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星期一, 這是奈奈子升入中學後，正式上學的第一天。
和小學時一，上午的第一節課是班級晨會, 班主任中村老師在說過了“不準遲到早退”、“出勤率過低會留級”之類老常談的秩序問題後，就宣佈了臨時班幹部的單。
“……目前暫時的安排是這, 下個月國民休息日放假回來後，就會進行正式的班幹部選舉，大家在這一個月裡互相多熟悉一下，免得到時候投票都不認得人, 想要競選班幹部的同學也可以積極準備一下了。接下來我說一下值日小組的分組單。”
和小學時不一，青學除了日常的班級值日以, 各個班級在放學後要安排學打掃校內的值日區, 也就是在奈奈子的認知裡被一般被叫做“包幹區”的區域。
講臺上, 中村老師已經拿起了分組單, 開始念字。
“……第組, 江戶川奈奈子, 越前龍馬，輪霞，堀尾聰史……”
二十個學一共被分為了六組，輪流打掃值日區。下課鈴響起, 晨會課結束，中村老師剛離開教室, 就有一個男湊了過來, 和奈奈子他們打招呼。
“嗨！我是堀尾！你們就是和我一組的吧！”男十分自來熟地做了自我介紹，他的個子不高，眉毛長的像是連在了一起，讓他普通的長相頓時變得很有辨識度, “也不知道中村老師是怎麼想的，我的座位離得那麼遠呢，竟然和你們排在了一個值日小組。”
奈奈子、輪和越前都是第排的，座位連在一起，但堀尾卻是在第排。
面對完不熟悉的個同學，堀尾卻一點疏也沒有，屈起食指揉了揉鼻子，不用人接話，就自己給自己遞了話頭：“嘿，想必中村老師也是看出了我小學時當做好幾年小組長，覺得你們需要一個領導型人才，所以才特意把我單獨分過來的吧。一個小組果然是不能沒有組長啊，所以說，這個組長的位置……”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等著有人說一句“肯定由你來當”之類的話，這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接下小組長的位子了，但是不管是像是小人偶一小巧的奈奈子、一副沉默寡言模的越前、是鄰家女孩一看起來很好說話的輪，都沒有接他的話茬。
個人都轉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多多少少都帶著點問號，像是在問他“你怎麼不繼續說了”。
堀尾：“……咳咳！”
“既然如此，小組長的位子就由我來接下吧！”他昂首挺胸地說道。
“可以啊。”輪很隨意地同意了。
“隨你。”越前的神色也很淡漠。
“……噢。”奈奈子語調平板地應了一聲，收回視線沒理他了。
個組員都反應平淡，堀尾也覺得沒什麼意思，趣地走開找其他人說話去了。
完沒有把值日小組的事情放在心上，輪起想要走到前面去，和奈奈子聊一聊午飯去哪裡吃當。
前桌的越前正在從網球包裡拿下節課要用的課本，大而寬厚的網球包橫著放在他的大腿上。輪走路時腳步有些快，在經過越前的座位時，不小心絆到了他拿著的網球包。
裝著課本和球拍的網球包從越前的手上滑落，差點就要掉在地上，輪反應很快地伸手就是一撈，險而又險地在網球包即將砸到瓷磚地面時，將包撈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立馬道歉，想要把手裡的網球包給越前。
網球包的拉鍊是開著的，露出了裡頭的課本、雜物，有支網球拍。
輪遞網球包的動作在看那支網球拍的時候一僵。
“對不起——！！！”
她隨手遞過的動作眨眼就變成了畢恭畢敬地雙手呈上，九十度彎腰，看起來差點就要來個土下座了。
“……”
越前龍馬被她這麼大的反應驚到了。
他慢了一拍，才從輪的手裡拎過了自己的網球包：“……沒事。”
網球包離手，輪一副劫後餘的子飛奔到了奈奈子的桌邊，半蹲著趴在了她的課桌上，雙手掩面。
【……】
奈奈子看了一眼反應很大的輪，又轉過腦袋，看了一眼越前手裡的網球包。
【……有炸|彈嗎？】
奈奈子很困惑。
她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輪的手臂，問她：“輪，怎麼了。”
“那個球拍……”輪顫巍巍地聲音十分微弱地從雙手後傳來，“我在店裡過，要萬日元，越前同學有支，合起來就是九萬日元，剛才要是摔壞了的話，我要打一個月的工才能賠得起他。”
她決定以後一定要離這個同學的網球包遠一點。
緩了半天，輪才終於冷靜了下來，想起來自己來找奈奈子要說什麼。
“奈奈子，你帶當了嗎？午飯我們去哪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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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帶了。”奈奈子點頭，想了一下，回答輪：“在教室吃。”
青學沒有統一午餐，都是自帶當或者去食堂買東西吃，前兩天開學典禮和入學典禮的時候，她都是在食堂吃的，但是今天早上與謝野給她做了當。
第一天上課沒有什麼特別的，和小學的課程相比，大概也就是更加嚴肅了一點，課堂氛圍沒有那麼輕鬆歡樂了。簡單的課程是很簡單，麻煩的課程是很麻煩。
正式開學了，輪放學後要開始去籃球部訓練，不只是籃球部，其他的社團也都開始進行學年的社團活動。
大部分的學都去了部活，放學時，公交車站的學也就不像是前兩天那麼多了，奈奈子坐公交車回了偵探社，半路上下車去投喂了花袋，開春了，感覺花袋好像變胖了一點，可能是冬天的時候吃得太多了。
她直接從花袋家走路回了偵探社樓下，揹著書包去了咖啡廳。
早春有點冷，花貓懶洋洋的趴在咖啡廳口的臺階上，打著瞌睡，奈奈子也不知道這只花貓到底幾歲了，她現在都上中學一年級了，貓咪和她小學一年級時一，胖乎乎的，一看到果戈裡就會去搶他的蛋糕，而且總是能搶到手。
奈奈子站在臺階邊，伸手去呼嚕貓咪的毛，貓咪好像和花袋一又變胖了一點，蜷著尾巴窩在臺階上，像是一隻小豬。
奈奈子擼了一會兒貓咪，和它說話。
“貓咪，我去上中學了。”
她用中文和貓咪這麼說道，也不知道貓咪有沒有聽懂，但大概是不懂的，畢竟這是一隻土土長的日本貓。
花貓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噗通一聲跳下了臺階，給奈奈子讓開了進咖啡廳的路，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奈奈子看著它擠進灌木叢不了。
【……的好像小豬噢。】
她在心裡這麼想到，盯著灌木叢看了一會兒，貓咪也沒有再出現，於是她揹著書包進咖啡廳去了。
*******
第一天上課，老師們都沒有佈置什麼需要交的作業，因此奈奈子週二上學的時候，也和前一天沒什麼區別。
她到學校的時候，時間早，班上的人才到了一半。春天總是容易犯困，奈奈子也有點沒睡醒，她趴在桌上眯了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聽了堀尾誇張拔高的叫聲。
“嗚哇！輪！你這是怎麼了！”
輪沒什麼精神的嗓音響了起來，她敷衍地回答堀尾：“沒事啦……”
越睡越困，奈奈子感覺自己暈乎乎的，腦袋都有點不太清醒，她揉了揉眼睛，抬起了頭來，就看揹著書包的輪從口走進了教室，邊上的堀尾正在喋喋不休地和她說著話。
“……作為人，在社團裡是要低調一點，最重要的就是尊重前輩，不然的話就會很容易被脾氣不好的前輩盯上的！被那種前輩盯上可是很麻煩的事情！”
“嗯嗯……”輪應付地搪塞了幾聲，一副心不在焉的子。
她的臉頰上貼了一塊繃帶，有點大，差不多佔據了左臉頰的一半的面積，看起來有點駭人，像是被人打了。
奈奈子仰著腦袋，看著她朝這邊走過來，黝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臉上貼著的那塊突兀的繃帶。
路過了奈奈子的邊上，輪注意到了奈奈子的視線，像是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臉頰上的繃帶，習慣性地對奈奈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沒事啦，不用擔心。”
“——完蛋了我要被籃球隊開除了。”
午休的時間，輪抱著當，一臉心如灰的表情，目光渙散，鬥志。
她們正坐在天臺上，沒人來這裡吃午飯，天台很安靜，只有輪宛如世界即將毀滅一般沉重的碎碎念在迴響著。
奈奈子夾起了一個蝦球，塞進了嘴巴裡，又扒了一口飯，腮幫子聳動著，一邊咀嚼著飯粒蝦仁，一邊聽著輪的自我消極。
今天的當是國木田做的，萬能的國木田做當也很好吃，但是他和注重味道一注重膳食營養均衡，所以當裡有奈奈子不愛吃的胡蘿蔔——與謝野就不會給她做胡蘿蔔吃，她會用南瓜或者西紅柿代替這個。
昨天是輪第一次正式參加籃球部的訓練，她到籃球場的時候，教練沒來，只有幾個高年級的前輩和入社的。
輪是教練內定引薦入校的學，那幾個前輩知道這件事，就提出和輪比賽，說是想看看輪的水平，結果在比賽的時候，和輪一對一的那個前輩故意把球往輪臉上砸，雖然輪反應很快地避開了，但是距離太近，她的臉頰是被粗糙的籃球給擦破了。
輪這才意識到那幾個前輩是在故意針對她，她提出異議，結果一個前輩伸手扯她的頭髮，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訓斥她，說她是在和前輩頂嘴。
“……那她們要開除你嗎？”奈奈子扒著米飯問輪，小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不是。”輪把一塊胡蘿蔔夾進了嘴裡，動作機械地咀嚼著，大腦完放空了，“是教練可能開除我。”
“為什麼？”
輪可戀地吐魂：“因為我把那幾個前輩都揍了，被教練看到了。”
奈奈子：“……”
“後來教練就讓我們部都先回家了……”
輪嘆著氣，食不知味地吃著飯，擔心自己之後會不會被開除，只覺得自己前途未卜，中學活將會一片黑暗。一會兒又慶幸好奈奈子沒有去參加社團，中學的社團是太可怕了，萬一奈奈子被欺負的話都躲不開。
雖然她在吃午飯的時候這麼說了，但放學後，是懸著一顆心、視如歸一地去了籃球部。
揹著書包，奈奈子走到了校口，打算搭公交車回偵探社，但是她又想起來中午輪說的有前輩欺負她的事情。
她想了想，決定去籃球場看一看。
*******
青學的校區很大，田徑場和各種球類運動場都在學校的另一側。沒上過體育課，奈奈子不太認路，站在學校的地圖前分辨了好半天，才大概認出來了去籃球場要走哪一條路。
她摸索地找到了田徑場，又順著道路一路往前。放學的時候，各個運動社團都在練習，這一整片區域都是各種運動場，穿著運動服的學們在運動場上揮汗如雨，有很多隔著鐵線網圍觀的學。
足球場、排球場、羽毛球場、棒球場……奈奈子一路找過來，只看了男子籃球部，但卻是沒有找到女子籃球部的場地，她又經過了網球場，滿球場都是瑩綠色的網球在飛，再往前走一些，就是男子網球部的倉庫的更衣室。
有幾個高年級的學正好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隔著一條綠化帶，奈奈子站在面的道路上，聽了他們說話的聲音。
“……只要把他的球拍拿走，看那個小鬼怎麼出風頭！”
為首的男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網球包，看起來有點眼熟，奈奈子停下了腳步，就站在綠化帶後頭聽他們說話。她的個頭有點矮，被一棵樹擋著，那幾個從更衣室裡出來的高年級男沒有注意到她。
男手裡拿著的網球包鼓鼓噹噹的，像是裝著很多東西。幾個男簇擁在一起，朝著網球部的倉庫走去。
“這次一定要讓越前龍馬那個小鬼吃吃苦頭！”
“要我說，不如把他的球拍都毀了算了。”
“訓練要開始了，來不及了，回頭再說吧，遲到了又要被隊長罰跑圈了。”
“也是。”
他們開啟了倉庫的，帶著網球包進去，很快就又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沒了網球包，幾個人一起朝著邊上的球場走去。
奈奈子悶不做聲地看著他們走進了球場。
她揹著書包站在原地，撓了撓腦袋，提取了一下他們說話的關鍵詞。
——球拍，越前龍馬，拿走，毀了，吃苦頭。
【……偷東西。】
她記得昨天輪說過，越前的球拍一支要萬日元，他的包裡有支球拍，合起來就是九萬日元，摺合成軟妹幣就是五六千元。
奈奈子從書包裡找出了手機，報了警，然後重把書包背上，繼續去找籃球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