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知剛沐浴完坐走廊上擦拭頭髮, 庭院裡有風,裹挾著草木的香氣, 抬頭一看就能瞥見佔據一半空的彩霞,絢爛奪目。
鬼蜘蛛到下屬稟報今的經過,說起遇到的人見承平,他頓時就拉下了臉,過來找美知以兄的身份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屬下面前沒有絲毫的偽裝,凶煞怕, 下屬不敢與之對視,他路過身旁時都瑟瑟發抖。即使他舉止難掩粗魯,那張臉和他的身形比那些貴族更出眾, 隨意紮起的發垂腦後, 他走路時髮尾也跟著一蕩一蕩, 等到走廊盡頭看到美知仰起臉龐看著晚霞的美好模樣, 身上的戾氣他不知下盡數收斂,垮著臉用力踩著地板朝她靠近。
美知他的料想中回了頭, 沒有害怕,沒有陌生, 她們好像只是分隔了一似的, 他美麗柔弱的妹妹朝他粲然一笑,鬼蜘蛛的那些壞脾氣就好像堵住了出口,無法再發洩了。
鬼蜘蛛並不喜歡人掣肘的感覺, 如果是美知, 他好像也以接受。
看到她用袖口笨拙地擦拭一旁的地板,儘管鬼蜘蛛並不乎地板是否髒不髒,毫無疑問,沒有人能這樣的對待下保持平靜, 鬼蜘蛛敗下陣來,他沒有坐美知身旁,而是半蹲著她手裡奪過乾淨的布巾,生疏地替她擦拭披散下來的溼發。
他不懂得控制力道,自己的頭髮也不過胡亂擦一擦,美知將臉頰貼他的膝蓋上,她總有一種讓人說不出重話的魔力,鬼蜘蛛忍了忍,還是問出來了:“你見那個傢伙了?”
相比於他的試探,美知很快猜出他說的是誰,她很是平靜地嗯了一聲:“見到了。”
鬼蜘蛛挪了挪腿,美知不得不抬起頭來,她看向鬼蜘蛛:“怎麼啦?”
鬼蜘蛛對那父子的態度很是厭惡,他連字都不想自己嘴裡說出,只是很明顯地哼了一聲,將布巾蓋美知的頭上隨意揉搓兩下,弄亂她的頭髮。
“只是偶然碰見的,”美知察覺到鬼蜘蛛的不悅,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挪了挪身體好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了進去,“那個叫做陰刀的孩子得真像他。”
鬼蜘蛛敷衍地將手搭她身上,將她抱了起來。
“是過去很多年了,”他冷笑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將懷裡的美知顛了顛,“他爹都成老頭子了,我們怎麼能不去看望一下呢?”
美知沒意識到鬼蜘蛛的惡趣味,她很是驚訝:“他還沒死嗎?”
鬼蜘蛛到這話心好了一些,他暢快地大笑:“當然活著,我怎麼會讓他這麼容易死。”
他要讓人見伊春看看,他們兄妹倆因他死去,而現卻活得遠比他要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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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美知帶到了寺廟裡,大殿中央端坐著唸經的和尚,雖然看不到臉,他的身形看依稀能判斷出這個和尚年輕時應當也是風姿挺秀,鬼蜘蛛推著美知上前,自己靠門邊,挽著手臂一旁看好戲。
到身後猶疑的腳步聲,他唸經的速度並沒有變,美知走到他一旁,隔了一隻手臂的距離試圖看清他的臉,臉上的細紋並沒有掩蓋他俊秀的樣貌,反倒因他如今垂下眼瞼,渾身散發著平靜氣息而顯得慈眉善目起來。
那張臉雖然已經老去,美知還是認出來了。
承平繼承了他的樣貌,他們身上的氣質全然不同,美知懂了鬼蜘蛛的意思,她回頭看向報復心很重的哥哥,站那沉默了一會還是沒說話。
他和自己認識的人見伊春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人,美知走到鬼蜘蛛的身旁,拉扯著他的袖子撒嬌:“我們回去吧。”
鬼蜘蛛似乎不所動,他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又受不住美知乞求的眼神,拉著美知的手腕往外走,話裡帶惱:“你這樣的性格怎麼會是我的妹妹?”
美知嬉笑著抱住他的胳膊,沒有反駁。
原本唸經的和尚突然停住,他還以自己和夢裡一樣到了美知的笑聲,人見伊春握緊手裡的佛珠猛地轉頭,青年擁住女的身影逐漸遠去,他有些看不清了,愣那看了許久,直到手裡佛珠一顆顆墜落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回過神來。
他一顆顆打磨的佛珠上還刻著美知的字,他手裡轉動了十年,祈福了這麼多年,最後散落一地。
他彎下腰一顆又一顆撿起來,當撿起最後一顆時,眼前出現了一雙黑靴子,人見伊春撿起佛珠支起身子,面前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並沒有稱呼他父親,他和自己以前一樣,冷著一張臉,開口就說道:“你知道嗎,美知她回來了。”
這一次,他沒有喊她夫人了。
手裡剛撿的佛珠他掌心滾落了下去,一直滾到了陰暗的角落裡停下。
人見承平喃喃:“她還和以前一樣年輕漂亮,時間唯獨放過了她,不過這也是她應得的……你說呢,父親?”
人見伊春沒有回話,他沒有去撿地上那些曾經他心裡分量很重的佛珠,而是錯身而過,朝著門口跑去。
他的身體已經不能支撐他如此時間的奔跑了,人見伊春氣喘吁吁地追出去,他依稀看到臺階下方的那一對兄妹的身影,怎麼也追不上,他扶著一旁的樹幹大口喘|息著,想要呼喊曾經夢裡喊過千百回的字,或許是愧疚作怪,字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看著兩人不斷遠去,這一次機會再不抓住,或許這一次就是永別。
人見伊春慢慢平復了呼吸,剛剛的衝動好像隨風一下子就散了,美知卻好像感應到了他一樣,停住了腳步回過了頭。
他們隔著很的距離對視著,她應該是對自己笑的,他的心不再像這座空曠廟宇孤寂,有什麼東西充斥他的胸膛,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跟美知身側的鬼蜘蛛揮袖甩出一襲大風,逼迫人見伊春不得不往後退,風沙迷眼,他用袖子遮擋住眼睛,等到周圍平靜下來,面前寬闊的路上已經沒有人了。
鬼蜘蛛生氣起來不好哄,美知不得不將自己回去的日程又往後推了一步,實是沒辦法再拖下去了,美知試探地讓他送自己回去。
能讓鬼蜘蛛放行是不能的,美知沒辦法,只能試著將鬼蜘蛛一起帶回去看能不能行。
當美知鬼蜘蛛抱著跳下那口井之後,並沒有發生之前那樣的眩暈,美知想起上次的舉動,或許手機是媒介也不一,當她鬼蜘蛛身上跳下來,手指剛接觸井底,周圍就散發一陣刺眼的白光,鬼蜘蛛反應很快抓住了美知的手。
這一次適應了許多,美知醒得很快。她睜開眼時,入目的是醫院裡的花板。
她這是……?
管家坐一旁削蘋果,她床上撐起上半身時,管家替她放好的枕頭,細心詢問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記得自己是回到鬼蜘蛛那個世界……
美知掀開子走下去,四處張望著,管家站起身去扶著她:“小姐是找那位頭髮的先生嗎?”
頭髮的先生?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外就人推開,鬼蜘蛛耷拉著眼尾,或許是哪裡又讓他不滿意了,眼裡瀰漫著不耐煩,如果不是美知抱住了他,高興地喊他哥哥的話,或許他真的控制不住發脾氣。
鬼蜘蛛能夠跟著她來這個世界,美知自然是開心的。
她帶著他去買現代的衣褲,雖然鬼蜘蛛紮起一頭黑亮的發,他相俊秀,又一臉的痞氣,穿上現代服裝說不出的帥氣。
這裡不是他的地界,不能隨意拿商場裡的東西,不能享受他人的供奉,剛開始雖然不習慣,礙於美知一直陪他身邊,倒也能忍受。
美知上學之前給他平板和手機,他學得很快,新奇的東西能讓鬼蜘蛛不再煩躁,美知這放心去上學。
黑子哲也很心她這的況,將自己抄寫的筆記借她複習,還邀請她去看這一次和洛山高校的籃球比賽。
美知接受他的好意之後,自然不能拒絕這樣的邀請。
她坐第一排的觀眾席上看到一頭熟悉的紅髮,那是洛山高校的學生,美知回想了一會他的字,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喧譁,美知感覺有什麼東西朝她砸過來,她縮起肩膀朝著頭頂望去,那顆球已經處於她頭頂上方就要砸下了,無法躲避。
紅髮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身邊,他彈跳時球服往上挑起露出緊實雪白的腹肌,女生的尖叫聲中,手掌勾住了半空裡的籃球往球場裡砸去,腳掌落地時,他臉上的汗水滴落地面上,漂亮的瞳色直勾勾地盯著美知的臉龐,什麼也沒說,歡呼聲中,他又好像陌生人一樣走向了場地。
之前因黑子哲也的存感弱,導致美知並沒有想起來這個人之前的世界裡出現過。
直到她看到赤司徵十郎。
她的原世界,原來也有他們的存嗎?
她沒有看完整場比賽,率先離場了。坐專車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有賣棉花糖的小店,美知下車準備買兩個,自己吃一個,另一個留著給鬼蜘蛛嚐嚐味道。
這家店的生意不錯,有個學生都這裡排隊買,美知等待的時候隱約到什麼聲音,她順著聲源處看去,一隻奇怪的生物朝著他們方向跑來,而它身後緊跟著一個紮起馬尾的黑髮青年,細的眉眼旁還有一縷垂落的發,身上的袈裟很是眼熟。