一隻貓，也費不了多少錢，準備好貓砂，每天給點吃的和水就能活，也不用像汪星人那樣每天遛，挺省事的。

初一和他一起生活了快有半年了，平時特別黏他，即使是換牙的那段時間，難受得逮著什麼咬什麼，也從沒有咬過他，沒想到今天為了這一地的灰渣，倒是第一次衝它張了嘴，雖然初一咬的力道並不大，而且也不疼，但程靜遲依然覺得有點受打擊。

好吃好喝養了大半年，結果就為了這一地的灰渣，初一扭頭就咬了他一口。

難怪別人都說喵星人高冷無情又忘恩負義。

“舔吧舔吧，等晚上拉肚子就給我去睡陽臺。”程靜遲罵了一句，懶得去管了。

反正之前它就舔了好多，現在去計較也太晚了。

初一舔得心滿意足，小舌頭還在嘴上掃了一圈，喵喵叫了兩聲，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程靜遲把拖把洗乾淨，蹲下｜身，去檢查那只莫名其妙的罐子。

對於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不敢直接用手碰，用拖把柄撥正了，觀察了一番，才發現那並不是個罐子，有點像小時候家裡祭拜時插香燭的香爐，肚子大大的，敞口，爐身上雕刻著淺淺的紋理，撇開裡面不知道成分的灰渣外，看上去還挺古樸雅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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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塊乾淨的毛巾纏在手上，拎著爐子上面的小耳朵，拿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發現爐子裡隱隱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程靜遲的外公是個老中醫，家裡以前經常炮製草藥，也會捏一些常用的藥丸，可是這個爐子裡的藥味他卻從沒有聞過。

初聞淡淡的，若有似無的，然而仔細分辨，卻有種沁人心脾的香味，連頭腦都清醒了幾分。

莫非是別人搗藥的缽？可這體積也太大了點吧。

程靜遲摸不準這是個什麼東西，只以為是厲戰他們用來做任務的秘密道具，也不敢隨便碰，把它放在原地，和厲戰打了聲招呼，把初一裝進貓包裡，鎖好門下樓。

他現在住的地方離這裡挺遠的，來回得三個小時，明天他還要上班，本來是打算回家給厲戰拿兩件衣服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坐了半小時的車，到最近的一個超市買了兩件最便宜的T恤褲子，又在外面打包了一盒飯菜，給厲戰送了過去。

進門的時候，發現厲戰還是坐在之前他們聊天的地方，盤著膝，兩手分開搭在膝蓋上，眼睛閉著，像是打坐的姿勢，聽到他進門，才睜開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厲戰睜開眼的時候，那張醜得有點可怕的斑紋臉似乎顯出一抹懊惱的神色。

程靜遲以為他任務完成不順，又或者在用什麼特殊方式和同伴聯絡啥的，沒敢多問，將衣服和飯菜放在不遠處，拎著初一又離開了。

再次出門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

蓮花路燈徐徐亮起，這片區域只看見影影綽綽的高樓大廈，只有零星幾戶亮起了燈光，越發像個鬼城。

程靜遲轉頭朝自家單元望去，黑乎乎的視窗，連一絲光亮也沒有，完全想不到裡面居然還有個人住在裡面。

他卻情不自禁地湧上一陣後怕。

國家那啥秘密機構不會殺人滅口吧？！

忽然，厲戰開口問道：“那是什麼？”

程靜遲朝車外一看，中巴車路過一片珍珠養殖場，死水一樣的池面上，漂浮著大小不一的塑料瓶。

“那是漁場，以前用來養魚的，不過現在都用來養珍珠了。”程靜遲說。

厲戰點頭，不再言語。

過了那片漁場，再路過幾片村莊，道路漸漸平坦起來，破舊的鵝卵石道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公道，道路兩旁的鋪子漸漸多了起來。

售票員站起來喊：“大塘鎮到了，大塘鎮的下來了。”

程靜遲招呼了厲戰一聲，和程媽媽從一堆的籮筐撮箕貨物中艱難地擠下了車。

有認識程媽媽的人跟她打招呼，一邊拿好奇的目光看著打扮怪異的厲戰。

“那是馳馳的朋友，好像是個模特吧，反正他們出門都這樣的。”程媽媽含糊地解釋。

於是眾人一臉恍然的表情：“那是，原來是大明星啊。”

就說這個天氣又不冷，捂得這麼嚴實，長得還高，兩條大長腿又長又直，穿衣服好看得不得了，原來是明星來的。

程靜遲想笑不敢笑，帶著厲戰快步朝前走。

程靜遲的外公姓喬，是個老中醫，在大塘鎮老街開了個中藥鋪，不過這年頭中醫式微，西醫盛行，大家有個頭痛腦熱都選擇去大醫院，哪怕感冒也習慣去醫院吊水，程外公的中藥鋪生意可想而知十分清淡，只靠著以前的幾個老顧客撐著，勉強餬口罷了。

程靜遲到的時候，喬外公正給人針灸，分不開神，只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一邊坐著。

病人是老顧客，也算是看著程靜遲長大的，看見他來笑了：“喲，老喬，你外孫來看你了。”

“孫叔。”程靜遲把手裡拎的禮盒放到進門的紅漆木椅上，笑著打了聲招呼。

孫叔領口解開，露出半邊肩膀，肩膀上插著長長短短四五根銀針。

喬外公手裡還捏了一根老長的銀針，預熱了一下，然後照著肩頸上一個**位扎了下來，還捏了兩捏，這才收手，拿一邊擱著的帕子擦了擦手，朝著程靜遲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

說完不等程靜遲回答，又一臉嚴肅地道：“過來幫我配副藥。”

程靜遲喬外公的感情很深，好久沒見外公了，他其實非常想念外公，正想說什麼，結果喬外公一開口，滿腔的情緒都卡在嗓子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乖乖過去照著喬外公所說配了一副藥。

喬外公見他雖然許久沒有碰過藥材了，居然也沒有全忘，藥得一絲兒不錯，嚴肅古板的臉上也不禁露出滿意的表情。

肩膀上扎著針的孫叔也笑著湊趣：“好久不見，遲遲都長這麼大了，是個大人了啊。”

程靜遲滿頭黑線，心想他早七年前就成年了好不好？有選舉權的。

“遲遲現在在哪裡上班？”客人又問。

程靜遲心想不是吧，又來了，接下來是不是又該問他有沒有物件，什麼時候結婚啥的了。

小地方就是這一點不好，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幾乎每個人彼此都認識，而且對別人家的私事特別關心，見面三句話不離工作收入，女朋友物件，毫無**。

他知道大家沒有什麼壞心，這不過是大家平時寒喧的方式罷了，就好像朋友之間見面第一句多半是吃了嗎一樣。

喬外公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在一個小破郵局上班。”

雖然喬外公也很疼愛唯一的外孫，但對程靜遲當年高考填志願的時候，沒有填他期望的中醫學院，反而進了靖城大學行政管理專業非常失望，每次提起這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程靜遲自覺理虧，乖乖認錯，討好地對他外公說：“外公，生日快樂啊，我帶了朋友來看你。”

喬外公這才抬起眼皮看了從頭包到腳打扮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厲戰，說：“哪天你帶我外孫媳婦來我才高興。”

程靜遲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外公現在真是年紀越大性格越傲嬌了，好難被討好，做人小輩的就是這麼悲劇。

孫笑哈哈笑，果然接下來又問：“遲遲有物件了沒？”

喬外公又哼了一聲，這下連回答都免了，看時間差不多，轉身把客人身上的銀針取下來，說：“好了，回去注意點，不要再做背扛肩挑的重活，老東西一個了，還以為自己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嗎？”

孫叔嘿嘿笑，沒有說什麼。

不做活又怎麼辦呢？難道全指望孩子們嗎？現在社會壓力這麼大，孩子們在外頭也不容易，他們這些老東西當然是只要還能動，就儘量多做點活，減輕一點兒女們的負擔。

喬外公雖然明裡對程靜遲各種嫌棄，但等孫叔走後，還是關了藥鋪，連生意都不做了，招呼程靜遲回家去，反正鎮子裡的人都認識，真有什麼急事，大家會打他電話，或者直接上他家找人。

“你媽嗎？就你一個人來了？”喬外公眼角餘光瞥了厲戰一眼，問。

“剛才和陳姨遇上了，她和人聊天，我就先過來了。”程靜遲手裡拎著東西，想了想，把東西扔給厲戰拿著，自己扶著他外公，特別親熱地說：“好久沒見了，特別想念外公。”

喬外公鼻子裡冷哼一聲，但臉上的表情明顯鬆快許多，顯然外孫這種帶點撒嬌的討好讓他很受用。

“要真孝順就回來跟我學中醫。”老頭兒還念念不忘讓程靜遲繼承衣缽的念頭。

程靜遲有點頭痛，心想又來了，他外公真是時刻不忘提醒他是如何辜負他的期望，不肯繼承他的衣缽，學習中醫，反而去學什麼行政管理，簡直像祥林嫂一樣，每見一次埋怨一次，讓程靜遲頭痛不已。

“小舅不是一直在跟著您學中醫麼？”程靜遲說。

“他是他，你是你啊，要是你也聽我的，現在你們甥舅一起，強強聯手，珠聯璧合，外公我也能退休了。”

小老兒嘮叨起來沒完沒了，程靜遲連連稱是，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其實當年他也是想過跟著外公學中醫的，甚至都決定了把海城中醫學院當成第一志願，如果沒有發生那些的事話。

說起來他當初還是太年輕氣盛，意氣用事選擇了自己根本不喜歡的行政管理，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然後讓那個人後悔莫及。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也沒有錢財做基礎的毛頭小子，想要在仕途上出人頭地有多困難。

喬外公一直喋喋不休，一直到家了還在抱怨個不停。

“爸，遲遲難得來一次，你就不要再囉嗦個不停啦。現在遲遲不也挺好的嗎？工作清閒又穩定，而且福利也好，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羨慕遲遲呢！”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院子裡推門出來，他穿著一件半舊的夾克，面容清瘦，手裡拎著一個棕色的環保購物袋，走路的時候雖然極力掩飾，但依然看得出來，腿腳有點不方便，一拐一拐的。

這就是剛才程靜遲口中的小舅，也是程媽媽唯一的兄弟喬白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