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章 臨危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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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起處理……幫孤,立下聖旨,去辦就好……去吧。”

崔儆聞言,應了一聲“諾”,如獲大赦,片刻也等不得,立刻就轉身離開了御書房。臨走前卻還不忘囑咐:“一定要看顧好陛下,若是陛下有詔令,又被奸人挾持,一定要讓人去撞鐘!撞……撞兩下,撞兩下停一會兒,我很快就會趕到!”

跨過御書房的門檻時,崔儆發現,地上只剩下一灘血跡,原本倒伏的那幾具屍體都已被抬下去了。直到庭中,才越發覺得血腥味濃烈,不由得一皺眉捂著了鼻子——看來,韓珝偲是早有準備了。

崔儆卻不敢自己寫信,忙到唐府去敲門:若是唐境能出面解決這些事,自己過得去,也能替韓珞成爭得一絲機會。

可誰料開門的家丁說,不僅唐境不在,他們家另外的那兩位主子也進宮了。

崔儆冷汗直冒,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靈機一動,又往許府去了。

許洲半夜被叫起來,又聽了崔儆一番陳述,冷汗直冒,連官帽都來不及戴便要往外走:“崔尚書,這般大事,你怎麼不先來告知我啊!”

崔儆急道:“陛下先前是與下官透露過風聲,可誰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許公,還請您現在立刻進宮,下官當眾以陛下的名義寫信,才可穩住局面啊!”

“唐侍郎呢?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他再怎麼病,也是陛下的御前行走,也得起來主持局面才是啊!”許洲也寄希望於唐境,在得到一番叫人無可奈何的答案之後,也只得另想辦法了。

“現在也只能是由老夫寫信給愚孫了,否則若是書信在半道上被大公子截獲,便是覆水難收了。”許洲快步走到書房,坐都來不及坐,便提筆行雲流水地在宣紙上鋪陳開來:“希望夢菁已經跟在公子身邊,否則……”

眼見許洲寫好信,封了蠟,崔儆立刻叫來自己身邊的書童:“這封信,你送到刑部去,讓他們八百裡加急,以律例臨時修改的名義送到青南郡,速去!”“諾。”

等許洲和崔儆到了宮裡時,韓珝偲卻已經把場子收拾好了。他命人用皂角水洗地,又搬來了數百盆盛放的花卉,蓋住了現場濃重的血腥氣。若是不細聞,還感知不到這裡才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二位大人。”韓珝偲此時的態度卻與剛才在殿內大不相同,他一臉憂慮地走上前來說:“二位大人想必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才入宮等父皇下詔的吧?”

崔儆沒說話,卻微微張著嘴:他實在是沒想到,韓珝偲如同換面具一般,輕而易舉地便把剛才那副可憎的面目拋諸腦後,換上了往日那副用於欺人的虛偽面具,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許洲反應卻快:即便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也並沒有機會和能力處置韓珝偲。現在他們若是不順從韓珝偲,裝傻把這一關矇混過去,只怕這滿殿前的弓箭手,今晚又會有新的目標了。

許洲見的世面總歸比崔儆要多些,便上前低著頭行了個禮:“大公子,剛才崔尚書在殿內把陛下扶到龍床上安置後,陛下卻只叫他把臣帶過來再行吩咐。臣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得見過陛下才能知曉了。”

韓珝偲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為難:“可是……許大人來得還是太晚了些啊。”

聽得這句話,崔儆瞳孔皺縮,許洲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在他們不在的時候,韓珝偲已經弒君了?

“父皇剛剛讓太醫扎了針,才睡下,只怕沒那麼快醒。”韓珝偲低眉很恭順地說:“既然是父皇傳召兩位大人來此,不如……就請在偏殿等上一段時間吧。父皇醒來的時間不定,若是一醒來便能見到大人,總比臨時把二位請過來更妥當些。”

崔儆看出韓珝偲這是想把他們兩圈在宮裡,不讓他們給韓珞成、韓瑜卿報信:所幸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把事情交待下去了。怕許洲言語間露出破綻,崔儆又上前一步笑著說:“四公子安排得很妥當,臣也是這樣想的。”

見許洲投來了一絲不解的目光,崔儆又拿出了自己舊日那副老好人的面孔,盡自己所能把韓珝偲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大公子,許大學士畢竟比臣年邁幾了幾個春秋,還請大公子好生安頓。”

韓珝偲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又想到:興許正如許洲所說,皇帝還真就什麼都沒吩咐呢?於是笑著說:“那是自然,許大學士德高望重,我怎敢怠慢?二位,請跟著這位內官去吧。”

許洲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崔儆拉住衣角制止了。一時之間沒辦法,只能對韓珝偲說:“公子,老臣年邁,剛才又起得急,有些頭暈,擔心同陛下說話時忘了自己想說什麼,可否給些紙張,容老臣記一記?”

韓珝偲沒想太多,忙笑著說:“這是自然,二位大人都是文官,今天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怎能不先準備好奏表呢?請稍等,我待會兒就讓幾位內官給你們送過去。”

這時,韓珝偲身邊的小廝突然走來,在韓珝偲耳邊說了幾句。只見韓珝偲臉色一凜,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復正常,面對著兩人笑道:“我還要處理今日與韓珮翎等人共同謀逆的一干人等,就失陪了。”

許洲和崔儆果然到了一處偏殿,有臥榻,有茶水,就連充飢的糕點都有,自然也有筆和桌子——偏偏紙張,卻只有幾張,磨出來的墨水,也只夠數筆之用,更別說硯臺和墨塊了。

許洲見狀,對著崔儆苦笑著說:“崔尚書,今日在此,怕是難熬啊。”

誰料崔儆突然把食指放在了唇邊,做出警戒之狀,一指門外,笑了笑說:“大學士,雖是難熬,卻也該提筆,好好想想如何為陛下出謀劃策,把眼下的事情辦好啊。”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許洲起初還不解,卻見崔儆坐在桌邊長嘆一聲道:“大學士,你我既然都睡不著,不如都坐下來,想想該寫些什麼吧。”說著,給自己和許洲都倒了杯茶,把許洲的那杯茶放在他眼前:“大學士,請喝茶吧。”

許洲以為崔儆已經放棄了抵抗,便也長嘆了口氣,坐下來喝茶。可是當他放下茶杯時,卻發現崔儆的手指沾著茶水,在木製的茶桌上寫下了清晰的字跡:勿燥,請四公子私下回京。

許洲頓時明白了,手指也輕輕沾了茶水,在茶桌上寫下:陛下不是說,請小公子立刻回朝,四公子賑災後才回麼?

崔儆搖了搖頭,抽出袖中的帕子,拭去了桌上的水跡,接著寫:四公子可擔大事,況且請四公子,令大公子忌憚,便可保小公子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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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洲恍然大悟,朝崔儆比了個大拇指,又從自己的袖中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拭去水跡,寫道:陛下可立了繼位之詔書?

崔儆搖了搖頭,寫下:怕是陛下心意動搖,有意令小公子繼位。

許洲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沒回答,沉默了片刻,又寫:崔尚書可是與唐侍郎同行之人?

崔儆突然無語了:他以為崔儆沉默了那麼久,必然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誰料到這位資歷比自己還老的上司,居然連自己的陣營都沒猜著!於是也只能明言:下官受陛下之命,站於四公子一邊,制衡朝堂。

許洲突然就明朗了:皇帝想把韓瑜卿叫回來,不是為了立韓瑜卿為儲君,反而是為了藉此吸引韓珝偲的注意力,以保證韓珞成的安全!於是又忙問:你領陛下之命站於四公子一邊,可知陛下心意否?

這一問倒是把崔儆問懵了:在他心裡,他自從皇帝還是一位公子的時候就是皇帝的暗中的屬臣,按理來講,就跟唐境一樣,皇帝是不會輕易把他們派到別人麾下的。

若說把唐境派給韓珞成當屬臣是一個意外,那麼把自己和唐境同時派到韓珞成麾下,應當就是選擇韓珞成……了吧……崔儆居然不敢回答了:原本站在韓珞成一邊,不過是領了皇帝的命令,實際上他依舊是皇帝的人。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要想活命,只能站邊一位公子了!

崔儆的手心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皇帝心中的忠臣,更是眾人眼中的牆頭草,無論將來是哪位公子繼位,他都能明哲保身。直到今天親眼看見了韓珝偲這一出,他才曉得自己已經在韓珝偲面前露了馬腳,不得不找個機會挽回了。

而這個機會,可不是韓珞成嘛!於是崔儆狠了狠心寫:即便不是四公子,也可以是四公子。

這句話把許洲看懵了:閣下莫非要做呂不韋麼?

崔儆心中也有些動搖,但想到自家的小孫女,卻又很快就堅定下了這個信念,寫下:眼下朝局不穩,要想安定,必得立儲。即便不立,也須令四公子回京,才能保陛下安全。

許洲見言,猶豫了片刻又問:四公子是在外還是在朝更安全?

崔儆也想了想,在其中一個選項下面劃了橫線。

這一夜,偏殿裡只偶爾傳來幾聲討論,便一派寧靜了。

第二天雞鳴之時,那些紙上寫滿了字,卻沒有一句帶著足以致命的破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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